“等等，换人质！”吴六子眼见陈安伦要手起刀要落下，老大命在旦夕，忙喊出句话。
陈安伦后腰疼得直冒冷汗，手上一滞，咬牙抬头去看常默。
常默眼见陈安伦疼痛不堪，对方人多，自己一拳难敌四手，更不可能让陈安伦手上攥条人命，朝他轻点头。
陈安伦手垂下，匕首放在野老大脖子上，用发抖的颤声说，“给她们解锁！”
吴六子当然也不会做亏本生意，“我们老大就一个人，只能放一个！”说着，他的长刀放平搭在陈安伦肩膀上，还轻拍两下。
“上千斤的野牛我能一刀毙命，论用刀你肯定不是我的对手，别搞小动作！否则一命换一命，吃亏的肯定是你！刚刚我牛刀小试，你知道厉害了！”
诚如刀疤男吴六子所说，常默心知眼前是骑虎难下的僵局，陈安伦到底伤成什么样，有多重，能挺多久是个未知，现在能解救一个总比四个被困强。
没有争吵，屋里再次静了，常默刚要开口，隐约听到身上的暗房里传来“滴，滴，滴！”的计时器声。
常默与面色变苍白的陈安伦对视一眼，才想起对方之前说开定时炸弹的事，他浓眉紧锁去看手腕上的表，心登时提到了嗓子眼……
“说话，你们放谁？”毛旗举着手里的钥匙问。
童明雅慌乱中抬头去看常默，而常默的视线却是落在缓缓抬头的牛柳身上。
常默眉头拧成死结，满眼疼惜的痛楚，抽动两下唇角，听着身后微弱的炸弹计时器声，这是个关乎生死的抉择！
野老大被陈安伦骑在身下，发出怪异阴邪的两声干笑，“哈，哈！干脆大家一起做人肉罐头，都等着炸弹爆炸，死了还有两个女鬼陪，谁都不寂寞！”
陈安伦疼得周身汗毛倒立起来，额头呼呼冒着冷汗，强咬着钢牙吐字，“常哥，快说话！你说放谁，就放谁，活着出去一个总是好的！”
常默紧张得眼睛再瞄到手腕上看表，“啪嗒”没征兆的手表链突然断了，表摔在地上砸起些许土灰。
童明雅看着地上和若楠同岁的手表，再看向常默，他眼睛又直直地落在牛柳脸上。
想到那日在老宅，常默为牛柳和太后大吵的情景，童明雅认命地闭上了眼睛，你的心早被她填满，没有我一点点可以喘息的空间了！
牛柳惊慌无措的大眼睛，茫然地回视常默，他抽动的唇角，他哀伤的眼神，还有他举着枪筒微颤抖的手……
你这样看我，就已经告诉我答案了，在你眼里现在这样的我，怎能比得上你前妻！牛柳低下头，闭上眼睛，等着从常默口里听到最后的抉择。
“原谅我的自私！”常默淡淡一句，别人都有些懵，牛柳却知道那话是说给自己听的，她的泪无声息地翻涌下落。
“放她！放了童老师！”常默看着牛柳大雨滂沱般的清泪说。
童明雅猛烈睁开眼睛，双唇颤抖着看常默，“常默你……”
常默迎上童明雅的目光，压抑着心底恣意漫延的痛楚说，“童老师，麻烦你教育好我们家的孩子；再给我家人带句话，我回不去，倾尽家中所有，一半的收入送到牛家。”
这样的话，歹徒是听不懂的，童明雅和其他过去的、现在的常家人，心理都如照明镜一样，看清了常默的意思。
陈安伦看着被解开，还怔愣在那的童明雅急切的嘶吼，“童老师，快走！”
童明雅双腿颤抖着，泪眼迷离上前抱一下牛柳风雨飘摇的身体，“妹妹，谢谢你！”她说得情真意切，牛柳听在耳中，却是周身难耐的寒冷。
童明雅俯身拾起常默掉下来的表，双唇颤抖又抱住常默说，“常默对不起！我一直很后悔三年前的选择，我的心从没变过！”
这话，听在牛柳耳中更是天大的讽刺，衣不如新，人不如故！
“走--啊！”陈安伦又声音颤抖的催促。
常默举着枪手动作，如石化的雕像一般，眼前是牛柳绝望的泪影，耳边是“滴，滴，滴！”的催命符咒，我们还剩几分钟？
陈安伦渗着血红的眼睛，看着童明雅踉跄着跑出铁门，呆坐在野老大身上并没动。
吴六子的尖刀抵着他后脖颈，“娘球的，快放了我们老大！”
陈安伦皱紧眉头，强咬着牙，眼睛睁圆，仰天长吼一声，“老婆，我对不起你！”他撕心裂肺的喊声，异常凄厉，引来屋里所有人的视线。
陈安伦看着牛柳，又重复一句，“老婆，对不起！我死都不脱离常家！”声音止住，他颓然仰到在地，沉沉地闭上了眼睛。
陈安伦最后忏悔的“对不起”，自己到闭上眼睛那刻都不知道，是对常宁说的，还牛柳说的，抑或是对她们两个人说的……
随着陈安伦倒地，常默直接扔下手里的枪，不顾一切垮步上前，用力全身力气把牛柳拥入怀里。
隔着冰冷的铁链，他是怎样也捂不热怀里的人，“原谅我的自私！孩子可以没有爸爸，不能没有妈妈！”
“原谅我的懦弱，迟疑，小心眼儿。我以为我不会再爱了，可是明白的太晚，我都没来得及说一句，我爱你！我可以用性命换她的命，但我不能放下与你同生共死的真心。”
听到这，牛柳身体的颤抖，随着心跳加快颤抖的更加厉害了。
常默只恨自己的勇气，来得太迟、太钝，“也许明天不再，从现在起我再不会放手，死亡也无法将我们分开！”
牛柳原本半低的头，缓缓抬起，仰视着现在护住自己的铜墙铁壁，你原来是这样想的！我只读懂了你的眼睛，却没读出你的深意。
她颤抖着吐出三个字，“我——爱——你！”
轰隆隆，刺耳的爆炸巨响，如晴天干雷般骤然响起，烟尘缭绕，土石横飞……
巨大的冲击力，震飞了正围在地上捡钱的坏人，也震晕了男人怀里颤巍巍的女人。
烟尘中，一张张，一叠叠粉色的钞票，如雨钱般，漫天飞扬，飘散在黑暗的每一处角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