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到明年,青青才算真的及笄,却没想到年未十五竟然就成了贵族的夫人。先不说八抬大轿迎她进门,连个正经的婚礼都没有,这算哪门子的夫人。想来这种名义上的关系应该不必放在心上吧!青青随意找了个理由来掩藏自己忽然而至的失落感。
玉步摇质地滑溜、清凉,和以前的那支很不同。看来非一般工匠所出,雍容大气,合该是皇家之物。
“帮我带上吧。”青青想了想,还是在心底做出了一个决定。
绣云双手慎重地接过步摇,寻了一处合适的地方,插上步摇。青青晃了晃脑袋,链缀上小玉珠摩擦声窸窸窣窣,自己伸手把其他的钗环卸下几个,看着简约了不少。她又不是首饰架子,带那么多摆新夫人的架子吗?有这一支御制的步摇,相信足以证明她的身份。
“王爷什么时候回来?”
“回夫人,王爷约莫在午时左右才会回来,走的时候王爷还吩咐奴婢说,等主子您醒了,让奴婢带您在园子里四处逛逛呢!”绣云还未见过王爷对一个女子如此关心照顾,以为青青隆宠正盛。
在院子里逛逛……就是不许她出去?那她且等着吧!青青知道这王府里除了即将过门的新王妃,从未有过女主子,有女管事也就像鸣玉那样的,但是奴婢就是奴婢,得不到王爷的提携,永远也别想和主子比肩。
青青点了点头,算是应允绣云的提议。
不一会儿,前去传膳的侍女回来了,香喷喷的蛋花粥端到青青面前时,她才感受到腹中的饥饿。
奶白色的米饭几乎入口即溶,夹杂着蛋花的香气,很是爽口兼暖胃,青青一口气喝了两碗才罢休。
见青青喝完,绣云体贴入微地递上罗帕,“夫人,觉得这厨子手艺如何?如果不好,奴婢马上帮您换一个。”
青青接过罗帕擦拭了嘴唇上的粥汤后,没有直接回答绣云的问题,而是称赞:“你做得很好,绣云。”
“谢夫人夸奖,这个厨子是王爷吩咐特地选的精通南方菜厨子,夫人以后想吃什么东西直接吩咐就可以了。”
“哦?特地请的?”青青发现这个绣云三句话都不离王爷,王爷对她有多好,她这个当事人应噶最清楚才对。
“是啊,夫人,王爷对您可真是太好了。”绣云只要说到王爷就会很激动,好似很崇敬的样子。
“呵呵……”青青淡淡笑了一串,这人表面上对她这么好,不知背地里又要捣什么鬼。她还记得昨晚上她被他狠狠推下床的,翻脸无情只是刹那间的事情,竟想不到绣云这样一个稳重的侍女说起来都是一脸崇拜。
“绣云,陪我出去走走吧。”青青看了看门外瓦蓝的天空,天空高远而澄净,空气干爽且清新,她对王府里还很不熟悉。几天以来她的境遇转变之快都超乎了自己的想象,别的先不多想,先熟悉熟悉以后要处的环境再说吧。
青青走到门口复又顿住,她可不想一大堆人跟着她像是监视一样的,“绣云,就你和我两人逛逛,其他的各自忙自己的去吧。”
那些跟在后面的侍女面露惶恐,齐齐把目光钉在绣云身上,绣云见青青前面背影的坚决,只好挥了挥手,示意那些侍女退下,才一人跟了上去。
光滑的青石板铺成的路面,打扫得很是干净,但也无法避免青青宽大的衣摆沾上灰尘。主仆两人一前一后走着,在绿树红花之间也是一道不错的风景。
“夫人,王爷还吩咐让您多休息,奴婢今天先领您去逛逛枫林院,那里枫叶红得正好。”
“嗯,好。”青青表面上答应得很好,心里却腹诽道:这个轩辕子靳,王府里的自由也不给她,真是变相地软禁。
绣云渐渐跟上青青的脚步,在她身侧,一是方便在关键的地方引路,一是帮青青提裙子,本来提裙子这种小事是轮不上她们这些大丫环的,但是现在只有她一人,就理当由她来做了。
“绣云,你进王府有多久了?”青青随意打开了话匣子,见一朵粉色荼靡开得正盛,便俯身摘了,拿在手里把玩。
绣云本来想阻止,却还没来得及开口,心里却着急,王府里的一草一木如果没有王爷的允许,是不能够摘的,除非花儿她自己凋零。就算是王爷身边最得力的鸣玉也因摘了一朵花而被王爷罚种花种了一个月,且不允许别人代劳。她有些担心,要是被王爷知道了,会不会……
“绣云?”见绣云自顾自的发呆,青青用手中的粉色荼蘼在她面前晃了晃。
绣云有口难言,“夫人,怎么了?”
“绣云,你进王府多久了?”青青仿佛没把绣云的神游放在心上,又再问了一遍。
“奴婢从记事起就在王府。”
“哦,那可真够久的……”其实青青是在打绣云的主意,看能不能为她所用,但很快打消了这个念头,这种已经在这里混出名堂的大丫头她可不敢纳为已用,而且绣云极有可能就是轩辕子靳放在她身边监视她的。
“是啊,奴婢来王府已经有十五年了……”
得了,比她现在的年纪还大!青青彻底举白旗投降,还是信儿好,活泼率真。青青站起身子来,一边嗅着粉色荼蘼的香味,一边朝前走。
“夫,夫人……”绣云想了想,毕竟是她现任的主子,哪能不提点一下呢……便组织起语言,想要告诉青青一些王府里的规矩。
却不料被青青抢了先,她抬头看了看高远的天空,隐在青翠花木之间的围墙,心中有所感叹:“绣云,你看,荼靡可以一直开到夏末,直到花事尽了,一生都在热烈地绽放。人,尤其是女人不也是这样吗?一辈子追寻美丽还有如意郎君、幸福生活,释放了所有的生命……可是到头来也未必……”
“夫人天人之姿,只有国花牡丹堪与您相配,夫人切勿多想伤神,王爷知道了要担心的。”
他会担心?笑话!……青青忽然觉得这人的戏是演得多好,绣云说得她自己都要觉得被他宠上天了……
“夫人,到了!”绣云惊喜的声音传来。
青青循声望去,满园红枫似火,真是一场视觉的盛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