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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三个乡巴佬

荒木镇,位于科尔沁戈壁西南部的一个小镇,因为有一条地下河流经这座小镇,并恰好在这里露出地面,不过几百步便又探入地下,前人在起点与终点各立了一种名为荒木的大树,故此名为荒木镇。

如今荒木早已不知去向,但这个小镇由于地下河的缘故,却繁盛至今,现在,它连接着戈壁中几个大的绿洲,位置又恰好在中心,是几条固定商路的连接点,因此称它热闹非凡也不为过。

在荒木镇,你可以看到来自大陆各地的奇怪玩意儿,从东陆的墨白两色软玉到极西之地费罗的法师炼制的魔法闹钟,从天南之海的巨蚌香油到阿蒙海耶的野蛮人奴隶,应有尽有。但唯有一样禁忌,不要打听货物的来源。

左仑一行三人比约定的时间早十天到达荒木镇,因此他们有充分的时间休整。

作为一名光荣的土著,左仑显然不是第一次来这个小镇了,这从路边对着他搔首弄姿的流莺们的称呼上就可见一斑。

“这不是黑头发的左仑吗?真是好久没来我们这了,啊,旁边是哪家的孩子,真是的,从哪里拐来这么漂亮的小家伙呢。”女人们卖力地扭着妖娆的身段,做出各种姿态。

阿泰的金属脑袋诡异的绕着它的脖子一圈又一圈的转着,看起来他对这个小镇抱着极大的好奇,完全没有介意自己被这群女人自动忽略了这个事实。

左仑则笑眯眯地跟站街的女士们打了一圈招呼,然后才不无尴尬地摊开手,向身边目瞪口呆的别撒儿解释:“其实我跟她们不太熟。”

别撒儿则拧着好看的眉毛,看看左仑,又看看街边的妓女们,显然他很震惊,老大怎么会这样。

左仑严肃起来,语重心长的说,“别撒儿,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只是偶尔帮了她们一个小忙,你知道,荒木镇的人都是非常记事的。”

旁边的阿泰,突然无声地裂开他的大铁皮嘴巴,两只红色的眼睛闪烁。

左仑猛转过头,恶形恶状地对着铁皮人吼:“烂铁皮脑袋,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从现在开始你给我闭嘴。”

“乡巴佬,我看她们喜欢小家伙更超过喜欢你。”阿泰下了个结论。

眼看一场旷日持久的嘴仗又将开始,别撒儿赶忙指向前面拐角处的一片大蓬子问道:“老大,那个是什么地方?”

“那是荒木镇的集市,”左仑又干回了向导这个老本行,接着他补充了一句,“里面什么都有。”

“唔,应该有不错的配得上我的金属才对……”阿泰跃跃欲试。

别撒儿赶紧拉着要发作的左仑,往集市的方向走去。

自从前几天中午发生那件事后,别撒儿现在时刻小心翼翼,他发现自己正坐在两座活火山的中间,随时都需要面对突如其来的大喷发。

那天,左仑突然发现自己包袱里的金钠白白少了三十块,他两眼通红的把行李翻了个底朝天,还是一无所获,用狼一样的眼神在两位随行人员身上搜了半天,也没发现什么。

结果,阿泰大人在吃饭的时候,满不在乎地提了一句,“金子是很好的导电体,自从阿泰大人用了金钠之后,感觉身体轻盈了许多。”

当时左仑的表情,别撒儿可不敢再回忆了,他只记得自己拼了命地按着老大,最后还是靠躺在地上假装中暑,口吐白沫,这才把老大的注意力转移了。

最后,左仑大吼出两个字,“记账!”

“这个烂铁皮花的每一分钱都要给我记下来,别撒儿,就你来记。”

于是,别撒儿又多了份新工作,当然,没有薪水,完全是义务的。而铁皮人阿泰,仍然是那副漫不经心的样子,也许他的钢铁脑袋里完全就没有“记账”这类概念。

等别撒儿走近了那个大蓬子,才看清它的全貌。

真是个破落的地方,顶上黑底泛白的大篷子都破了若干大大小小的孔洞,但这些丝毫不妨碍商人们的热情和对金钱的无限追求。

大蓬长约四百步,宽三百步,大致分成四个区域,有各地名产类、武具类、魔法器物类及生物类,其中各地名产类的面积最大,占了三分之一,生物类的部分则最小。

现在正是一天里最热闹的时候,篷子里挤满了各色人等。

别撒儿毕竟还是个孩子,瞪大眼四处张望,只觉得两只眼睛还不够用,他成长在萨哈夫村里,到过最远的地方就是百里之外了,这些新奇的事物他自然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

左仑不是头一次来这里了,不过里面很多稀奇东西他也是没有见过,这片大陆太大,各种新奇事物不可穷尽,荒木镇的货物流通速度又很快,他也看得兴致勃勃。

他们正在魔法物品区闲逛,一个身材瘦小的灰发中年人突然跳了出来,一把拽住别撒儿的胳膊,一脸钓到几头待宰肥羊的奸笑,“三位尊敬的客人,您是不是正要找一件合适的魔法物品,找我老巴里是绝对没错的。荒木镇的人都知道,老巴里可是在这里做了许多年买卖的正经商人。”

还没等左仑表态,中年人巴里已经连拖带拽地把别撒儿拉到旁边的摊位上。

他注意到别撒儿的考究装束,笑得眉眼全开,躬着身对着别撒儿说道:“这位少爷,像您这样出身高尚又在外游历的上等人,有那么一两件魔法物品傍身,绝对是有面子又有安全保障的。”

“您看看我这里的货物,都是费罗来的上等货,您仔细瞧瞧这面魔镜,它是从费罗七大法师塔的来的,那可是最高级的玩意儿。您只要问它,谁是这世界上最美丽的男人,您猜猜它会说什么?”中年人变戏法似的从货堆里翻出一面造型古旧的镜子来,上面锈迹斑驳,也不知道有多长历史了。

“难道……”别撒儿眨巴着大眼睛,“会说是……”

“唉,要我说上等人就是脑袋瓜好使,答案当然就是您了,不夸张地说,像您这样俊秀的人物,老巴里我行走大陆这么多年,也是头一次见到。”

别撒儿继续眨巴着大眼睛。

左仑趁商人大献殷勤,劈手夺过那面镜子,自言自语:“那我来问问它,看它会说什么。”

“啊,”中年商人大叫一声,上来一把抱住左仑的胳膊,整个人仿佛吊在左仑手臂上,“不行不行,买了才能用,付了钱才能用啊。”

镜子里突然映出两朵火红跳动的焰火,阿泰凑了上来,“这里的金属看起来很有意思,我能感觉到其中蕴含的一些奇异能量,难道这就是这个世界所谓的魔法?”

中年商人也看到了阿泰,他的眼睛骤然亮了,好像仁慈的神把一座金山搬到了他的家门口,他指着阿泰,本来灵活的喉舌也开始不利索了,结结巴巴地说:“会、会说话的傀儡魔像,会说话的金属傀儡,原来这世上真的有这种东西。”

他再不管左仑手里的镜子,一下跳到阿泰面前,以审视********的眼神盯住阿泰,绕着铁皮人上蹿下跳,一会扒拉着铁皮人的手指瞧瞧,一会又用耳朵贴着金属肚皮听听。时不时还伸手出来摸两把。

阿泰则不无好奇的旋转着脑袋,时刻跟紧商人的脚步。

最后商人终于确定了他的猜想,他重新跑回别撒儿面前,神情严肃的说,“少爷,您的这个金属仆人看起来蛮有意思,这样吧,我可以用这面魔镜跟您交换它,一面会天天赞美您的镜子,总比个满嘴瞎话的金属仆人要强的多,您说对吧?”

“这……”别撒儿看向左仑。

左仑将手里的镜子随手扔还给商人,“我们该走了,别撒儿。”

“恩!”少年开心地笑着答应,他还真有点担心老大把阿泰大人卖了,阿泰大人虽然嘴巴是毒了点,不过他可有很多有趣的故事,比如两只眼睛像咸蛋的红巨人的故事,飞来飞去的,经常揪住各色各样的小怪兽就是一顿好打。

最近,听阿泰讲故事是别撒儿的一大乐趣。

“慢着慢着,尊敬的客人,”老板猛然发现,这个穿着朴素得像奴仆的黑发年轻人好像才是这行人的大头目。

他转而面向左仑,笑眯眯的说,“价格方面,我们还可以再商量,如果您不满意魔镜的话,我这还有很多别的好东西,您看可以自动切肉的魔术菜刀怎么样,还有会自动唱歌解闷的魔术小鸟呢。”

左仑摆摆手,继续往外走去。

“慢着!”中年人大叫。

他仿佛下了个巨大的决心,刻意压低声音,“我这里有一样宝贝,这可真真正正是费罗来的宝贝。”商人把“真真正正”四个字音咬得尤其重。

“我可以让诸位免费试用一下,免费的,完全只是老巴里的一点心意。”中年人笑得像朵花儿一样,“您要知道,这可是所有魔法学院都必需的宝贝哪。”

“我要试试!”阿泰突然举手,不带感情色彩的金属声音吓了中年人一跳。

店主目瞪口呆地看着阿泰,刚才他就觉得这个魔像不一般,傀儡魔像是不会在没有主人命令的情况下,做出反应的。

左仑一把拽住阿泰的铁胳膊,不动声色地对中年人笑着说:“感谢你的慷慨,我的仆人的意思是说,别撒儿少爷也许有兴趣做一做这个什么……魔法亲和力测试。”

于是,别撒儿便跟着中年人进了铺子。

左仑落在后面,冷着脸对阿泰说:“如果不想给人当货物卖去贵族家给人天天洗脚,就先管好自己那张铁皮嘴。”

中年人从他的货架上小心翼翼的搬下一个木匣,又从中取出一个沙漏,但是这只沙漏的形状奇特,中间瓶颈的部分特别粗壮,几乎和底部一样大小了,木框已经十分老旧,上面的漆面都剥离得差不多了。

他向众人解释,“这是一位大法师制作的魔法沙漏,只要将手放在上面,魔法天赋越高的人,沙漏中的沙子落下得就越快,而天赋低的人,沙子就落下得很慢。”

左仑撇了撇嘴,“这就是你说的宝贝?”

中年人跳起来,“瞧您说的,所有魔法学院招生的唯一标准,就是魔法亲和力的大小呢。制作这样的宝贝可是需要很强大的魔法力和技巧的。”

他煞有介事地捧起那个沙漏,语气都变得骄傲起来;“我听说七大法师塔的主人,能让所有的沙子都在两息时间内落下。您知道七大法师塔吧,它们的主人都是费罗最高评议会的成员,这些大法师每一个都拥有惊人的魔法天赋,与魔网的亲和力强得惊人。”

说完他将沙漏放下,做了个请的手势,等着别撒儿上前测试。

别撒儿看了看身边的左仑,后者则不置可否,少年好奇地把手伸过去,迟疑了一下才握住沙漏,然后猛地将它翻转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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