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前世，范加尔执教的球队总是会风波不断，而成绩有时候也不怎么稳定，总是大起大落，尤其是在接触一个新球队的初期，总是闹得整个俱乐部鸡犬不宁。但这个执拗倔强的荷兰人却又总是每每能在最后度过难关。很多人并没有否认范加尔在球队执教上，有他一套清晰的执教理念，即使有时难免对他的执教模式嗤之以鼻，但不得不说对于他本人的命格超硬，又着实叹为观止。
但问题是，范加尔看来今天并没有得到上天的眷顾，起码没有让场上的阿贾克斯11个球员沾到点光。不然角球的时候，斯特克伦伯格的狮子抬头不会给乌德勒支的后卫在球门线上救出来；不然定位球的时候，阿隆·温特的罚球更应该直挂死角，而不是擦着门柱而出；不然单刀的时候，在做过人动作的时候，博格坎普竟然被鬼使神差的被草皮绊倒。
所以，老范是个倒霉孩子，所以即使他老人家屈就妥协放权了，还只是收获了一场平局，三局一平两负的新年开局糟糕战绩，这在阿贾克斯队的历史上，还要追溯到43年前，不过好吧，起码这场平局至少没让老范创下新“纪录”。
所以，阿贾克斯训练基地的外面还是有示威抗议的球迷，还是有不少侮辱性的条幅和口号，还是有人围攻球队大巴。但是比起上一场输球归来时候的状况，并没有愈演愈烈，这不知道算不算是个好兆头。“苦逼”的球迷们还是唯有选择再留给自己所热爱的球队更多支持，还是选择再给多一次机会，他们还不能不想不愿意去绝望。平了之后，是不是就该赢了呢？人总是会找各种理由，让自己有期待下去的念想。
凌尊忍不住打量着球队大巴上所有的人，大家几乎都是戴着耳塞，耷拉着脑袋。而坐在最前一排的范加尔也是神情木然，眼睛盯着车前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范加尔的脸部因为肉多，线条乍看上去非常柔和，就像个慈祥的中年大叔，不过你只要看到他那经常性抿得很紧的双唇，你也许才会稍微知道他是个怎么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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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拉恩最近很头疼。换了谁，在球队成绩糟糕，球迷攻伐，内部倾轧施压，教练球员关系恶劣的情况下，作为一个管理者都会头疼。
范普拉格已经不知道大了多少个电话给自己，作为刚坐上主席座位的新掌舵人，他身上承受的压力可想而知，而其中最重的那一部分，也直接反映在了“嫡系”克拉恩的身上。因为，现在，最能证明一切的，无非就是阿贾克斯队在赛场上的表现。
所以，一向在任何大风大浪面前都显得云淡风轻的“老狐狸”，今晚也坐不住了。他看着眼前的两个算得上是他一手“提拔”起来的“年轻人”。说实在的，他有点失望，范加尔的过硬，凌尊的过于“中庸”，都不是他想要的。当然他也不是不知道凌尊的难做，或者说他之所以失望，主要是他对凌尊的期待太高了点吧。他以为凌尊应该能找到个平衡点，就像第三场比赛最后十五分钟那样，能够尽可能帮助范加尔迅速掌控好球队，发挥各自的能力，在后半程联赛实现逆转。但现在看来，双“主帅”的设想是不可能的事，克罗伊夫曾经实现过的成功，其实最终也是因为当时球队和俱乐部还是以他为主，围着他转，其实实际上也还是单主帅的架构。
现在的情况是，范加尔执教风格过于强势，凌尊只是起到普通技术助理教练的作用，当前者出现“水土不服”的时候，而凌尊也只能徒呼奈何，无力回天。但是，偏偏后者的“惊艳”表现，在对内又是有目共睹。
克拉恩忍不住又抬起头看了一眼两人。一个是内部想重点培养的嫡系，一个却是除了资历之外已被大部分人肯定的潜型力人才。本来运气好点的话，或者说乐观估计，应该还要再观察观察。但现实是，这个时候，已经没有时间再去考虑太多，真是够难抉择的了。
“凌，现在的阿尔克马尔，大部分的班底都是你曾经带出来的，应该说你对这支球队最有发言权。我们的球队，已经被逼到了悬崖边上了。现在，就由你先来说说，你对下一轮的比赛有什么看法吧。”克拉恩也不客气，直指主题。
“维姆·杨森是一个很有经验的主教练，虽然阿尔克马尔放走了罗尼，在前场的攻击变化上少了一个出奇制胜，但同时引进的费耶诺德的前场组合威尔森和费雷切，这两个人无论是搭配上马克，或者是斯特恩，在稳定性和常规状态的攻击力都让球队更进了一步。维姆·杨森还是一个很注意中场控制的主教练，而以往的阿尔克马尔在这方面也一直是比较出众的，3－5－2的常规阵式，更是保证了中场的厚度和控制力，当然也因为执教时间不长，难免有一点小瑕疵。下半程开赛以来，虽然对手普遍较弱，但两胜一平的成绩也足够说明现在阿尔克马尔是一个并不容易拿下的对手，当然后防线的存在一定的隐患。”
“喔，能具体说说么？”
“这其实还是中场的配置站位引发的，金·克隆坎普跟巴里的位置有点重叠。莱尼尔一个人的覆盖能力在掩护后防线上，还明显有所欠缺。”
凌尊说到这里的时候，范加尔忍不住微微扭头看了一眼凌尊，因为这样的分析，凌尊曾经也同样跟自己说过，凌尊不止一两次提到阿隆·温特在拖后中前卫这个位置并不是最适合，因为阿隆·温特虽然大局观和防守能力在阿贾克斯中场中，都算是一流的，但在比赛中，他的表现难免显得有些形孤影只，攻强守弱。而玛西亚诺跟前场的三叉戟都还太年轻，状态好的时候，打起来很疯，怎么打怎么有，但不稳定的发挥，还有前者比较暴躁的性格脾气，却不还足以把整个中前场窜连大任放在他的身上。但是如果两者调换，把玛西亚诺放到拖后的位置上，虽然是解放了阿隆·温特，虽然阿贾克斯打得是全攻全守战术，但是有时候总是不可能顾及那么完美，三后卫的阵式，一旦失去了中后场之间的一道坚固和稳定的屏障，恐怕会很悲剧。
作为球队的技术指导，凌尊还是很尽责的，他把自己看到的问题，都曾经拿出来跟范加尔讨论过，而范加尔也一度深以为然。但一来一大批老将被杯葛，晾了起来，范加尔手上好像也并没有多少好牌了；二来，范加尔自己足够的自信，或者有点于过于自傲，他并不是太愿意接受凌尊的思路，而是觉得自己的安排，足够打开局面。现在，他觉得凌尊是故意在旧话重提。其实，范加尔会这么想，原因也很简单，一般“落魄”不顺状态下的人，心理总算难免自我失衡。
“嗯，凌的分析很到位，那路易斯，你又是怎么看的呢？”克拉恩作为资深阿贾克斯的球迷。
“我认为，阿尔克马尔的后防漏洞很大，而我们的前场攻击力却是一直最为自傲的地方，现在球队的配合渐入佳境，我很有信心在跟着下来的比赛，拿下对手。克拉恩先生，请你想信，球队的表现会越来越好的。”范加尔脸色看上去有点阴沉，表情并不太好。本来想好好地分析，然后发挥自己的口才，陈诉一种更胜凌尊的针对性战术布置，但是低头想了想，竟然觉得凌尊的说法虽然只是寥寥数语，却完全把对方剖析得清晰见骨。自己竟然再无一丝新鲜特别之处可添加。他干脆就更简单，避开分析对手，改为陈述己方，希望以此向克拉恩表明自己的必然决心。
“路易斯，凌，在这里，我想传达一个俱乐部董事会的决定。那就是在下一场对阿尔克马尔的比赛，将由凌临场指挥，而跟着下来的六天时间里，球队的训练工作也主要有凌来负责。”克拉恩的十指紧扣，放在半月形的办公桌面上，眼睛却是一动不动盯着范加尔和凌尊，眼神坚决，表情严肃。
“克拉恩先生，这……”范加尔似乎一下不能接受这样的决定，一下挺起来端坐在椅子上的腰身，想去争辩点什么。
“好了，路易斯，你不用说了，我知道你要说些什么，不过，你觉得我们现在还有更多别的选择，还有更多的时间来从长计议么？”克拉恩看来做这么一个决定，心情也并不是很通畅，他现在甚至有点后悔当初选择“救火队长”时候太轻率了，最后虽然选择了凌尊，但是这种押宝式的赌博，并不是他喜欢的方式。
范加尔把身体缩了回来，他知道刚才自己的“面试”显然让眼前的这位俱乐部实权人物很不满意，虽然他也看得出来，对方原本是更倾向于自己的。但正如克拉恩所说的，下一场比赛，不单是自己，不单是整个教练组，甚至包括了俱乐部的一些董事会高层，甚至包括克拉恩和范普拉格都赌不起，输不起了。不然四场比赛，如果连一场都拿不下的话，真的要成为俱乐部的“耻辱”，成为球队历史“罪人”了。
“路易斯，我们开始设立球队技术指导一职，你也是清楚的，希望你在跟着下来的几天中，配合好凌的工作。等球队成绩稳起来，我们再讨论其他。”克拉恩不咸不淡地安慰了一下看来变得有点颓丧范加尔。
“凌，你对俱乐部这样的安排，不知道你个人是什么看法。”克拉恩转头又去问凌尊。
说实在的，凌尊并不想在这种时候，用这么一种方式去取代范加尔，虽然在一些处理事情的方式上，凌尊是有点看范加尔不过去。但是，前世的经验来看，范加尔对阿贾克斯的改造在后期还是取得一定成果的，只不过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的到来，让范加尔的运气变得更糟糕，脾性心态也跟着有了点失衡，再加上博斯曼法案的提前出台，球队的内部矛盾远比前世的同期要激化严重的多。但即使自己不站出来，按照这个势态，范加尔可能等不到球队状况改善，就要帅位不保了，而自己估计也要遭受池鱼之殃。竟然如此，作为工作，作为支持自己追逐梦想的一个好平台，虽然他也不敢保证自己一定就能做得有多好，但他还是希望自己能为阿贾克斯这支伟大的球队，尽量去做做点力所能及的事。为己为人，凌尊也就没有去拒绝的道理。
“没有什么意见，如果俱乐部真的觉得这是需要的。”竟然想好要当仁不让，凌尊也就表现的很光棍。
“好，那你有什么要求，比如需要俱乐部这边做些什么，就尽管开口吧。”克拉恩也是有点豁出去了的味道。
“我没什么要求，不过我可能会从新建立首发主力球员名单。还有就是从青年队上调两到三个球员。而且我会改变阿贾克斯的传统打法，打回我之前在阿尔克马尔的战术。不过，我可以承诺，我不会保守防守，起码会比在阿尔克马尔时期更积极主动。我可以毫不讳言，阿贾克斯球员的整体水平能让我做到这一点。”
“你是说的改变主力球员名单，是指沃特斯，范斯奇普他们吗？”克拉恩看了看凌尊，又看了眼范加尔。
而一旁的范加尔也转身看着凌尊，他不能不关注，不能不紧张啊。如果因为凌尊从新启用被自己摁住板凳上的一些老将，并且又赢得比赛，他范加尔真的要无地自容，估计从此都没法再呆在阿贾克斯甚至荷兰足坛了。
“不是，对于在训练场上态度不正，当众顶撞主教练，并且通过外部媒体炮轰球队的球员，我觉得重罚是必然的，在这一点上我个人也是从始至终支持路易斯的做法的。那些犯了错的人，必须得首先认识了自己的错误，并且向俱乐部诚恳道歉，才会得到原谅，不过那也还要一段时间，而不是目前，我的改变更多来自于上调的人员和现在球队的先发阵容调整。”
“喔，作为暂代球队指挥。你自然有权去做这样的调整，不过我很好奇，你要征调的人是那些，要知道，大家对你从巴西引进罗纳尔多的决定，都可是惊叹不已啊。”克拉恩看来对这一点饶有兴趣，毕竟，从一开始，他们看上凌尊也很大程度上是看中凌尊调教青年梯队的能力。而且，当初凌尊担任阿尔克马尔主教练，跟迪尔克·斯赫林加提出“我只要一个人”的事，也在荷兰的这些“大佬们”中间，传得有声有色。
“呵呵，凌，能告诉我，他们的名字吗？凌。”“老狐狸”的脸，这时候，犹如一朵绽放的菊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