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两人都气恼不已之时,忽闻有人唤道,“公子,苏小姐……今日怎么如此之巧,你们两位认识吗?”
“是啊……刚刚认识,还交情不浅呢!”苏锦瑟紧咬着牙根,狠狠地说。
“苏小姐?你是哪家的苏小姐,口齿竟如此凌厉,不肯礼让半分?”龙烨皱了皱眉。
“呵呵,这是誉王府里的小姐。七王爷的掌上明珠,刚才王爷还跟家父在禅房谈起苏小姐呢……”顾惜朝打着圆场说。
“七王爷?誉王府是太后家的表亲吧?”龙烨不经意地转向顾惜朝,冷笑一声,说:“太后为了他们家参加秀女大选的事儿,可真没少花心思。可是我今儿瞧着,誉王府里的姑娘可真不怎么对皇上的心思啊……”
“你……”锦瑟气愤至极,正欲抬手向龙烨脸上掴去,却生生被其捏住了手腕,冷冷地说:“苏小姐,我们后会有期了!”
说完,龙烨便松开手掌,大步流星地走出了桃花园,留下锦瑟怔怔地在原地发愣。
还未等锦瑟回过神来,又听见不远处爹爹正唤她,“锦瑟,时辰不早啦。我们回府去罢。”
匆匆拜别了顾惜朝,锦瑟坐在回府的轿子上满脑却想着龙烨最后的那几句话。
“小姐,我看那个叫龙烨的人好像对咱们誉王府有成见啊。说话如此不客气,听着真叫人生气。”在回府的路上,鸢羽绞着手帕,隔着轿帘悄悄对锦瑟说道。
“是啊……”锦瑟闷闷地叹了口气回答。
忽然,前方一阵锣鼓喧天的响动,锦瑟的轿子也明显被慌慌张张地抬到了路边停下,正欲开口问何事发生。
忽然轿帘被掀了起来,誉王对锦瑟说:“锦瑟啊,快下轿行礼吧。姚贵妃省亲回家,正路过这儿呢。”
鸢羽扶着锦瑟匆匆下轿,在路边跪下。
省亲的队伍可真长啊,从巷口到巷尾,乌泱泱的全是敲着锣打着鼓,抬着厚重箱子的太监宫女们。锦瑟悄悄抬起头,望了望正从眼前走过的朱红色凤辇。只见凤辇上的珠帘被悄悄掀开了一角,轿中女子螓首蛾眉,凝脂猩唇,头戴一顶红宝石镶金冠。冠前落下屡屡金丝,随着凤辇的前行,在眼前来回晃动。
锦瑟看呆了,心想:“世间竟有如此貌美之人,难怪深的皇上宠幸多年。”那轿上之人似乎也察觉到了有人在看她,转眸看了眼跪倒在地的锦瑟,嘴角浅笑,但眼中却满是轻蔑之情。
锦瑟心中一惊,不禁赶紧低下头去。
不一会儿,凤辇便来到了巷中的姚府门前,兵部尚书姚启年带着整府家眷跪拜于轿辇之前。宫女为姚贵妃打开轿帘,扶着贵妃缓步下轿。姚妃赶紧扶起跪拜在地的爹爹与娘亲,相互问候了几声,都不禁落下泪来。
终于,省亲的队伍都进了姚府去,街上才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才刚入誉王府,便看见嫡福晋匆匆地迎了出来,面带喜色地说:“老爷,你刚才都看到了吧。那贵妃省亲的排场可真大呀!这人多的,整条巷子都快装不下啦!呵呵……想当年,还是在我们府门前玩耍过的小丫头呢,没想到今日还真飞上枝头成凤凰!老爷啊,您瞧见刚才姚贵妃穿的衣服了吗,那可都是皇上喜欢的样子,赶明儿啊一定得给梦媛和玉瑶都准备一身去……
“咳咳……,”誉王清了清嗓子,皱了下眉,说,“那就随你的意思去办吧。”说罢,便抬脚走进了东边厢房。
“哎……老爷,我还没说完呢。”嫡福晋又欲跟进了东厢房里。
“唉……我今天累啦。有什么事儿,明儿再说吧。”说完,誉王便关上了门,将嫡福晋挡在了门外。
“诶,这老爷也真够奇怪的。自家女儿要进宫这么大的事儿都不放在心上……”嫡福晋碰了个没趣,愤愤地在门外嘀咕了起来。
回王府后,天色已晚,锦瑟也觉得疲惫不堪,没了心思再想着白日里发生的事情。叫鸢羽准备热水,早早地梳洗了一番。
鸢羽一边替锦瑟整理着刚放下的发髻,一边说:“小姐,再过几日大小姐和二小姐便要进宫参选了。到时候呀,府里可就您这一位小姐了,王爷指定能给小姐找户好人家的。今天见了龙公子之后,我觉得若是真进宫里去了,日子也许还不如在自家府里呢……”
“是啊……今天见那个龙烨的脸色,还真是挺叫人害怕的。”锦瑟皱着眉头,顺手捋了捋落在肩上的长发,回答道,“今天姚贵妃省亲回府的场面,瞧着是感觉风光热闹。可看着她与爹娘见面时的样子,我想……我还是宁愿留在府里陪着爹爹好了……”
今天的夜晚格外宁静,风吹过花园中的矮木丛,发出沙沙的声响。鸢羽替锦瑟梳洗完毕后,便回外屋的小床上躺下。锦瑟轻轻推开闺阁的朱红色窗户,看见满天的繁星闪烁,也慢慢闭上眼睛沉沉地睡去……
忙碌的日子总是过的很快,誉王府上下每日都为梦媛与玉瑶入宫之事精心打点着,一晃便已到了五月。不少朝中贵人也不知从哪儿听到消息说,誉王府中的两位小姐定当能入选**,便隔三差五地到府里讨好巴结,搞得誉王整日里忙于应酬,头疼不已。
一日,锦瑟刚睡醒了午觉,正独自在房里喝着莲子银耳羹。忽然,鸢羽从门外兴奋地跑了进来,说“小姐,小姐!顾大人来啦!”
锦瑟抬眼瞥了下鸢羽,将手中茶碗搁到桌上说:“来就来呗,顾大人隔几日便会过来。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
“小姐,这次可是顾惜朝大人来啦!”鸢羽按耐住激动的心情,跑到锦瑟身边耳语道。
“顾公子……?他不是几个月前才被举荐入朝,还尚且未谋得官职吗?你这丫头,即使喜欢人家,也未免太过于露骨,不知害臊了吧?”锦瑟转了转脑袋,抬手敲打了下鸢羽的脑袋。
“哎呀……小姐,你胡说什么呀!”鸢羽被锦瑟的一番话说着小脸通红,磕磕巴巴地解释道,“刚才,我去小厨房想看看小姐的汽锅鸽子蒸好了没有。正巧,路上遇到苏管家拿着那套老爷珍藏了好久的碧玉镶银镂花匕首走了出来。我问他为何要拿如此贵重之物出来。他说顾晟轩大人携子前来,其子顾惜朝封了兵部侍郎,今日特来拜会老爷,这匕首是老爷赠与顾公子的道喜礼物呢。”
“爹爹竟将如此心爱之物就这样送给了顾惜朝?”锦瑟撇了撇嘴,“那对匕首我也心仪已久了,要是送给我该多好……”
“唉……算啦算啦,一把匕首也算是身外之物啦。鸢羽,我的汽锅鸽子蒸好没有呀?今儿个正好有些饿啦……”锦瑟起身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问鸢羽。
“呀?!光顾着回来跟您说话了,刚才忘去小厨房了……”鸢羽一脸沮丧,生怕又惹来锦瑟一通数落。
没想到锦瑟只是摇了摇头,做无奈状,说:“算了……我自个儿去次小厨房吧,顺便找些别的吃的。”
鸢羽见锦瑟无心责怪,便松了口气也跟了出去。
小厨房是誉王特地在锦瑟的闺阁附近单独所建的小食府,因为锦瑟从小对花生类的食物过敏,而每次过敏必定全身红肿呼吸困难。誉王心疼女儿,便安排了专门的厨师在锦瑟患病期间,都按她喜欢的口味来烹饪食物。时间一长,这小厨房就变成了锦瑟独有的小粮仓,隔三差五地便会叫人煮上一锅自己吃的东西,悄悄抱回房里独自饕餮一番。
还未等走进小厨房,锦瑟便闻见一阵浓浓的鸽汤味道。
“今天的汽锅鸽里有火腿,香菇和笋片。”锦瑟贪婪地闻着空气中的味道说。
“小姐,你怎么知道呀?”鸢羽有些吃惊。
“闻出来的呗!”锦瑟肯定的说,“不信一会儿我揭开盖儿给你瞧瞧。”
汽锅鸽才炖好,锦瑟和鸢羽便急忙地把它揣在怀里,端出了小厨房,朝自己的闺阁走去。一路上,锦瑟按耐不住香气,便撕下一条鸽腿放在嘴里嚼着。鸢羽见了,不禁忙出声提醒道:“小姐,你小心烫!这可不是在房里,若是让旁人看见该怎么办呀。”
“不碍事儿的,”锦瑟举着鸽腿,咬了口滋滋入味的鸽肉,顺便用袖子擦擦嘴边流下的汁水,说:“爹爹跟福晋都在堂屋招待顾大人呢,这里哪儿有人能看见呀。鸢羽,要不你也尝一块?”说罢,便将手伸向鸢羽怀里的小锅中,打算再撕一块儿鸽肉。
话音刚落,只见眼前的廊檐转角迎面走来两个人。
锦瑟愣了一下,左手悬在半空中,那半只吃剩的鸽腿正滴滴答答地往下淌着汁水。右手的拇指与食指正夹着另一块鸽肉,欲塞入鸢羽口中。
“苏锦瑟?!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又无端端的去小厨房觅独食?”
真是冤家路窄,锦瑟心里不禁叫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