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来的很快,前夜的月亮仿佛才上枝头,就又被次日的太阳给接替了下去。天刚蒙蒙亮的时候,宫里的马车便在王府门外等着接应两位苏家小姐了。
锦瑟昨夜推说自己起不来床,便不去送两位姐姐。可今儿个一早又架不住好奇,在家丁们忙着为梦媛和玉瑶张罗行礼的时候,悄悄换了男装,让鸢羽留在房子装睡。自己溜出了王府大门,坐在不远处的早市摊上,慢悠悠地喝着豆汁、吃着油条观望着府门口的一举一动。
不一会儿,便看见誉王和福晋将装扮一新的梦媛,玉瑶两人依依不舍地送出了王府大门。
临行前,因想起自己嫡亲的两个女儿此去,便不知何时才能见面了。嫡福晋不禁抱着梦媛和玉瑶失声痛哭。誉王赶紧上前将福晋拉来回来;一面叮嘱两个女儿不可再哭,以免花了妆容,引起圣上不悦;一面催促着车夫赶紧驾车离开,以免再徒生悲伤之情。
锦瑟一边悠悠地嚼着嘴里的油条,一边儿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家门正上演的那出“生死离别”。忽然肩膀一疼,回头望去——只见顾惜朝穿着一身灰白色布衣,腰间仅系一根深蓝色粗布腰带,正用一把折扇敲打着自己的肩膀。
锦瑟不满地眨了眨眼睛,说:“你是不是日夜监视着我家呢?怎么哪儿都能遇上你呀?!”
“呵……”顾惜朝启齿轻笑,顺手在锦瑟的鼻尖儿上刮了一下说:“我也正纳闷呢,这一清大早的你跑这儿来干嘛?”说完,转头望了一眼誉王府,便在锦瑟身边寻了个位子坐下。
“你……这身打扮出来做何?”顾惜朝喝了一口稀粥,饶有兴趣地看着锦瑟问道。
“那你……又为何这身打扮见人?”锦瑟上下打量了顾惜朝几眼,也不甘示弱。
“呵呵,平日里我可一直都是这身打扮啊。”顾惜朝咬了一口手中的包子,又瞧着锦瑟,笑了笑问:“那小姐你呢?”
“我……我还没想好呢,”锦瑟原是想着等宫里的马车回去后,便悄悄溜回府里接替鸢羽这丫头。可话才到嘴边,却又变成了:“既然我都已经出来了,要不……你带我在外边儿玩玩如何?”
“我还是把你送回去吧。”顾惜朝停了停,正色说道:“你这身打扮定是偷偷跑了出来的。若是一会儿马车走了,王爷在府里寻不见你,是该着急了。”
“你……不想跟我在一起多待会儿吗?”锦瑟瘪瘪小嘴,一副失落的神情挂于脸上,别过头去不愿再看他。
顾惜朝摸摸了锦瑟的脑袋,从腰带的间隙中掏出一只镶红宝石双蝶戏花鎏金梳篦,说:“这只梳篦与前朝长芙公主远嫁匈奴时所佩戴之物原是一对,是我娘当年嫁入顾府时的嫁妆。我娘自幼体弱,在生下弟弟惜君之后便一病不起。临终前将这只梳篦交付与我,让我好好收着日后交付于心爱之人。”
说罢,顾惜朝将梳篦交予锦瑟手里说:“原本是想等过几日,你行笈屏礼时才送你的礼物。不想今日便让你先得了去。”
锦瑟转过头,怔怔地望着手里那只精致的梳篦,有些发愣。
“走吧,正好我找王爷还有些事情商量。”顾惜朝看着宫里的马车已经走远;便在桌上放下几枚铜钱,一把拉起正坐着发愣的锦瑟朝誉王府走去。
又过了几天。
一日,锦瑟正与誉王及福晋一起在府里用晚膳。福晋照例天天叨叨着想知道两个女儿的近况。誉王一边吃饭,一边无心地应和着。
忽然,管家苏全从门外急匆匆地跑了进来说:“恭喜老爷,恭喜夫人!两位小姐都中选啦!”
“是吗?!哎呦……谢天谢地,老天开眼呀!”嫡福晋听到这个消息不禁高兴地叫了出来,又转过身去对坐在身边的誉王说:“老爷,老爷,这可是大事!我们是不是该办场酒宴,好好庆贺一下?!”
誉王听罢微微摇了摇头,放下手中的碗筷,用手帕在嘴边擦了擦,问:“大小姐和二小姐都分别获封了什么?”
“回老爷的话,大小姐获封了皇上身边儿的贵人。二小姐与郁大学士家的小姐一起,同时被太后指给了太子为侧福晋呢。”苏全急忙回答。
“唔……好的。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誉王摆摆手,示意苏全退下。
“哎……老爷,那办酒宴的事儿,”嫡福晋赶忙起身,欲上前阻拦。
誉王理了理衣襟说:“册封之事不用特地摆酒宴了。后日便是锦瑟的笈屏礼,到时将该请的客人都一同请来便是;女儿们这都才刚刚获封,太过大肆宣扬反而容易遭人非议。”说罢,便站起身留下一脸失望的嫡福晋,站起身准备回房。
“哦,对了老爷。”刚走到门口的苏全,又折了回来,说:“刚才来通报的公公还说,明日会有别的公公专程送来小姐们获封的圣旨。下月初一宫里还要摆下宴席,有请几位新获封的小主及王爷们携家眷一同参加。”
“啊?!真的?”听说可以进宫游玩,坐在一旁久久不语的锦瑟,一下兴奋起来:“鸢羽,赶紧去把我那套和姐姐进宫前一同赶制的衣服找出来。”
“是,小姐。”听说锦瑟可以随王爷一起进宫里瞧瞧,鸢羽的脸上也是一派喜气。
“咳咳……鸢羽啊”听了苏全的话,誉王却微微皱了皱眉在门前止住脚步,又回过头来嘱咐说:“小姐此次入宫,做寻常些打扮即可。不可过于隆重,以免在各位娘娘及新封的小主面前失了礼数。”
“是,鸢羽记下了……”锦瑟和鸢羽都没有察觉出誉王有些异样的神色,还是高高兴兴地应了下来。
“哦……彩月啊,你也……给梦媛与玉瑶都预备些她们自己喜爱的东西吧。难得能有次进宫见面的机会,记着给她们俩都多带着些。”誉王临走前又吩咐嫡福晋。
“是,老爷。”见誉王终于想起了自己的两个女儿,嫡福晋也赶紧忙不迭地应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