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等殿外女官通传,一个身着靛青色朝凰服的男子就在众宫男簇拥下走了进来。他的出现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除了那副热闹的阵仗之外,那出色的外貌也是重要原因之一。
独孤琦的目光也不由自主被他吸引过去了——这是她穿越后所见到最英俊的男人。
这男子高高的个儿,罩在重重衣衫下的身材仍能看出匀称修长;皮肤雪白、近乎耀眼,五官完美得挑不出一点瑕疵。他严肃的时候看上去聪明自持,笑起来却流露出孩童般的天真。
“原来是容华君来了。”国主粲然一笑,丝毫不责备男子未经通传就闯入大殿的行为,国夫脸上流露出一丝不悦。
“臣侍宫中有点事情,这才耽搁了,国主国夫不会怪我吧?”他向自己的妻主展露出致命的招牌笑容,丝毫没有顾及国夫的感受。
“怎么会,你位列四君之首,又担着协助国夫处理**事务的重担,寡人谢你还来不及,又怎么会怪罪?”国主言语中的宠溺未加丝毫掩饰。
独孤琦瞥见国夫脸上流露出几许尴尬,不由得替他捏把汗。
按照国主所说,这位容华君便是当今国主**中的两君之一,在宫中的地位仅次于国夫。
他的风情举止,颇似男尊世界中的宠妃,看来贤妻美妾这一定律早就被朝凰女子们活学活用成贤夫美侍了。
容华君转向独孤琦。
他逼人的美令旁人自惭形秽,独孤琦觉得自己无法直视他。
从前她看到绝色美男、帅绝人寰之类的字眼,只觉得是文学夸张,如今见到他方知人间竟真有此等非人生物。
他靛青色衣衫外披着驼色薄纱罩衫,上面用竹青、檀色、赤色、秋香色绣着斑斓花纹。这些明艳的色彩多得他冰肌雪肤映衬方才显得华丽优雅,若是旁人穿上只会俗不可耐。
“这就是荣亲凰的独生女儿?倒真是漂亮,可惜脸儿苍白了些,少点血色。”他上下打量独孤琦。
独孤琦正不知该如何是好,母亲在旁边提点道:“琦儿,还不快见过容华君!”
“独孤琦见过容华君,祝君上千岁平安吉庆。”独孤琦赶紧依母所言屈身行礼,说着预先背好的吉祥话。
“不愧是荣亲凰教出来的,嘴巴甜的像抹了蜜!”这话中恭维中带点讽刺。
这话听起来有些刺耳,独孤琦不大舒服,因为容华君俊美容貌而产生的好感登时大减。
“君上说得不错,其实所谓经商之道,乃需和气方能生财。而要想和气,这嘴甜恰恰是必不可少的。”独孤琦状似恭敬地回敬道。
容华君一怔,对她反将这一军很是意外,但很快,他又笑了起来。
“荣亲凰果然教女有方,世女年纪轻轻就懂得为商之道,荣德堂的将来是不用担心了。不过,”忽然他话锋一转,“我前些日子怎么听闻荣德堂因拆除流民窟之时安置不当惹怒了流民,致使世女遭遇绑架,这恐怕有违你们所秉持的和气生财之道吧?”
“哦?果真有此事么?”国主皱起眉头,颇为关切地质问道,“荣亲凰,流民窟的安定关系着京城的安危,你当时可是答应过寡人会妥善解决的。”
独孤琦听母亲提起过,拆除流民窟是为了扩建冶炼坊,而这冶炼坊专门代替国家炼制钢铁和打制兵器,乃是朝凰国官营,其中注有国库股份,朝廷分外关注,因此若出了什么差池便格外严重。
容华君得意地望着独孤莹,那神情活像一个恶作剧得逞的小男孩。后者脸上流露出无奈和苦涩,但却并不意外。
“回禀国主,容华君殿下所言不差,确有此事。不过事发之后小女劝服了绑架她的流民,而且我们不仅没有追究绑架一事,还对这些流民进行了安抚和补偿,臣也彻查了拆除流民窟的事,对相关之人皆进行了处理,国主无需担心。”独孤莹每一字每一句都十分小心谨慎,生怕再让人寻了什么把柄去。
国主对她的回答尚算满意,点头道:“这就好嘛。”
“我还听说之所以会有这次的祸事,都是因为荣亲凰将拆除流民窟一事交由侧夫打理所致?看来荣亲凰府中妻纲不振啊,想不到教女有方的荣亲凰竟然拙于调教夫婿,本宫真是有些意外。”容华君语带挑衅。
独孤莹剧烈地咳嗽起来:“这都是……咳咳咳咳……因为……咳咳咳咳……因为臣身体不佳……咳咳,的缘故,并非处事怠惰。”
独孤琦见母亲咳疾又发作,十分担心,忙上前轻抚独孤莹的后背拍着,以缓解她的不适。
“真是孝女啊!”国夫夸赞道。
国主也频频点头,对独孤琦的孝行颇为赞同,她和蔼地对容华君说:“侍眷你常年待在宫中有所不知,荣亲凰身子一向不好,断不能因此怪罪于她。”
容华君听了国主的话,勉强地笑笑点头,他回过头望着独孤莹虚弱的模样,有那么一刻仿佛失了神。但他很快就回过神来,咬牙切齿地看着她的病容,竟连些许同情也无。
独孤琦惊异于容华君的冷漠,这个以色事主的刻薄男人现在她的心中可是一点好感也没有了。
“臣谢国主宽仁体恤,”独孤琦扶着猛咳的母亲,恭敬地谢过国主,而后转向容华君说道,“殿下教训得是,或许此事正是由于庶父办理才会出现这种麻烦,有些男子看待事情就是不太全面,也很是刻薄,您说是不是?”
这话表面上是说自己的庶父,但大家多少都能听出来其实不过是独孤琦反击容华君的讽刺之言罢了。可独孤琦是借容华君所说的题目发挥,他也无法发作,只有气鼓鼓地盯着独孤琦直瞪眼。
“侍眷啊,你一向伶牙俐齿,想不到今日竟败给这么个小女孩!”国主笑道。
容华君尴尬地说道:“我一个大人,总不能跟小孩子计较。”
“好了,过来宣旨吧。”国主指着身边宫男手中端着的圣旨说道。
等一下,自己的册封圣旨莫非就是由他来宣读?
独孤琦吃了一惊,按照沅清方才所言,难道说容华君就是他现在所侍奉的主子?
这容华君对母亲极尽刻薄挖苦之能事,还翻出她不体面的事儿来说,母亲怎么会和他的侍子有如此深厚的交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