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主的脸色非常难看,她用犀利的目光瞪着袁敏。袁敏回敬国主的目光毫不示弱,颇有倚老卖老之势。任凭她的丈夫如何在边上拉衣袖提醒,袁敏依旧不改强硬态度。
国夫心内大叫不好!
朝凰国主看上去虽然好性儿,但她生平最恨这些老臣倚仗资历对自己指手画脚,因此十分恼火。君臣之间的矛盾一触即发。
就在这关键的时刻,国夫站起身对李侍菁说:“李大人过虑了,袁大人身为国主的老师,自然是一心为学生和国家着想,并不像李大人想得那样。”
袁敏资历老、官阶高,压根不把李侍菁放在眼里,有了国夫帮腔,她的态度更加强硬,索性就在那里一言不发地望着国主,完全把李侍菁当作空气。
国主看到国夫出来打圆场,自己也不想和老师闹得太僵,于是顺着国夫的话说道:“国夫所言极是,李爱卿不必如此激动,老师所言的确是为江山社稷着想。其实寡人也有立储之意,只不过并未将之宣之于口罢了。不知老师可有属意的人选?”
“有!大公主婉晴乃陛下嫡出长女,可堪储君之任。臣企请陛下立大公主为王女!”袁敏声朗气劲,字字铿锵。
“臣企请陛下立大公主为王女!”席上的一众近臣纷纷附议。
国夫有些紧张,又有些期待,大公主见自己受到拥戴,面露喜色。
可国主显然不这么想,她虽然尽力掩饰,但是脸色仍然不太好看。
这场景独孤琦看在眼里,心中便知道是国夫和袁敏早就商量好的,可惜他们不明白此举正有结党营私之嫌,真正触犯了君王大忌,大公主的立储之路只会越发艰难。
“诸位爱卿这是——”国主显得有些手足无措。
“袁敏!你可不要带领他们逼迫国主!”李侍菁攥了攥右手的拳头,向袁敏示威。
独孤琦有些惊讶,一向温文尔雅的李侍菁在这场宴席上却完全抛弃了自己往日高贵的模样,激动得像个武夫。
可她的每一句却真真正正说出了国主想说而不敢或者不能说的话,在这么难堪的场合,有这样一个人替国主唱白脸,怪不得李侍菁会得到国主的重用。
“李爱卿息怒,”国主赶忙劝李侍菁,“老师和众位爱卿也是为了社稷着想。其实大公主乃是寡人长女,又是国夫嫡出,自然有身份成为朝凰的王女,只是她现在还小,尚需寡人考察清楚之后才能册立,毕竟这是关系到江山万代的大事。”
独孤琦听到国主打太极,只觉无趣,她开始左顾右盼。
大王子曜卿还是一副天真无心机的模样,全心全意专注于食物。容华君则小心谨慎地照顾着自己身边的一双儿女,没有什么不恰当的表现。国夫听了国主的话,脸色十分不好看。
大公主婉晴已经十五岁了。在朝凰这个商业丛林,女子只要年满十五岁便可提交商号注册申请,成为独立经营的东家,可以说这在朝凰正是女子成年的年龄。
而国主却以大公主年纪尚小为由,很明显是不想立她为王女。
“陛下!早立王女可以避免某些有心之人的企图,对江山社稷有百利而无一害啊!”袁敏再度进言,她说的时候还不忘了白一眼李侍菁。
独孤琦仍然记得大公主调戏李挽澜时的女流氓样,还听说她十分好色,年仅十五岁便已经祸害了宫中不少宫男,心下暗想:袁敏这老家伙只知道立嫡立长,却不知道大公主本身就是最大的祸害呢!她可不相信这么个好色之女能成为治国良才。
这时她发现李侍菁的长子挽澜正出神地看着自己。
李挽澜的容貌像极了母亲李侍菁,因此也很像他的舅舅容华君。独孤琦很羡慕李氏一家子的美貌基因,不过现在她觉得有些不太自在,因为瞧他那表情貌似已经洞穿了自己的想法。
自从上次李府宴饮之后,他们之间隔阂了许多。独孤琦虽然觉得有些别扭,可是在朝凰这样的国家,为了男子的荣誉,她既然已经拒绝了人家的亲事,也不好主动去接近对方。
希望看上去柔弱的他少受一些欺负吧,独孤琦暗暗地想。
“陛下,立储乃是大事,岂可为了庆祝节日草率行之,依臣看,袁大人恐怕老糊涂了吧!”李侍菁讽刺道。
“到底是我老糊涂了,还是有人别有用心,我想大家都心知肚明!”袁敏不屑地说。
现场的气氛剑拔弩张,随时都可能爆发争执。
独孤琦瞥了一眼自己的母亲,只见她专心于自己面前的菜肴,仿佛整个宴会的气氛还和方才一样和谐。
国主瞥了一眼独孤莹,问道:“荣亲凰,对立储这件事情,你可有什么意见?”
独孤莹听到国主询问自己的意见,恭敬又慢吞吞地从自己的位子上站起来,先向国主行了个礼,然后答道:“回禀陛下,立储乃是关系社稷的大事,独孤莹不才只是一介商贾,不曾留心于政治,所以实在说不出什么意见。”
国主说道:“寡人知道你一向专心经商,不太干预政事。不过立储这么大的事情,寡人还是想要听听你的意见,毕竟这也可以代表朝凰几大商号的意见。”
毕竟在商业国朝凰,四大商号的大东家还是具有很大影响力的。
利丰船运的女船王结交朝臣早已经是公开的秘密,就连朝凰国对外战争的时候押运粮草,也可能要求助利丰,因此其政治影响仅次于荣德堂。
咸昌票号在普通业务之外甚至做起国库的生意,从国主到独孤莹都要敬他们三分;百味居则简直成了宫廷厨师的摇篮,借助这个条线他们可以潜移默化地左右很多王室成员的政治决策。
而荣德堂大东家拥有亲凰这个王室身份,可以直接参政议政,只是独孤莹为了避开是非,很少在明里对朝政指手画脚罢了。
然而她的影响力无疑是巨大的。
在场诸人听了国主的话,都屏息静气,等待她发言。
国夫明显有些紧张,容华君也停下了手中的筷子,在等着独孤琦说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