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只见远处弛来一辆马车。车子停住后,从里面下来一个男孩,正是周明苑。
“阿琦!”他笑着冲独孤琦招手。
“明苑?”独孤琦惊喜地跑过去,问道,“你不是跟周大人回周府小住么?怎么来了?”
“母亲答应我跟你们一起去桐野。”周明苑回答。
“真的吗母凰?”独孤琦开心地问母亲。
独孤莹笑着点点头:“不错,周大人也同意我这个安排。到了那里你可不许欺负明苑。”
“您放心吧,我不会的。”独孤琦开心地回答。
独孤莹看着一对孩子上了车,忽然觉得很欣慰。
她不想让女儿再承受自己受过的苦,更加羡慕女儿将要和心爱之人相守终生。
希望桐野美丽的风光能加深他们的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感情,她想。
桐野地处凰城郊外,这里远离喧嚣、空气清新,早春时分,别墅中的阳光格外灿烂明媚,啾啾鸟鸣更令不远处的空蒙山色显得益发清新。
别墅的花园中传来咻咻的舞剑之声。只见一位身着石榴红武衣的少女正全神贯注地挥舞着手中的宝剑。
汗水顺着她额前薄薄的刘海滴了下来,汗水随着她身体的行动挥下如雨,身上的衣服也被汗浸湿了好几片。
只见她一剑引身向天,双腿一蹬腾空跃起,嗖嗖嗖几下,旁边树上的叶子便被削成一个个绿色的小碎块,如雨般落下。
“阿琦,去吃早饭吧!”一个少年跑过来呼唤道。
“明苑,看剑!”独孤琦飞到周明苑跟前,将剑尖指向他的下颌。
周明苑只得站住,无奈地笑道:“你明知道我不会武功,却偏要戏弄我。”
“这怎么算戏弄,”独孤琦将剑收回身后,得意地问明苑,“你说我这剑法如何?可有长进?”
“这我哪里懂得,”周明苑将手指向站在旁边的端午,“这可要问你师傅才知道。”
“那师傅请说。”独孤琦笑着转向端午。
端午注视着独孤琦。
近来身高似乎是长高了,身形也开始愈渐接近女人,有了匀致的凹凸,面颊却还是那种有些圆鼓鼓的形状,带着点婴儿肥,煞是可爱。
五官虽然还是那个模子,但是比起他初见她时那种孩子气的脸庞,多了清秀,少了稚气,尤其是她谈笑时微微眯起的眼睛有一种摄人魂魄的魅力,配合她浑然天成的无害气息令人忍不住想要亲近。
有时候端午偷偷望着她,会突然脸红起来,不自觉地想起那天晚上带她夜探汪傅颐时与她鬓腮相摩的情景。
“端午,你想什么呢?”独孤琦问。
“没什么,”端午定定神,解说道,“我只是觉得你的剑法还是流于表面,有些像跳舞。要知道能把剑舞得好看固然好,但剑法最重要的不是好看,而是能够克敌制胜。所以你练剑的时候不要拘泥于招式,要提高手中剑的杀伤力才行啊!”
独孤琦撅嘴:“挥剑乱砍最有杀伤力,可你又说我没有招式无法杀敌;现在呢我认真练习招式,你又说我流于表面,你怎么有这么多要求啊端午师傅!”
“笨!没有招式无法兼顾自身的攻与守,自然不行,你总是偏于极端,这可不好,来,我教你。”端午说着,就要上前握独孤琦的拿剑的手。
周明苑在心中大呼不妙。
端午手把手教阿琦练剑难免身体相贴,每次周明苑看到他们二人如此这般,心里总是酸溜溜的。
这些日子,阿琦对端午的好他都看在眼里,虽然阿琦一直信誓旦旦说是只要他一个人,可明苑总觉得端午对阿琦有些特别的情愫。
虽然他也曾经笑自己会不会是杞人忧天,可每次见到端午教独孤琦武功,他总觉得自己并非无端猜测。
周明苑记得很清楚,有一次从独孤琦在桐野别墅居住的琦琳苑经过时,看到悦夏把一套石榴红的宣织朝凰服交给端午拿去洗。端午抱着那些衣服走了几步,看悦夏不见了,便开始对着衣服发呆。
周明苑认得那正是独孤琦最喜欢的一身衣服。
若说这次只是周明苑的猜测,那另外一次则断然不会错了。
那次周明苑从花园经过,见到端午一个人在那里拿着根树枝练剑。
周明苑素来体弱,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白面书生,因此甚是羡慕武功高强的端午。
他见端午身手矫捷,将那树枝也舞出了宝剑的气质,心内又是羡慕又是佩服。
只见端午唰唰几下,院中的树叶如雨落下,地上多了一个由绿叶碎片组成的“琦”字。
他竟果真对她存着一份心,周明苑心中一惊,自己的感觉没有错。
从那时起他便开始暗暗观察端午。
他有的时候对独孤琦比较冷淡,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可独孤琦依旧跟他有说有笑,不会跟他计较。端午自己别扭一阵子就又跟独孤琦和好如初。
端午很喜欢调侃独孤琦,不时说她笨,独孤琦虽然会撅嘴示威,但也不会跟他认真生气,总还是乐意跟他玩耍。
说到端午教她武术,这是最令周明苑醋意大发的事情。
端午每每向独孤琦示范招式,她总是做不到位,端午便上前去手把手地教她:他就那样握着独孤琦的手,身体离她很近,这样比划来比划去。
眼看着他们两人简直要贴上,周明苑心生嫉妒。
他从没有如此懊恼自己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身为兵部尚书(周清仪此时早已从兵部侍郎升为兵部尚书)的独子,他熟读兵法、精通谋略,可却连最基本的防身招式都不会。
“阿琦,悦夏备好了早饭,我们快去吃吧。再不去就凉了,”他对独孤琦说道,“你们要练剑就吃完饭待会儿接着练吧。”
“吃完饭就没时间练了,我要赶紧去严掌柜那里学经商之道。”独孤琦说。
桐野在朝凰京城凰城的郊外,荣德堂最主要的米仓、盐仓和铁铺都设在桐野,因此独孤莹来桐野时将荣德堂总号大掌柜严醉也一并带了过来。
独孤琦来到桐野之后,不用入宫念书,按照独孤莹的安排跟着严醉学习生意经成了她每天最重要的功课。
虽然说她穿越前学的是审计专业,现代经济学领域和经济管理方面的入门课程都泛泛学过,但她敬畏古人智慧,学起来仍然一丝不苟、仍然不敢怠慢。
只是每日从严醉那里放学回来,独孤琦回到琦琳苑后都会找钱不息开个小灶。
她惊讶地发现,钱不息的举一反三简直出神入化,在她面前,严醉死板幼稚得像个小学生。
对于独孤琦来说,每个地方有每个地方的游戏规则,想要在将来更加自如地运用自己所学的现代经管知识,唯有先熟悉了朝凰的游戏规则才行。而严醉只能算是个游戏规则的执行者,相比之下,钱不息简直是将游戏规则玩弄于股掌之上,她的聪明才智令独孤琦拍案叫绝,她始终想不通这么聪明的人怎么会在争夺总号大掌柜之位的时候败给严醉。
但毕竟她现在名义上的师傅就是严醉,她必须要表现出对老师和总号大掌柜应有的尊重。
“那就等你从严掌柜那回来之后再练吧,吃饭要紧。”端午说。
“也不行。”独孤琦扭扭捏捏地说。
“怎么又不行?”端午和周明苑皆感莫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