绯烟脸色苍白,绽放在脸上的甜美笑容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无错与迷茫,似乎想辩解些什么,却又觉得是那样的无力,讷讷的说不出话来,“可是……”
本还有些愤恨的赫哲罗勤一见孙女的样子心里微疼,但一想到往年的惨事便又狠下心来,恳求道:“丫头,你母亲已经不在了,万一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忍心留外公一人在这个世界上吗?”他的手紧紧抓住绯烟的手,眼睛死死盯着她,“就算外公求你,不要再跟宇文一族扯上关系了……”
老人的满脸的担忧、惧怕和恳切一丝不落的入了她的眼,看着这样的外公,她于心不忍,但要她放弃当初的承诺却又有些不甘,两难之下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外公,您不要这样,让我想想……”
外孙女的左右为难他看在眼中却痛在心里,可他实在无法眼睁睁看着悲剧重演,一切必须扼杀在摇篮里,也罢,今天该说的都说了,也许小丫头确实需要时间好好静一静,“你好好想想,外公先回去了。”
老人离去的背影在夕阳的余晖下显得有些寂寥和苍凉,绯烟看着看着心里酸疼,不禁泪如雨下,他是那样的疼爱自己,如果可以她真的不想伤了老人的心,可是……她到底该怎么办?
夜幕降临,家家户户亮起了灯盏,道路旁的灯光映衬着她单薄的身影,她就那样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微凉的秋风吹干了她脸上肆意的泪水……
无论崔妈在边上如何呼喊,绯烟都无动于衷,焦急上火的她只好让烟罗寻来了三长老,“也不知道老爷子跟小小姐说了什么,从他离开起她就一直这样纹丝不动的站着,也不理人,现在天气有些凉了,夜风吹长了也不好,我实在没办法了……”
赫哲廉抬手打断了崔妈焦急的言语,看着绯烟难过的样子便清楚今天族长说了什么,今天他本不同意族长贸贸然的提宇文家的事,当初在海明威学院自家徒弟和人家宇文少主之间的事,他躲在空间里都看在了眼里,可以说在整个赫哲族里没人比他更加了解。
那孩子确实不错,虽然有些面瘫,可对绯儿的确没话说,只可惜他偏偏是宇文一族的人,本着长痛不如短痛的想法,他没有开口阻止,在他看来他们之间现在有的也只不过就是年少时的冲动罢了。
伸出手将冰凉的身体揽入怀中,赫哲廉满是疼爱的亲拍着她的背,就像曾经她伤心哭泣时那样,“丫头啊,我和你外公都老了,当初你母亲也是被我们几个老家伙捧在手心里疼着,舍不得她受一点的委屈,后来乍一失去她,我们每个人都难过非常,特别是你外公,更是悲痛欲绝,我们实在不想在尝到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滋味儿了……对于你,哪怕是一点点风险,我们也不敢冒,不要怪你外公,他是为了你好……
更何况,如今你几年如一日死死守着你们当初的约定,在将来也许会有几十年如一日的想着念着,可是你能保证他也能如你对他一般吗?!
他是宇文一族近年来最有实力的子弟,现在的少主将来会继承家主之位,历代家主为了家族牺牲婚姻更是普遍,就算他愿意为你拒绝别家的联姻,可你想过没有,他将背负什么?再加上你本身就带着父母的仇恨,你能在将来保证不殃及到他吗?”
师父的话对她来说无异于平地惊雷,身体瞬间僵硬,还是她太过自私了吗?她没为师父和外公以及族中其他喜爱自己的长辈亲人考虑过,如果外公他们以历年来联姻的不幸阻止自己,说他们是杞人忧天的话,那她丝毫没有为宇文哥哥设身处地的想过,只一味的想着和他在一起,甚至明知道杀害自己父母的幕后黑手可能是冲着他们赫哲和宇文一族去的,却……
果然她还是那样自私的一个人啊,呵呵……绯烟无力的闭上了眼睛,长时间的流泪使得她现在分外难受,带着浓浓的鼻音说着:“师父,我想明白了,是我太自私了……”
感觉到怀里徒儿的软化态度,赫哲廉松了口气的同时也有点难过,但这一切是她必须要经历的,“丫头,现在的你需要好好休息,如今你年纪已然到了外出历练的时候,一个月后进试炼楼,通过的人可以跟着我去参加今年的家族宴会……”
“家族宴会?可是我们不是避世了吗?”
“避世可不代表我们不注意别的家族的动态,往年我们也没那个心思凑那个热闹,今年你回来了,是必须要去的,按你外公的意思是要对外界宣布你的身份。另外,赫哲青那丫头……唉,也怪我们这些老家伙平日里纵着她,使得她老想着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以致于今天成了那样丑陋的性子,你也注意着点吧,那丫头的手段可是让人防不胜防的。”
今天宴席上发生的一切,有心人都能察觉到,更何况是坐在徒弟身边的他?!想到那样扭曲的表情让他都觉得有些心寒,不由得为自己这个徒弟担着心。
绯烟拿着帕子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听了师父的话有些反应不过来,好一会儿才明白过来,原来今天看到赫哲青的不只她一个人呀!眨了眨眼睛,笑了,“师父放心,她我还不放在眼里,虽然这样说有些狂妄,但是我也不是好拿捏的主,她没惹到我也就算了,要是犯到我手上,大不了化了她,让她连骨头渣子都不剩。”
语气中有着绝对的自信与狠绝,让一边听了的人心里一阵发毛,烟罗和崔妈对视一眼,小心的拍拍自己的胸脯,还好还好,她们都不是主子的敌人,同时心里也为赫哲青默哀,跟谁不好,偏偏要跟自家主子叫板。
“你徒弟我可不是圣母,人敬一尺我敬一丈,如若不然,对不起我的百倍偿还!!不过到时候真要发展到那地步,师父你可要给我擦屁股呀。”有现成的资源不用那是傻子,预防针也是要打的,省的到时候麻烦重重。
赫哲廉起初还在为徒弟提心吊胆,生怕她到时候受了委屈还忍气吞身的放过对方,现在听了徒弟的话不经放声大笑:“好!好啊!!不愧是我赫哲廉的徒弟,有老子当年的气魄!丫头尽管放心,到时候一切都有我们几个老家伙给你扛着。”
这个世界上柔弱善良最是要不得,当初还想着徒弟是个女娃,自己要是没能时刻盯着总有一天会吃亏,现在看来,自己这个徒弟不单资质优异,为人处世上也有着自己的一套,表面看着善良天真像张白纸,却不惧怕黑暗的手段,该狠则狠,不错!这个徒弟没白收!!
赫哲廉看着小徒弟坚定的样子越看越满意,也越来越喜欢,如果一切收她做徒弟是看在她母亲的份上,那么现在就是打心眼里庆幸自己的先见之明,不然失去了这么个好徒弟他可真的会捶胸顿足的,再想到今天宴席上那几个老家伙羡慕嫉妒恨的眼神,更是得意非常啊。
愉悦的笑声在四周飘荡,刚才还难过的绯烟此时已经收拾好了心情,师父那高兴的样子使得她也眉开眼笑,“师父,没事我先回去了,我累了——”说完便打着哈欠挥挥手招呼着烟罗和崔妈打道回府。
至于宇文哥哥的事情嘛,事到如今也只有顺其自然了,迷离的双眼漫不经心的飘过附近一树丛中,嘴角挂着嘲讽的微笑。
见徒弟走远,赫哲廉敛了笑容,方才还慈祥的眼神此刻看起来有点凶神恶煞,扫过刚刚绯烟停留的树丛,满是威严的声音厉声喝道:“还不出来?!”
如果说绯烟的那一眼是巧合的话,那么此时三长老的样子傻子也不会觉得自己没被发现,赫哲青颤颤巍巍的钻了出来,看到对方眼露凶光的望着自己,心里说不出的惧怕,所有长老中她最怕的就是这个严肃刻板的长老,可是就是这样的一个人方才却对着那死丫头流露出那样和蔼可亲的面容,惧怕之余更多的却是浓浓的嫉妒与不甘。
毕竟还只是一个十八岁的少女,怎逃得过历经风霜之人的一双厉眼,“怎么?不服气?最好认清自己的身份,不过就是一个从小被收养的外族人,不说报答绯儿母亲,如今却觊觎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最好给我老老实实的,不然别怪我心狠手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