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不要!”陈岚睁开了眼睛,瞳孔扩大,入眼的是淡黄色的床帘,古色古香的床架子,这是她的床,是谁将她带进来的?她做了一个很可怕的噩梦,梦里面妈妈被人以极其残忍的方式杀害,鲜血染红了整个房间。陈岚想要爬起来,但由于大病一场还很虚弱,全身全无力道,撑了撑竟又跌回床上。她的喉咙很干,衣服里也黏糊糊的,极不舒服,肚子更是饿。
这时,关奶奶推门进来,手里端着盘子,走到床边关切地问:“闺女,你醒了?”
“关奶奶……”,声音很沙哑。
“你都睡了一天一夜了,来,先喝点水。”
“小志呢?”
关奶奶紧锁着眉,嗔怪道:“他去休息了,那孩子自你病了之后就一直在你床边守着,也不肯吃东西,我刚刚趁他睡着把他抱去睡了,你这孩子也是,下次可不许再这样吓人了,有什么事情是不能解决的,跟我们商量商量,别一个人憋着,啊?”
“嗯,我知道了。”陈岚的声音有些哽咽。
“现在还是丑时,你喝完粥再休息会吧。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好。”陈岚听话地躺下,关奶奶给她掖着被子。
一个睡了一天一夜刚醒的人还能轻易就睡着吗?答案当然是否定的,但陈岚还是闭上了眼睛,等关奶奶轻手轻脚地关上门的时候,陈岚才缓缓地睁开了眼睛,在黑夜里显得特别明亮,她的眼睛已经不像昨天那般的迷惘,那般无措,反倒有些坚定,有些脱胎换骨的清明。
是啊,她还有小志呢,还有关奶奶,跟他们相处的时间虽然不长,但是他们是真的在关心她,爱护她,依靠她。这个时空里并不是没有值得留恋珍惜的地方,丑陋的人格毕竟都是少数!
自己既然已经是仵作了,就好好干吧,只要处理得好,应该不会给家人带来灾难的。
而另一边。
“大人,死者的亲属想要安葬死者的尸体。”
“还不行,案子还没有新的进展,尸体是重要的证物,等陈岚回来再说。”
“可是陈仵作现下正生着病,难道不破案就不下葬吗?”
韦道光没有答话,似在思量,半响,才接着说,“你跟死者家属说,再给我们一天时间,务必留下万福贵的尸体。”
“是。”
“陈岚,你可不要让我失望。”韦道光像一个刚刚下完注的赌徒,押对了,一本万利,押错了,全盘皆输!
这天的早饭吃得很香,陈岚的病好了,包括生理的和心理的,一身轻松。
陈岚放下碗,深吸一口气,对关奶奶说:“关奶奶,我必须要告诉你,我现在的工作是县衙里的仵作。”
关奶奶跟小志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有点不明所以。
“你们,不怕?”陈岚小心翼翼的问。
“怕什么?”小志跟关奶奶感到奇怪。
“怕我会给你们带来麻烦。”陈岚很急切,她可不是在开玩笑。
“我不怕,姐姐最棒了,比县衙里的仵作厉害多了,如果没有姐姐,干爹就要不明不白的死去了,如果没有姐姐,我现在……”小志的声音越来越哽咽,眼看又要流下泪来。
“啊......别哭,我不说了,我不说了,还不行吗?”陈岚立马收口。
“闺女,你就为这件事……”关奶奶没有说下面的话,但陈岚心里清楚她是指前天晚上的事。
“是,也不是。但都过去了,我都想通了,以后绝不会这样了。”
关奶奶欣慰地笑笑:“人啊最难治的就是心病,最容易治的也是心病,你想通我就放心了。”
“嗯。”陈岚用力的点点头,对了,差点把那妖孽给忘了,支支吾吾地问“额,那个,关奶奶,你……有没有看到厢房里面的人啊?”
“厢房不是一直都是空的吗?有人在?”关奶奶的样子看上去应该还没有跟那妖孽见过面,陈岚放下心来。
“没什么,我是问厢房可不可以直接住人。”
“可以啊,你要带谁来住都没关系。”关奶奶的眼睛里带着暧昧。
“啊,没什么了,我先去工作了,你们慢慢吃,小志在家要听关奶奶的话,知道吗?”陈岚吃瘪,她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没想到关奶奶也有这么,额,逗!随即了然,想那妖孽应该已经走了,然后微笑着走出院门,感觉从来没有过的轻松畅快。
万福贵的尸体是早上在西郊的大路中间被发现的,凶手似乎并不打算要将万福贵的尸体藏起来,堂而皇之地将尸体放在大路中间。
所以目前,他们还不知道万福贵的第一案发现场在哪里。
还有,万福贵的人缘极好,平时乐善好施,是富人里面少有的好心肠的人,口碑很不错。据调查,万福贵在生意上的确有跟几个合伙人有不和的现象,但是他们都有不在场证明。他们分别是本县的张员外,及邻县的悦来客栈的何掌柜。
据陈岚的推断,万福贵的死亡时间,应该是在发现尸体的前一天。而发现尸体的地方西郊,平时来往的人很多,所以凶手要杀了万福贵之后还藏尸一天,到第二天才将尸体放到明县西郊的大路中间。可是凶手究竟是将尸体藏到哪里呢?又是怎样避开人群将尸体运到大路中间的呢?
张员外说,他那天晚上在妓院,妓院老妪可以作证,他一个晚上都与妓女柳飘飘在一起。据查证,张员外所言属实。
何掌柜那天,一天都在家里,晚上早早就睡了,有何掌柜的小妾吴氏可以作证。
韦道光不得不将目光锁定为万府的家丁及仆人。他将万府的所有人集结到一起,进行了一次审讯。知道,那天晚上不知道为什么万福贵突然很高兴,在饭桌上喝了很多酒,所以当天晚上他很早就睡了,也没有叫任何人陪他一起睡。哪知道,第二天万福贵竟失踪了,起先他们还以为万福贵是有急事去哪里了,而来不及告诉他们,他们也就没有在意。但当中午的时候,万福贵还是没有人影,他们就慌了,连忙跑到衙门报案寻找。哪知等来的竟是万福贵的尸体。
韦道光,翻着他们的审讯笔录,发现有很多的疑点,首先万福贵那天晚上为什么那么高兴?他白天发生了什么事?万福贵是如何从自己府里消失的呢?据门外守门的侍从说,没有看到过万福贵出门,难道有暗道?万福贵是在哪里遇害的呢?凶手又是如何将万福贵的尸体运来西郊大路中的呢?
这一个个的疑点要先从哪一个下手呢?韦道光想了想,决定就先查万福贵失踪前的那一晚发生的事情。
“你们查一查万福贵被杀那日的白天在哪里跟什么人有过接触,将他们都带到县衙,我有话要问他们。”
“是。”
“大人,陈仵作来了。”何栋前来报告。
“很好,将她带到这里来。”韦道光的弯起嘴角,“陈岚,你果然没有让我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