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尘公子的驱妖日志》(摘录)
其一:
六月初四,天晴,下午有雷雨
今天阿轩好像生气了。原因是顾包子请了我去吃藕宴,没叫他。
我忽然想起来前几天忽然间跑来水阁问我:你跟顾越的关系什么时候这么要好了?脸色很臭。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问,本来我猜是不是上次中午吃饭的时候我拿走了他最后一个鸡腿?事实证明不是的。
想了好久都没结果,傍晚吃饭的时候我问碧儿,她收拾碗筷,等到阿轩的背影离的远了,才小声道:公子,您说是不是世子在吃醋呢?我认真想了一下,觉得很有可能。于是又找来另一个小丫鬟商议。
三个臭皮匠,顶过诸葛亮,说的的确不错。然后经过讨论,我不仅成功澄清自己缠身的断袖绯闻,而且我们仨一致认为溯兰世子跟顾包子有一腿。
我从小事着眼,少时入手,娓娓道来。两个小丫鬟在一旁用生动地真实事例频频带入。
什么“小时候顾包子为替阿轩拿回一把挂在树上的木剑而跌入荷花池”啦,“顾包子为了配上第一才子阿轩努力学习”啦……列举到最后,二位小姑娘被感动了。
另一个小丫鬟忽然道:世子喜欢的不是碧梧第一美人赵晴赵姑娘么?我想了想,让自己这次险些丧命的任务就是为了世子大人一怒为红颜虐待属下的结果,细细算来顿觉颇有道理。
那世子是花心的人么?碧儿问。
我略一沉吟,半晌,道:这叫情趣,其实,或许他们两位都不知道对方的心意……找姑娘其实就是个可怜的障眼法……那词怎么说来着?哦,相爱相杀。
碧儿点头,茅塞顿开,连夸我的分析精辟:世子与顾少是发小,难怪。
我道:这就是竹马和竹马的故事。
碧儿她们听得极其认真,忙不迭点头。
以上。
对了,中午大师傅的鸡腿真的很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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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二:
七月十五,阴(一大早天上有乌鸦飞过)
今天中元节,依旧有灯会。陪着阿轩和赵大美人行了一段青石板的路,顿觉无趣,停下脚步一个人开始瞎逛。
放河灯的时候看到一个长舌鬼提了一个长满铁锈的破旧灯笼在岸边徘徊,被他好说歹说拉着了一个爱情故事,阴阳两隔没有结局的那种,觉得有些怅然。
长舌鬼吐着舌头咬字不清,隐约在说:当初我要是知道就好了……
我想,纡盈到底也不知道苏瑾洛到底爱不爱她——说实话我也不知道。
回家的时候我问阿轩:苏瑾洛到底喜不喜欢纡盈的。阿轩的回答复杂的听不懂,他说:心不变,万物皆不变。
阿轩小时候曾在相国寺寄养过一段时间,因此说的话都带禅意且四大皆空,我说我听不懂。他于是又波澜不惊道:很多事都随缘,一切皆为虚幻。一瞬间我觉得他很哀伤的样子,于是我想,他和顾包子的事确实不是世俗能容的。
于是我说:其实现在过分最求这个答案也已经失去了意义,纡盈早就不在了。与其将来后悔,不如惜取眼前人……
我的意思是要他勇敢地去追顾包子。果然,阿轩闻言抬起头眸色微深地看了我一眼,琥珀色的眸子深沉的像一潭古井。
我凝重地回望。
很好,我想,我觉得他听懂了。
以上。
吃了两串丸子,嗯……其实中元节夜里最好不要出门,百鬼夜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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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三:
八月廿五,微雨
前两天回到十五年前去了,到现在还怀念着那时府里大厨的翡翠虾饺。
司徒川去世了,我才忽然想到没有问他要一幅真迹,后来想想即使他不再泼墨留我一幅签名也是好的。失去了大好的财路,我顿觉悔恨。
据传司徒川死后手里紧紧地抓着那只手镯,里面嵌的是我交给他的水晶薄片,抓的死死的,这么也拉不开,所以只好当成陪葬品一同下葬,一想到拿东西是从我手里流出去的,我便觉得脊背阴冷森森,失眠了好几个晚上。我常常想,要是我没有给他那一块小小的水晶片,或许一切都会不一样。
阿轩听到这个想法时狠狠地嘲笑了我一番,他说,司徒川本来就活不长的,你告诉了他真相,让他了无遗憾的离开人世,其意义无异于超度。
而我觉得,他说的不错,但应该积点口德。
死者为大。
那幅司徒川宝贝的要死的《踏尘牡丹》终于随着他一同下葬,人们猜测着那凉亭里的美艳女子究竟是不是早已封笔的大画师临时添的。我依稀觉得司徒川在最后应是见了蔚紫的,阿轩也说,说不定蔚紫的一部分魂灵一直留在那幅画上,一直等待见他最后一面。这是一个女子对爱情的执念。
我却觉得,他讲的这个故事更像附身怨灵。
但是一代画家死的蹊跷,一度成为江湖争相猜测的谜题,并且改变成各种版本流传在民间。个人比较喜欢其中的一个悬疑版,据说是“知情人士透露”,在当中我扮演一个恶毒的凶器传播者。漫沧浪每隔三五天就会说一场,我拉着阿轩来来回回去听了好多遍,从未厌烦。
我曾经私下里想了好多个蔚紫与司徒川相见的版本,有唯美的,有煽情的,但是由于当事人都已入土,最终未果。
阿轩后来问我,说那真相什么的不会是你编来片司徒川的吧。我说,算是吧。
其实我想说我就是历史的见证人你也是而且你还是小屁孩的时候曾经见过真人而且撕了人家一张花叶呢。但是小孩子记事一般会比较模糊,所以他该早就不记得了,而我也不能报当年他拖着鼻涕叫“笨女人”的一箭之仇了……哦,对了,还有我莫名其妙送出去的紫玉长命锁,早知道就送点别的什么,便宜的……小孩子么……哎,到现在想来还是肉痛的。
终于可以体会纡盈的心情了。
以上。
哎,还是想吃大厨的翡翠虾饺……算了,我看我还是吃漫沧浪的桂糖糕好了。
—《卷三:八月清秋处世若大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