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夜幕是极清冷的，各家各户早早便上了门，就连店铺也是极早就关了门。
赵府的家丁拎着一个食盒，从大门走入厨房，交给秦婆子，并且说道“老爷今天不在帐房里用饭。”
秦婆子问“上了哪儿？”
“管家让带来话说，老爷今晚在满春楼宴请齐老爷。”
“齐老爷？”秦婆子又问“千真万确？”
小斯点点头，秦婆子放下食盒，就自身的围裙上擦了一擦手，端着一碗莲子汤入大院主房，交给刘婆子事轻声说道“今晚老爷在满春楼宴请齐老爷。”
刘婆子很是吃惊，却没有露态，秦婆子这时出去了，珠帘幔帐里的人便问道“说些什么？”
“今晚老爷在满春楼宴请齐老爷。”
“齐老爷？”大奶奶想了一想“可是这两年刚起步的齐家？”她接着又说“怎么想起了齐家。”她挑了一下眉“齐家还有女儿尚未婚配？”
刘婆子如是的说“尚有五位庶出小姐。”
大奶奶的眉又吊高了几分“家里都这么多了，他还要去招惹别人。”想着她身后的四个姨娘，不由心中发汗：这是要娶多少个，他才肯甘心？
刘婆子一语不发，等着大奶奶发话。大奶奶神色迷离的望着门外的雪，那回廊处，只见只个侍女正在来回走动“真安静。”
刘婆子初听这话有些奇怪，这并不是入了夜，她顺着大奶奶眼神的方向望去，那远处，明明就有几个姨娘的房灯亮着，红艳艳的，五姨娘房里还时不时的传来了唱曲，还能看见丫鬟们正在走动，此时的赵府还算是热闹的，怎么能与安静挂上钩呢？
怕是意有所指。
刘婆子颔下头“外头真闹腾，夫人若是嫌吵，我便吩咐下去。”她接着说“夫人是夫人，赵府的一切都是夫人的，只要夫人高兴，她们自然会跟着您高兴，您要是不高兴，她们自然不能高兴。夫人您怕是忘记了，娶多少个，都是受您的管制，要伤心的该是她们，夫人何须伤心。这是没必要的。”
大奶奶回神，她竟是只能牵制别人了，或许该是庆幸，她还能牵制别人。
“二爷的病进日的情况怎么了？”
“还是老样子的。”刘婆子如实的说，却没想到大奶奶另有他意“夫人怎么突然问起二爷？”
“他也是赵家的男人，若说也该给他再添置一房，那才对得起他，不然像是我们赵家亏欠了他，以前是想他这病，娶一个回来照顾他的日常也是可以的，可是总不能就这样让他只娶一个，赵家是要开支散叶，二夫人如今未出半子，怕是不能孕，这样就更加要替二房着想了，若是老爷真有心要与齐家攀这层关系，就给二爷罢。”
刘婆子的眉头轻邹了一邹，这大奶奶的意思在明显不过了，她是要把齐小姐推给二房，天下间没有那个女人能够心甘情愿的接受自己的丈夫没完没了的把女人回家。
“可是要给二爷和二奶奶提个醒？”
“再等些时候，等老爷有心思要娶那齐家的媳妇，在把话放出去。”
“可是老爷那边..怕是不肯。”
“他向来要面子，不怕他不同意，就怕不仅仅只有一个齐家小姐。”这一说不禁令她伤感起来：外头的女人怎么这么多？她要拦下多少个，他才不会再娶？
似乎是不可能停下的，既然拦不住，那就一起折腾吧，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更多的女人分享了她的丈夫。
月亮当空，夜已深，二奶奶端详着手中的玉镯子，是一块上好的观音玉，晶莹剔透的，真真是好看，这玉在两个时辰前还是大奶奶的东西，是大奶奶差刘婆子送过来的。说是“眼瞧着就要过年了，老太太吩咐了，每房各一块。”
二奶奶只笑不语：这老夫人重来就很节俭，万是不会让帐房出这些钱。这明摆了就是大奶奶的意思，不过大奶奶比老夫人还要抠门，更是不可能白白给她买这一块观音玉。
尤其是她们还是水火不相容。
二奶奶想不明白了，端着镯子问刘婆子“每房可都一样？”
“是的，二奶奶。不过成色倒不如二奶奶这一块，二奶奶这一块是最好的了。”
李蓉蓉一听，当即把观音玉放入盒子中“这可要不得。这要是被弟妹们听了去，还不说老夫人偏袒了我二房？”
“这是老夫人的意思。”刘婆子继续说“大房人多，开销大，玉镯是个奢侈品，看着眼好就行了，不能有太多的念想，二房就两位主，老夫人说了待二房要与大房一般，算来，二房的饰品就没大房那边那么寒摻了。”
这还多亏了二房就这么点人了。二奶奶忍不住在心头嘲笑了一番，饰品她收下了，遣刘婆子回去“幸苦你了。”
“二奶奶这不是在折煞老奴了。”刘婆子听出二奶奶有意要让她退身，抬起眼“二奶奶可要好好的收着，他日总有一天二房也会热闹起来，到时候再想得到些好宝贝，那便是不容易了。”
本来老夫人传下话，要善待二房，二房的饰品自然是要好一些，二奶奶所得的好，外人是分外眼红，然而这是老夫人的意思，自然是不能多动手脚，下不了手，那说话总是可以的。所以大奶奶吩咐她，给二奶奶题个醒。
她想，二奶奶是个聪明人，不怕她听不出这些话里的意思。她只管说出来便是。
二奶奶脸上依旧挂着笑“春香，替我送送刘妈。”刘婆子从前叫刘妈，二奶奶一直都管她这么叫。外人也许听不出有什么奇特的地方，可是春香相当清楚的知道：刘婆子把二奶奶惹气了。
二奶奶她总是在生气时直管刘婆子唤刘妈。说起来，这刘婆子没说错一句话，可二奶奶好端端的怎么会生气？
送走刘婆子，春香再回来，才踏入屋檐，便听见二奶奶房里传来一阵玉石破碎的声，她急着跑进来，一看，只见二奶奶举着玉石往地上摔。春香急得瞪直了眼“小姐，您这是在干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