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萧小蝶与方有年再碰头的时候已经是用饭的时候。
奴婢来报说萧老爷午饭喝多了,还没酒醒,萧夫人得陪着,让他们夫妻俩自己在房用饭。
萧小蝶笑道:“爹爹真是贪杯。”又吩咐奴婢好生时候着,再托奴婢回去向萧家二老请安,才唤人摆饭。
夫妻二人都各怀心事,一顿饭吃下去倒无滋无味。
夜幕降临,晚饭用毕。
方有年突然问萧小蝶是否有心事?
萧小蝶吃了一惊,抬头一看,才发现方有年的脸色也似有心事,又觉得两夫妻并无话不可说。于是道:“我有话儿要与你说。”
谁知方有年也想着萧正义的事情,几乎与萧小蝶同时开口道:“我有话儿要与你说。”
两人相视一笑,又几乎同时说出:“你先说罢。”一阵好笑,终于把沉默的气氛打破了。
萧小蝶拗不过方有年,只好先说:“今儿我去了大嫂房里说话,大嫂很是可怜。”于是把柳氏说的关于萧正义迷恋妓女一事说了。自己答应了帮柳氏之流。
方有年心下一惊,想不到萧小蝶说的是这事,于是决定先试探一下萧小蝶的态度再说,问道:“你打算如何帮?”
萧小蝶把自己的想法道与方有年听,就是找个人把青鸾给买了,再卖得远远的,断了萧正义心中的念头。
方有年听得萧小蝶的意见后,念头一转,笑着道:“娘子猜猜今儿大舅带了为夫去哪里?”
萧小蝶见方有年不答自己的话,也不说赞不赞同,只让自己猜萧正义带了他去哪里,略略一思,就已得答案,道:“你见过青鸾了?”
方有年点了点头,嘴角微微弯起。这种表情萧小蝶倒是见过,就是方有年送人给方家村族长的时候的表情。那种一幅算计了人的坏笑。心下一松,笑道:“夫君定是已想出了主意。一定比我的还要好,对不对?”
方有年故意卖关子,神神秘秘地问道:“你就那么相信我?”
这下萧小蝶更笃定了,笑道:“我的夫君,怎能比我差。只是,大哥带你去见那女子作甚?”
方有年见她问了,才道:“大舅想我觉得青鸾是个好的,然后借点钱给他,帮青鸾赎身。”
萧小蝶见方有年说到这里就不说了,笑着看着自己,定是有下文的,要考考自己而尔。暗自分析:萧夫人定不会接受青鸾的,那大哥还要帮她赎身。这是要作甚?难道...
心里想的冲口而出,道:“大哥是要置她作外室?!”
方有年见萧小蝶猜对,点了点头,加了一句:“是秘密置的。”
萧小蝶心下好气,气哥哥当真糊涂。若让萧夫人知道他偷偷置了外室,说不定会怪他不敬父母,将他赶出家门也是有的。连忙道:“你万万不可借钱与他。”
方有年见萧小蝶生气,笑道:“我反倒是要借钱与他,并且已经答应大舅了。”
“什么?”萧小蝶露出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站了起来生气道:“你是不是存心要惹我爹娘生气!?”
方有年却不顾她生气,一把把她拉进怀里,凑近耳边道:“你当为夫是什么人,怎能惹岳父岳母生气。”
萧小蝶在气中,一把把方有年的头拉开,怒道:“你最好给我个好说法。”
方有年很小见萧小蝶如此泼辣生气,心里很觉可爱,看着她气红得脸蛋,忍不住亲了两口。
萧小蝶用衣袖擦掉方有年的口水,威胁道:“哼,快说,若不是个好主意,我就不跟你回家了。”
方有年只好道:“我说不就行了,你别生气了。”
萧小蝶狠狠地盯他,并不说话。
方有年又把她拉近了,道:“我见过那个女子,倒是有几分美貌,但为人肤浅,她定知道大舅根本就没多小银子,就算买了她,也不过是个见不得人的外室。据我所知,还有个老头子要买她,而且是买回去当正经的妾。你说相比之下她会选谁?”
萧小蝶虽然宽了心,但还是担心道:“大哥到底年轻些,若她选了大哥,岂不是...”
话没说完,便被方有年用嘴堵住了嘴。吻了良久,直到她喘不过气才放开她。看着萧小蝶微肿的嘴唇,方有年笑道:“这是要惩罚你,不相信为夫看人的眼光的。”
萧小蝶嗔道:“看你坏的。准没个好主意。”
方有年又继续解释道:“我这样做倒是可以让大舅明白到妓女无情,这样反而可以断了他的心。”
萧小蝶细心想了想,笑道:“夫君到底是见过风浪的人,想的法子真真比我的好上一倍。若我随便找个人买了那青鸾去,大哥定会死心不息。只要他的念头不断。走了一个青鸾,还有第二个,第三个青鸾。夫君这法子可使他对妓女失望,以后就会断了再找妓女为妾的心。”
方有年见萧小蝶一点就通,也夸赞夸赞她,道:“娘子果然聪慧。”然后又安了安萧小蝶的心,道:“就算那个老头子不要她也无妨,再使娘子的法子,使人去买。她定不会选大舅的。”
萧小蝶重重点了点头,道:“希望大哥这会能吸取教训,别再辜负大嫂了。”
方有年见两夫妻意见已达成一致,再不顾虑,对着爱妻上下其手,滚到床上去了。
第二天一早,方有年与萧小蝶才刚用完早饭,便有人来报,说大少爷来请方有年。
两夫妻相视一笑,吩咐小厮下去告诉萧正义,称萧老爷昨日酒醉,连晚饭都没用,今儿两夫妻得过去瞧瞧两位老人家。
萧正义这回正在自己的房前踱来踱去,听得小厮回来报,以后方有年反口,心里好不难过。但难过都没够一刻钟,方有年的近身小厮长生就把银子送来了,说方有年要去探望老人,但也没忘记答应大舅的事。特遣人把银子送来了。
萧正义得了钱,兴奋得差点连自己姓甚名谁都忘记了。彷佛已经看到青鸾躺在自己怀里的情景了。于是提脚便出了门。
一路快步走到清水楼。清水楼还没开门。萧正义心情亢奋。用力捶门。惹得有些早醒的人探头来看,还有多嘴的人说他这么早就来逛妓院,真是极品下流之人,一刻都等不得。
见出来张望的人越来越多,萧正义终不好意思再捶门。放下手来。
这时,清水楼的门终于开了。
萧正义见门开了,一头就扎了进去。
老鸨还打着哈欠,见萧正义来了,勉强挤出笑容道:“哎呀,萧公子今儿来得可真早,只是姑娘们还没起来。”
萧正义也不废话,伸手就拿出了五个银锭。
老鸨本来有些埋怨萧正义一早来扰人清梦的,但此刻见了如此多银子,顿时两眼放光,换上一张充心的笑脸,道:“萧公子是要那位姑娘,我就是挖也要把那位姑娘挖起来侍候公子。”
萧正义见她误会,连忙道:“不是不是,这银子是要与青鸾赎身的。”
老鸨的笑脸立马一僵,半天才道:“这...真是对不起萧公子了,青鸾昨儿已答应了徐老爷,要不,萧公子要梦怜如何?梦怜可也是个好的...”
萧正义听了老鸨的话,脸色一黑,打断她的废话,道:“我要的是青鸾,赎梦怜作甚。”
老鸨为难道:“这...昨儿徐老爷已经交了定金过来,交来的定金也替青鸾置了嫁妆了...”
萧正义暗暗拿捏了一下怀中的银子,那是准备购置一间房子,用来金屋藏娇的。这些银子用了,还怎么买房子来藏娇?但转念一下,这么多银子,妹夫眉头也没皱一下就借出去了,回头再借一点恐怕不难。心里有了底气,从怀里掏出银子道:“徐老爷的定金你退回去,那嫁妆,就当我帮青鸾置的。”
老鸨还是很为难,毕竟徐老爷的儿子是官老爷的幕僚。这开妓院,最是讲究有没有官老爷作后台。若开罪了徐老爷,徐老爷让他儿子帮着报复,自己的清水楼说不定会保不住。但萧正义白花花的银子甚是晃眼,于是道:“这事关系到青鸾,不如我去问问青鸾的意思。”
萧正义认为青鸾肯定会选自己,于是连连点头。
老鸨又道:“这个事儿,我去问也可以,只是...”边说边拿眼盯着萧正义手中的银子。
萧正义心中暗骂了几句,还是递了些碎银出去,道:“无论成与不成,这些都是你的。”
老鸨掂了掂手中的银子,心里也暗骂萧正义真是小气。但再看那大银锭,才转身上楼去寻青鸾。
青鸾还没睡醒,便被老鸨扯了起来,很是窝火。听得是萧正义要与自己赎身,冷笑着嘲弄了几句。萧正义是什么根底,她早就试探得一清二楚了。一个不受嫡母喜爱的庶出儿子,还是家道中落的萧家,她又怎会看得起。于是明了自己的心迹,要嫁与徐老爷,让老鸨赶他走。
老鸨拿了银子,自然得说些话,道:“他是不死心的,还是你自己与他说去,让他死了这个心。若果不是,他纠缠下去,你以后嫁了徐老爷,他又到徐老爷家里闹,让徐老爷误会就不好了。”
青鸾本不想去见萧正义,但又觉得老鸨说得有道理,于是随手披了件衣裳,连头发都没梳就下了楼。
萧正义见到青鸾下了楼,以为青鸾选了他,快步上前。却看到还没装扮分毫的青鸾,暗暗吃惊之余告诫自己,爱的是青鸾的人,不是她的样貌。就这样,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去拉青鸾的手。
青鸾却冷冷甩开,道:“萧公子,我早已讲过你我有缘无分。我已经决定要嫁与徐老爷,请你别再纠缠于我。”
由于青鸾下来的时候还没梳洗,又是长年晚睡宿醉之人,肠胃不是很好,居然有一丝口气。萧正义与她走得紧,闻得青鸾的口气,一时间居然愣在那里。
青鸾以为他伤心过度,冷冷笑了笑,道:“萧公子请回,我是真心嫁与徐老爷的。”说话也不等萧正义回话,便转身上楼补眠去了。
直到老鸨试探着了句:“萧公子...”
萧正义这才醒来,发现青鸾已经远去。傻傻地问了句:“你们青楼女子,都是如此吗?”
老鸨以为他问的是不是都像青鸾一样无情,只好道:“也不尽然。”
萧正义表情很是古怪,不知是笑还是哭。老鸨以为他得不到人,要疯癫了。连忙让人把萧正义送回家。
萧正义却挥手,说不用,然后跌跌撞撞地出了清水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