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儿,徐婶与杨婶都来了。二人向萧小蝶行了大礼。徐婶偷偷拿眼去瞄,发现方有年并不在其中,很是失望。
萧小蝶笑问:“两位管事媳妇,这些天来辛苦了你们俩帮衬着了。院子倒是整理得不错,该赏。”
徐婶与杨婶听得有赏,都纷纷磕头叩谢。
萧小蝶让来福丫头把赏物分下去,才道:“可有要事要报?”
徐婶本来想趁着方有年在,掺杨婶一本,重夺大权。但这刻方有年不在,萧小蝶断不会帮自己的,于是改了口气,道:“回大少夫人,杨婶好本事,把院子整理得很好,老奴乐得了个清闲。”
萧小蝶皱皱眉,徐婶这是暗示杨婶把实职都抢,让她清闲么?于是笑道:“你们两位都是能手,又是院子的老人了,是要多担待。我看杨婶年纪比徐婶大些,太操劳也不好,就把粗使丫头一片给徐婶管理罢。”
徐婶现在被杨婶削得无人无权,虽然还不如自己意,但到底有些丫头可以管管。来日方长,既然有了好的开端,还怕夺不回权力?于是恭恭敬敬地跪下叩谢。
杨婶倒也不急,一直微笑着看着萧小蝶。
萧小蝶又问了好些问题,二人都回答得非常好。又汇报了这些天发生的事,还有两个适龄的丫头该婚配了。一个是签了死契的,一个却是活契的。
萧小蝶吩咐把那活契的放出去,自行回家配婚。至于那个死契的,寻个好点的小厮配了。
拿好主意后再无事情,萧小蝶便挥手让徐婶杨婶下去。
二人下去后,来富丫头见萧小蝶并未动身,好奇问道:“小姐,你不回去休息休息?”
是对来富丫头道:“你且等着,咱们的老人儿还要来呢。”
果然,萧小蝶听了十分满意,来富丫头却不是很信。但瞧见主子与来福丫头都很是笃定,也就静下了心来。
果然,一盏茶时间,杨婶便折回了。
萧小蝶见杨婶来了,也顾不得规矩,起身去拉了杨婶的手。
杨婶笑着行了行礼,道:“让徐婶绊住了,好久才脱了身。”
一旁的来富丫头咕噜道:“杨婶直接留下就行了,怎么还要先出去再折回?”
来福丫头见这刻都是熟人在,便不怪她,直接解释她听,道:“这是未免让人说小姐偏心自家人,留着自家人说悄悄话呢。”
来富丫头撇了撇嘴,道:“那别人看见杨婶进来,还不是一样。”
来福丫头一阵好笑,道:“你榆木脑袋啊,这亲自留下与杨婶自个回来当然不一样。”
来富丫头不服气,道:“哪里不一样?”
来福丫头没好气道:“当然不一样,这留下是要小姐开口的。若杨婶出去了再回来,若被人瞧见说开了,也只会说下人来禀告事情,不会说小姐徇私,苛待大少爷的人。”
听到这里,杨婶都忍不住开口赞道:“来福丫头是个明白人。”
萧小蝶也很是满意,来福丫头越来越老练,对她来说是好事。于是又赏了来福丫头一把。惹得来富丫头很是眼红。
萧小蝶拉着杨婶,道:“刚刚我把粗使丫头们给了徐婶管,杨婶可怪我?”
杨婶虽说与主子亲厚,但到底是主仆关系,可有怪字一说?何况她也认为萧小蝶做得很对,道:“小姐你说的什么话,要折杀我们奴才的。”
萧小蝶嗔道:“杨婶你打趣我呢,我什么时候拿你当奴才看待过。”
杨婶知道萧小蝶说的是实话,也笑道:“多谢小姐了,小姐的确做得很对,分了个粗使丫头给她,即可让她有事做,又可堵住她的嘴,免得她在少爷面前告状。”
萧小蝶道:“我也是这个意思。”
杨婶又道:“小姐不知,我这一身职务都是徐婶硬塞给我的。恐怕只是要等机会就向少爷数我抢了她所有职务。再暗地里指骂小姐偏心自家人,要使小姐与少爷生分的。”
萧小蝶听了一惊,细细一想,便道:“一个奴才,哪有这大胆子,可是有人吩咐?”
杨婶又道:“的确,我本不想接手这些职务,但大夫人派人来压了一头。我没法子。”
萧小蝶一愣,竟是大夫人。
杨婶见萧小蝶吃惊,便继续道:“这婆母嘛,无事也要为难三分也是有的。怕儿媳独大,多刁难也会。这也是刚过年的事了。最近大夫人可没空理会你。”
萧小蝶听了,立马来了精神,问道:“我已有耳闻,但昨日出口一问,已被老太君怪责了,就不敢再多问,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杨婶惊道:“哎呀,小姐你怎么这么冒失,子女怎能问父母之过?”
萧小蝶想起方有年,心头一暖,脱口道:“一时忘了规矩,幸好夫君维护,没得责罚。”
杨婶听了才松了一口气,到底心疼小姐,仔细吩咐道:“小姐切勿再如此冒失,夫家不比娘家呢,事事得规行矩步。若不是,吃亏的倒是自己。”
萧小蝶见杨婶说的话与萧夫人如出一贯,嗔道:“知道了,回娘家的时候娘亲已经仔细叮嘱了一遍。快与我说婆母的事罢,若夫君回来就听不成了。”
杨婶见小姐难得有女儿家的八卦模样,很是好笑,但也知道方有年回来便说不成了,于是娓娓道来:“大夫人过年时不知想什么,竟当起了媒人。拙合的是何家的一个远方亲戚。何家的亲戚是男方,年前死了媳妇,带了个儿子,都五岁了,想再替孩子找个娘。正巧老太君有一门远房姓孙的亲戚来拜年,说起女儿孙大娘都二十了,眼看已是个老姑娘了,嫁不出去。大夫人听见了,想起自家的亲戚,便打起主意来。”
说着杨婶又喝了一口茶,才继续道:“本来男女两家家长都不大同意。一家嫌人家姑娘老,一家嫌人家带着个儿子。后来大夫人竟好心起来,两家都劝说了一番,又提出相媳妇。相了媳妇,竟是那男女自己看对了眼,一个喊着要嫁,一个喊着要娶。两家便不情不愿地结了亲家。”
萧小蝶见杨婶又不说了,连连嗔道:“这是喜事呀,何来愁字?定还有后着,您老就快说了。”
杨婶是故意逗萧小蝶的,看逗得差不多,才又继续道:“当然有后着。这不说成了亲,趁着过年两家火速把亲事给办了。但没过三天,孙大娘便被休了。”
“怎的被休了?”这话却是来富丫头问的。
杨婶怪责地看了她一眼,道:“你这丫头毛躁,这些也是你能听的?仔细快把这些忘了,别给小姐惹麻烦。”
来富丫头被说得红了脸,泪水直打转。
萧小蝶虽心有不忍,但想到杨婶说得对,该给这丫头一个教训,便道:“出去侯着吧,好好思过。”
杨婶见来富丫头不情不愿地出了门,才继续道:“孙大娘被休,孙家立马就来责问大夫人是怎么回事。大夫人连忙派人去何家问了,才知道。那孙大娘脾气不好,过门才三天,就悄悄虐待何家的幼子,打得身上没个好地儿了。人家爹看着心疼,才把她给休了。偏大夫人把这话回了孙家,孙家人不信,告到了老太君那里。老太君帮着自家人,怪责大夫人和老爷寻不到好亲事给孙大娘,让老太君在自己娘家丢了脸。”
萧小蝶又问:“难道在咱们家门口闹的就是孙家?”
杨婶笑道:“可不是?不过这不止孙家,还有何家。”
萧小蝶不明,问道:“怎么还有何家的份?他不是都把人给休了?”
杨婶又道:“何家把人休了,却要不回聘礼,又恨孙大娘虐待了自家儿子,于是又找大夫人讨说法。”
萧小蝶哦了一句,才道:“原来是这样,恐怕他们两家都提出了要求罢?若果不是,怎会令得大夫人头疼?”
杨婶赞道:“小姐聪慧,的确是这样。孙家的孙大娘人又老了,又嫁了一回,才三天就让人休了回来,又被传出去说虐待幼儿,怎么还能嫁?孙家要孙大娘入方家为妾呢。”
萧小蝶心下一惊,忙问:“那大夫人怎么答?”
杨婶道:“大夫人开始应了人家,但与老爷一说,老爷知道要他纳个这样的妾,气得不行。丢下话说让大夫人自己闹出来的事自己解决。第二天就出了远门,说是去陇州。”
萧小蝶连忙问道:“这会大夫人不就没得老爷陪回娘家?”
杨婶道:“老爷都去了陇州了,这事闹得大夫人的娘家也丢了脸,大夫人的娘家使人来说告诉大夫人,不解决好这事就不必再回娘家了。”
萧小蝶这下心头可真是不安。据说萧老爷摆明车马说不要孙大年,何氏定不舍得屈就小儿子方有信纳这样的女人,那么能纳孙大娘的就只有自己的夫君了。想到这里,又想起今天何氏单单要了方有年一人去说话,还不许自己跟着。暗道不好,恐怕方有年回来的时候就要多个妾了。
杨婶看出萧小蝶的不安,安慰道:“少爷有老太君护着,未必能硬塞过来。”
萧小蝶勉强提起精神,道:“那何家是什么要求?”
杨婶答道:“何家要求简单,要大夫人赔偿聘礼的钱,还要再送一个好的丫头过去。”
萧小蝶想了想,道:“这个能用钱解决,倒是好办,为何大夫人不去办?”
杨婶道:“这一事打了老太君的脸面,老太君存心不让大夫人好过。吩咐大夫人不得赔偿,不得再送丫头过去。”
“这...”萧小蝶能明白老太君为何如此生气,想帮何氏说两句好话,却硬是说不出来。
不多时,小厮在门外请了一声安,是方有年回来了。
杨婶闻得,也就站起来告退。
杨婶出门的时候方有年刚进来,又行了一礼才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