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青枫所不能容忍的,要么是,要么不是,这么拖泥带水不干脆的行为,让她是大为光火。若说是不爱,她立刻转身,决不再回头,宁愿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她绝不会给同一个人再有机会来伤害自己。至于她自己,她如何走出事件所带来的阴影,那是她自己的事情,她情愿像受伤的猫一样,躲起来自己舔伤口,也绝不会给伤害她的人看见。这便是青枫。说她冷漠无情也好,没心没肺也罢,她自己做出来的事情,她觉得还轮不到别人对此说三道四指手画脚。
是自我保护意识太强了吗?青枫不知道,她只知道自己不允许自己这么丢人,在别人伤害过自己后,还展示伤口供人欣赏,怜悯也好,嘲笑也好,都是她不能接收的。
所以,在见识过杨毅的这种态度后,果真如他所愿,她毫不犹豫地删了他的电话和QQ号码,即是如此,那就此生老死不相往来。她青枫没有这样的朋友,也不需要这样的朋友。
真是好笑,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后,两人还能做朋友吗?她的修为还没达到这种境界,所以她不懂,也不接受。
朴静消失了几天后又再次出现,这家伙又去某个网友那里了。得知青枫要去Z市,她先撒娇,后故作生气,再可怜兮兮的看着青枫,手段用尽了,才知道事情已成定局无法改变。于是默坐床上:“青青,你真打算走啊?那里人生地不熟的,给人卖了都不知道。”
青枫笑:“我若是有这样的好市场,就是给人卖了也甘愿。咱没财没色的,值得别人费如此心思吗?”
朴静极其不满地白了青枫一眼:“服了你了,不信拉倒。”
朴静坐在床上,看青枫收拾行李,心里百般不是滋味。本来青枫在的时候,两人还可以相伴相依,青枫工作,她还在找,但无论如何,晚上和周末,两人都有大把的时间可以一起消磨。如今,若青枫真是走了,那她一人岂不是孤单凄凉?形单影只茕茕孑立,想想都觉得凄惨。朴静往身后的床上一倒,楚楚可怜地看着青枫:“小青青,你怎么忍心丢下我一个人?”
青枫笑,后又无奈地说:“现在也是没有办法啦,我本来是有些犹豫的,结果现在给人家开了,没有退路,只能往前啦。”
“那杨毅呢?”朴静想到杨毅,两眼放光,顿时忘记了刚才的忧伤,“说,前几天晚上你们是不是在一起?”
青枫默了一会,回到:“别再提他了,我跟他不可能了。”
“晕,本来还想拿他来诱惑下你的。”朴静闷闷地说。
顿了一会儿,又没大脑地说了一句:“你不要就把他介绍给我呗,你走了我会很无聊的。”
我汗……青枫默。
然后极其鄙视地看了朴静一眼:“天底下那么多男人,随便找一个我看着也顺眼,你若是跟他在一起,不是给我添堵吗?”
停了一下,眼睛直直的看着朴静:“我记得,你好像储备有很多男人的。”
朴静给青枫的眼神儿盯得发毛,忙不迭地说:“算了算了,我就随便说说,别拿这种眼神看我,姐消受不起。晚上会做噩梦的。”
青枫这才从朴静身上收回目光,淡淡一笑。
平时总觉得自己东西少,收拾的时候才发现是多到恐怖,都不知道该怎么打包,丢了吧又觉得可惜,自己用过的东西,多少是有些不舍的,就这么丢,心有不忍。于是拿不下的东西也一一打包放好,放在垃圾桶旁边,也许别人觉得有用捡了去用,那也比被当做垃圾分类处理的好。
晚上还有和部分同学聚会,这几天已经陆陆续续聚过好几次了。小月考到北京的学校,青枫还去她那里玩了一天,蹭了一天的食堂。想想他们陆陆续续都到北京来了,上学或者工作,她却要远离了。记得刚大一的时候,迎新会,那个还在上研究生的辅导员说:“北京这地方好吗?可能没几个能说出来的优点,来这里基本都是抱怨,干燥寒冷风沙多,人多,交通堵塞,房价物价都贵……可若有人给你一个机会可以拿到北京户口,我想没人会拒绝。应该说,几乎所有的人都会为了拿到这个北京户口而拼尽全力,这就是北京的魅力。”当时听了这话觉得有些言过其实,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未必都会是北京。北京有什么好呢?就算户口再金贵,那又如何?但现在即将面临着离开,似乎有些能了解辅导员当时的话,要不然为何那么多的人费尽心思来北京呢?
晚上聚会主要是同班同学,青枫班里人少,统共也就那么十几个人,朴静都认得,所以青枫很放心地带着她,并不怕尴尬不协调。
聚会主要内容就是吃饭喝酒吹牛瞎掰。青枫不喜欢喝酒,记得年后回到学校,多多从家里带来一瓶65度白酒,在宿舍拿出来给大家尝尝鲜的,结果有一多半进了青枫的胃,连像样的配菜都没有,就那么喝闷酒。当时真有一种想喝死的愿望,醉了就别再醒过来了,她觉得世上没什么值得自己留恋,也不会有人记得她,过后顶多茶余饭后唏嘘感慨下,没什么大不了的。所以她生平第一次喝到没有知觉。说过什么做过什么都不记得,优说她都从床上摔下来了,青枫却一点印象都没有。后来去卫生间吐过,才有点意识,爬到自己床上就昏睡了。第二天宿醉的滋味让青枫痛不欲生,觉得这辈子还是别有下次醉酒了。也因为这件事,青枫慢慢变得不喜欢喝很多的酒,尽管她酒量还算不错,偶尔喝一两杯,只为气氛。就像今天,两三个男同学几个女同学,聚会总是少不了啤酒的,青枫也喝了两杯。倒是陈诺宁这个男同学喝醉了。
说起这个陈诺宁,倒是有些好玩,大家爱称宁宁。一个大男生,爱称宁宁,看着煞是不协调,很有一种喜感。不知道为什么,从大一开始,这个陈诺宁,一直要认青枫当姐姐,青枫不干,她最讨厌那些相互认姐姐妹妹哥哥弟弟的。有几次竟是在课堂对话练习中叫出来了,语言实践课上,老师经常让三两个同学一组,编对话,他就在对话里称呼青枫为姐姐。记得那次外教听到宁宁对青枫的称呼,眨着蓝色的无辜的眼睛不解地看着青枫,全班哄笑,搞得青枫脸巨红。尽管青枫从来没承认过,但这个陈诺宁不死心,抱着精诚所至金石为开的念头,张口闭口就是姐,还跟打不死的小强一样嚣张地声明:“我不管你认不认我,反正我是认定你了。”搞得青枫哭笑不得,遇见这种死缠烂打的类型,最好的方式就是视而不见不管不问任其为之。
这陈诺宁在班级里倒是很维护青枫,也许是青枫身上的质朴让同样来自农村的陈诺宁有一种认同感,在背后里从来都说青枫的好,陈诺宁又是一个爱扎堆的人,跟谁都能聊几句,无论男女,也不管别人对他的态度友善与否。搞得最后几乎外院的男生都知道青枫是陈诺宁的姐姐。
陈诺宁毕业后考了本校历史系的研究生,他一直喜欢历史,这几乎是全学院都知道的事情。他是班级里唯一一个高中学过西语的人,但却是一个对西语极没天分的人,也不是不喜欢,就是学不好。陈诺宁对历史却有一种令人费解的痴迷,青枫一直觉得那不是喜好,是一种盲目的痴迷,像是中了邪一般。其实在青枫看来,陈诺宁的历史并不能称得上好,但是他却一直认为自己喜欢并大肆宣扬。青枫觉得就因为他对历史的这种态度,才给他人和他自己一种错觉,陈诺宁是喜欢历史的。不过他倒是很坚持自己的梦想,毕业后果断地考了历史系的研究生,平时也总是以隐士自居,颇有些古风。据陈诺宁讲,他们宿舍里好酒的人不止他一个,估计也就是受魏晋之风的影响,所以陈诺宁的酒量慢慢练出来了,尽管现在的酒量在青枫看来并不算好,但是这陈诺宁一股子倔劲儿,逢酒必死喝,喝到醉为止。
就像今天的他,本来是寻常的同学聚会,没人像他一样,抱着酒不停地喝,青枫怕他喝醉了事儿多麻烦,就对陈诺宁说:“哎,陈诺宁,你喝这么多酒干嘛?你当白开水呀?”
陈诺宁其实是很自我的人,别人说什么照旧我行我素:“姐,我高兴。以后见面怕是难了。”
青枫见没什么作用,就转脸对同来的男生,想让他们少灌点酒给他:“你们也看着点他呀,反正他若是喝醉了你们负责。这么重,直接丢到街上算了。”
惹来一片白眼:“能管得了他吗?没事儿都能自己喝半天的人,现在还不喝够?”
汗,读研才几天呀都训练成酒鬼了。
陈诺宁喝着喝着像是想起一件事情,转过来问青枫:“姐,你什么时候给我找个姐夫呀?”
青枫汗,“快了快了。管好你自己的事儿就得了。”
陈诺宁笑得像一愣头青:“姐,你要再找不到,我就收了你吧。”
青枫一阵恶寒,这陈诺宁醉了就胡言乱语,平日里本就不会说话,这会儿更是口不择言,“就冲你这句话,下次我一定带一个。”
陈诺宁嘻嘻一笑:“好,那我等着。”
朴静跟其他几位都笑喷了,一副看戏的样子,惹来青枫一阵白眼。
“你,你知道吗?姐,我们所有的人都觉得,你将来肯定是贤妻良母……”陈诺宁口齿不清了,还在胡说八道。
不过对于这件事情,青枫倒是有所耳闻,也不知道是从班级这几个男人这儿传出来的还是外院男生之间八卦出来的,他们把女生自发分为两种,一种就是贤妻良母类型的,青枫是典型代表;一类是情人类型的,莉亚是代表人物。青枫觉得这男人若是自以为是起来也是无可匹敌的,智商真低。青枫柴米油盐酱醋茶都不如莉亚懂得多,并且莉亚非常懂得人情世故,与人相处面面俱到,并且人长得很是标致水灵,一双桃花眼总是含情脉脉,算得上出得厅堂入得厨房。这样的女人才应该是男人所追求的终极目标,除非男人没自信怕看不住自己老婆。所以当初听了这话,青枫觉得甚是可笑,估计那帮男人在说这话的时候也是酸溜溜的吧。
青枫淡淡一笑,不置可否,人都醉了跟他计较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