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好久，到将近九点钟的时候老谭终于宣布开始面试。朱沐听到那些来参加面试的人中有人小声议论：九点开始，干嘛叫我们八点钟到？
朱沐抱了从家里带过来的笔记本，屁颠屁颠地跟着老谭跑到会议室。朱沐和小胡负责记录，老谭和之前招待朱沐的那个瘦弱但干练的女生小张负责面试提问和打分。第一个进来的是个普通的男生，油嘴滑舌的，夸夸其谈，朱沐对他很反感，再看老谭和小张的神色也是不屑与厌恶的，朱沐突然觉得自己挺幸运的，这个男生在某种程度上还是很像她的，如果她和他们一样是今天来应聘，几乎没有过关的可能。整个面试过程就是那个男生一直在说，老谭和小张都没怎么开口。
见面试官就只有几个“哦”字，男生自觉无趣，转向朱沐和小胡这边，主动开腔：“这位女士长得蛮漂亮的……”朱沐很无语，本小姐长得漂亮关你屁事？
老谭也不悦，马上打断他：“今天的面试就先这样吧，你先回去，过几天我们会用邮件通知录用结果的。”
男生悻悻地走了。老谭切了一声，皱着眉头小声说：“各种奇葩的人都有。他这是来面试的，还是来泡妞的？”
男生走了，进来的是那个之前在等候室恭维朱沐的女生。推开门看到朱沐，女生似乎吃了一惊，脸上闪过一丝尴尬的神色，随后又似乎有些后悔。朱沐听了小丽的劝说，已经不介意了。看到女生如此反应，知道她是担心自己会对她有偏见。于是朱沐友好地对女生笑了一下，想打消女生的顾虑。女生看到朱沐冲她笑，也恢复了一些信心。
朱沐拿过女生递交过来的简历、证书等资料，简单浏览了一下，单从简历来看，这个女生算是很优秀的了，不仅学习成绩好，而且动手能力强，获得了好几个软件设计比赛的奖。不过从女生面试的回答来看，朱沐又有些反感，这女生太过礼貌太过客气了些，态度太过诚恳近似哀求了，让人觉得她不是在找工作，而是乞求工作。
“嗯，我们一般很少招女生做软件的。我们公司小，工作任务中，经常需要加班，所以对身体素质要求很高，一般女生怕是受不了。你觉得你能行吗？”老谭问。
女生明显脸色一沉，有些紧张又有些无奈地说：“我觉得我能行，我不是那种娇弱的女生，我什么苦都能吃，加班熬夜都不成问题。”
“哦，这样。如果我们录用了你，你能接受的薪水范围是多少？”老谭又问。
“嗯，我要求不高，两三千就行了。”女生犹豫了一下说。
老谭抬头看了女生一下，正要继续问。女生突然说：“如果觉得太高，一千左右我也能接受。我的重点在于提高自身能力，不是赚钱。只要你们让我进公司，我保证尽我所能，为公司做出我最大的贡献。”
“嗯，啊，我们会认真考虑的。”老谭敷衍着，重重哼了一声，朱沐听出了老谭的不满。朱沐实在不明白，这个女生条件并不差，为何要把姿态放得如此之低？真是要卑微到尘埃里了。
接下来又面试了几十个人，朱沐真是大开眼界，怎么世界上什么人都有？有的人说话像背书一样，有的人紧张得从进来到出去都一直颤抖，有的人奉承之意十足。不就是一个工作吗？不过，朱沐也有些能够理解，老谭只计划招五个人，却面试了四五十个人，竞争确实有些大。但也没必要这么做作，如果表现得正常一点，给人的印象反而好一点。
到下午两点多钟的时候面试才弄完，朱沐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虽然在老谭的特许下她中途吃了几块小饼干，可是还是饿得慌。老谭给大家定了盒饭，算是加班补偿。盒饭刚送到，朱沐立刻扑过去拿了一盒。打开盖子，朱沐有些失望，这菜也太差了，豆芽菜、扁豆、土豆加个荷包蛋，菜的样子也不好看，蔫蔫的，尝了一口，味道一般般，朱沐的兴致顿时降了下来。于是皱着眉把饭拿到自己办公桌上，有一口没一口的吃起来。
“怎么，很难吃？”小胡端着饭走过来，看到朱沐痛苦不堪的表情，忍不住嘲笑她。
“我们就只有这个条件，爱吃不吃。”老谭突然走了进来，不耐烦地说。他工作了一上午，也很累了，现在看到朱沐这样挑剔，心里更加郁闷，他请朱沐来可不是为了供着她，而是让她来做事的。
朱沐被老谭这样不明不白地吼了一句，心里觉得很委屈，她确实嫌弃这盒饭菜，可是她什么都没说啊，而且也在乖乖地吃饭，只是没有表现得对饭菜很感兴趣罢了。是老谭对她有偏见，一进门看到小胡站在朱沐旁边，以为朱沐倔着不肯吃这个饭菜，小胡好心去劝她。
“吃了饭你就可以回去了，明天交篇面试总结报告给我。”老谭丢下这句话，自顾自地去吃饭了。
朱沐随便挑了几口饭，实在吃不下，于是收拾好东西离开了办公室。朱沐漫无目的地晃悠到一个小公园里，心里很不平静，才上班第二天就被老谭吼了，她只是一个小文秘，又不是小胡那样的人资小助理，根本不应该隶属于老谭的管辖范畴，老谭凭什么对她大呼小叫，还给她摊派各种任务啊。尽心尽力忙了一上午，中午饭都没吃，也没休息，结果换来一盒难吃的盒饭和一句责骂，真是吃亏不讨好，从小到大都没受过这样的委屈呢。朱沐越想越生气，越想越委屈，鼻子一酸，眼泪就如泉涌般流了出来，想收都收不住了。
正专心地哭着，突然有人碰了碰朱沐的肩膀。朱沐回过头去看，见是上午来参加面试的一个女生，第二个入场的那个，朱沐对她印象很深刻，女生身上那种明显的自卑和自傲的矛盾的感觉让朱沐一度很困惑。
“怎么在路边哭啊？”女生亲切地问，这个时候的女生给人感觉真实多了。
“没事，真的。”朱沐随口答。
“呵呵，是被老板骂了吧。没关系，刚开始工作这种事很正常，以后就好了。”女生好心的安慰说。
“你怎么要求工资那么低？我看你条件蛮好的。”朱沐忍不住把内心的好奇说了出来。
女生怔了一下，苦笑着说：“我应该被你们公司刷掉了吧？虽然我学得很好，但是我这个专业，女生很不好找工作，加上我长得很普通，也不太会讲话，每次面试都被淘汰。我只好降低标准咯！”
朱沐还想再说什么，女生已经呵呵一笑走远了。朱沐盯着女生的背影看了很久，想了很多事情。她刚才还在想要不这份工作不要了，随便再找一个。但是现在，她犹豫了，现在工作似乎挺难找的，而且到哪里都一样需要适应。还是暂且留在这里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