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瑜,男,32岁,能力系统为“光”,长相英俊,为人谦和低调,表面身份为“温氏珠宝”的继承人,实际身份却是华国地下异能组织“华兴社”的第二把手。当然,他同时也是《异能都市》的男二号——关于他的人设现在静静地在何花的电脑里躺着。
就算知道《异能都市》和现实世界相融合了,但整天窝在屋子里的何花,对这一现状并没有太过直观的感觉。现在,一个虚构的角色,一个由她亲自构想描绘的,不可能存在的人,突然出现在了眼前,让何花不得不正视一个事实:她虚拟的故事,已经成真了。
何花终于从震惊的状态恢复过来,下意识地揉了揉僵硬的面颊,双手紧张地攥了起来,“这位温先生,不知,不知你找我有什么事情?”
“何小姐不必紧张,”温瑜给了她一个安抚性的笑容,“这样冒昧前来的确是我的不是,因为没有取得何小姐确切的联络方式,所以只能亲自上门来确认一番,如果造成困扰的话,还请何小姐原谅。”
“……这样。”何花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
温瑜有些无奈地说道:“何小姐觉得我长相很吓人吗?”
何花猛摇头,“没、没有。”相反,他真的长得很……好看。
“可是何小姐看起来很害怕我。”
何花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小声说了句,“对不起——外面很冷,请先进来吧。”
说着,何花把门开大了些,又从鞋柜里面找出一个一次性拖鞋,摆在玄关处。温瑜看着这个有些娇小的女孩子,心里想,真是意外的没有防备心呢,这么简单地就把他这个陌生人放进去,看来以后要提醒她注意一下。
两个人在客厅坐定。
何花有些局促地盯着自己的脚尖看。
温瑜在简单地介绍了自己后,便开始讲明来意,“是这样的,何小姐的母亲,是不是谷代柔女士?”
何花抬起头,“是啊……”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兴许是看懂了何花眼里的疑惑,温瑜解释道:“谷代柔女士和家母是多年的朋友,只是二十多年前,谷女士脱离谷家之后,就和家母失去了联系。家母这么多年一直没有放弃寻找谷女士的消息,但所有的消息到了清河镇就断掉了。直到几个月前在A成市郊的疗养院发现了有关你父亲的讯息,”他顿了顿,弯了弯唇角,“家母和谷女士在多年前就已经结为姐妹,母亲也一直让我称呼谷女士为姨母。也就是说,何小姐相当于我的表妹,虽然我们从未相见。”
“等等,”何花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让我想一想……”
她母亲的名字是谷代柔不假。只是,她从未听父亲说起过,母亲还有什么亲人朋友,更别说,母亲的背后还有个家族。退一万步讲,母亲的确有朋友有家族,但若她没有写这本《异能都市》,是不是代表着,生活在虚幻世界的温瑜不可能找上门来。而且,和《异能都市》中的人搭上关系的母亲,究竟是真实的还是虚幻的。
亦或者,她自己,是真的还是假的?想到这里,何花的脸上出现了惊惶不安。
“也许,也许是重名呢?”何花语无伦次地说,“我,我从没有听妈妈说过什么家人,也没听说过什么朋友,爸爸也没有说过……你一定是在骗我,一定是的……”
说着,头慢慢低下,声音越来越低,却是连自己都无法相信了。是啊,人怎么可能是凭空而生的,母亲从没说过自己的亲人朋友,也不代表她没有。
温瑜没再说话,只是等何花恢复平静。
不知道过了多久,何花喃喃道:“这是在写小说吗?”
什么失散多年的女儿、姐妹、朋友之类的,这不该是那些狗血小说中的情节吗?不,她现在就在小说里。
突然蹦出的这么个点头,彻底点醒了何花,她抬起头,幽幽地看着温瑜,“那你今天来找我,不会是让我回去认亲什么的吧?”
“这倒不会,”温瑜道,“谷女士同谷家的关系……并不太好。”
“怎么说?这种情况下,不应该是我迅速去什么谷家认亲,然后和一堆外祖父外祖母舅舅舅妈打成一片吗?”
被何花天马行空的脑补能力逗笑,温瑜向何花说了说二十多年前的事情。
简而言之,又是一个富家女看上穷小子的故事。但不同的是,谷家是一个“家教甚严”的家族。谷代柔的出走让谷家在众位世家面前丢脸至极,再加上谷家并不是只有谷代柔一个等待打包出嫁的女儿,所以,谷家的家主下令和谷代柔划清界限后。后来何花父亲做生意失败,不仅负债累累,惹上了放高利贷的黑社会,自己本人也疯了。不过多久,年仅一岁的小何花生了大病却没有钱治病,谷代柔上门向谷家求助。谷家大门紧闭,没有给予这个几乎毁灭的家庭任何帮助。
反而是温瑜的母亲,宁雪兰替他们还了债,给小何花找了医生。之后谷代柔心灰意冷,决心离开A市重新开始,带着小何花和丈夫远走他乡,再也没有回来过。
何花听着这个十分遥远的故事,回忆道:“这么一说,我也想起来了,当我每次问起妈妈有没有亲人的时候,妈妈的表情看起来很难过……”
何花的童年时期与少年时期,其实过得并不好。父亲从她记事起,就一直是疯疯癫癫的,极少有清醒的时候,整个家庭完全是靠母亲撑起来的。他们搬了很多次家,从清河镇到C市,再到父亲的家乡B市。直到母亲死了,何花带着父亲来A市生活。
那母亲后悔过吗?听温瑜这般描述,母亲在嫁给父亲之前的生活,应该是富足而美好的,相比较之后的穷困潦倒颠沛流离,她应该对过去的日子甚为怀念才对。可是何花思来想去,她的妈妈,脸上一直是带笑的,她的眼睛里满是幸福和满足。
何花的嘴角渐渐有了笑容。
她接起刚才说的话,“虽然每次提起妈妈的亲人时,妈妈并不怎么开心,但至少在其他的时间里,她从未表现过对穷困的不满。”
温瑜挑起眉头。
“相反,妈妈教导我要有爱,要心怀最大的善意去对待他人,‘即使生活给我以困厄,我依然能坚定前行’,这是她告诉我的。”何花的眼睛有点湿。
小的时候,她曾经因为家里太穷,抱怨妈妈不能给她买漂亮的衣服,让她在同学前低人一等。可是妈妈告诉她,人的高贵在于灵魂,在于不屈不挠的意志,在于自由的心。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人,并不值得她去羡慕。
自尊自爱,这是母亲教给她最大的财富。
何花诚恳地看着温瑜,说道:“谢谢你告诉我这些事情。”
这让她知道,母亲教导她的话,不是凭空而来的自我安慰,而是看头浮华后的所得。所以,哪怕眼前这个人是虚构的,他的家庭背景是虚构的,但母亲不是虚构的,她和母亲一起度过的日子不是虚构的,就足够了。
温瑜笑了起来,他似乎发现了一个足够有趣的,小姑娘。
“如果能对你有帮助,这是最好不过了,”他说,“不知道何小姐什么时候有时间,家母想见你已经很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