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蒙蒙亮,沈明伊就起床唤来了烟云为自个梳洗。父亲征战刚回来,再见已是欣喜若狂,若是再走不知何年何月回来,虽昨个说她可以免得这些礼数,但她心中却是七上八下奈何不安,再加上昨日敖氏那心怀鬼胎的一番话说得她心中忐忑,眼下一步步需仔细谨慎,免得如上次一般被人栽赃利用了。
她至于舒云阁之时沈将军已经先她一步赶到了,两人作于软炕上聊得正欢,沈明伊向前几步细喏的行了个李,敖氏看到她很是高兴,话语又有些温怒责备,叫她注意身体多多注意休息,刺绣什么活儿交给丫鬟们去做,沈家的小姐只要会做就够了。明伊低头温婉地答应了。
不大一会,沈皖析也随后到了,身侧的丫鬟不知何时换做了冬香,一身翠绿色的碎花褙子,兴许是擦了脂粉的缘故脸色白煞了许多。沈将军没怎么对她说话,对她的请安,也仅仅是微笑着说:“知道了。”敖氏反倒热情着些,拉着她的手问些日常起居方面的细碎小事,她一一谨慎的答了,她不禁心内又多了一丝蔚然。
早饭已过,沈皖析和沈明伊深知不早,一一告别各自回到自己的住处。
沈老爷坐在堂中,屏退了仆人,对敖氏说道:“我看明伊这孩子,以后嫁给了林家却也有些可惜。何况林家欺上瞒下,与我政见不和,恐怕孩儿日后日子不好过。”脸上现出一丝忧虑。
“是这样?我听说这几个月宫中选秀女。明儿这等资质,定然可以入宫。我想让她进宫,这般才德兼备的孩子,进宫说不好能当个女官,甚至侍奉皇室。老身也不愿孙女日后受苦啊。”敖氏细细道。
沈老爷眼睛一亮,忽而想到了自己昨日的揣测,果真是这样的,这决定无疑是最好的,宫中乃是富贵女子一心向往的归所之处,只要小心谨慎便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他本一直担心明儿太小不够懂事,如今看来她举止谈吐大为改进,只要多些调养便可为明媚富贵蕙质兰心。一想老夫人的决策,他还是置若罔闻的叹了口气,谁让当初给她定了亲呢。
敖氏见他半晌不言,心中揣摩道他定有忧心的一面。他的将门虎子驰聘沙场数年之久,无不下手狠辣豪气逼人,但就是遇到了家中之事过于心怀慈悲优柔寡断,几次酿成了大祸大灾,家中妻儿哪个不是伤痕累累。
“这事我已与真儿商量了一番,我们可能给她退婚。退了婚,可由帝妃娘娘安排着顺着选秀的日子给带去宫中里,直接绕过初试过个殿试便好。”她目光炯炯的望着面前沉思者的沈将军,如是说,“前几日林家来访,我也随口提了几句,林国公面色不善一口出狠话,但也不是绝无更改之地。”
“这…母亲做主吧。我倒是不指望她给我光宗耀祖,只要她一世平安幸福就好了。天下父母都有如此愿望。”沈老爷有些犹豫,他深知敖氏做事果决又紧细,他虽心疼自个的嫡女也无可奈何。
敖氏有些不悦,开导他说:“女大不中留,若是嫁于林家定是会低人一等虽为正室说不定连妾都不如,朝野之上林国公又与你关系不和,总有崩扰的一日,唯恐那时明儿可是灾祸横生,过着生不如死的日子啊。”
沈将军思忖几番,也随即点头,告别了母亲,离开府邸。
沈明伊端坐在炕上的软榻上,手中拿着前些日子老夫人送来的书籍,她有些含糊的翻过几页,都是正常的诗词歌赋,和一般闺阁小姐看的无二样,只是涉猎颇广数量稍微多些,下点苦功夫也都能学好。
烟云从老夫人那里匆匆忙忙回来,手里拿着不只是什么东西。冬梅便觉得疑惑,放下手中的活计,问道:“烟云,怎么慌慌张张的?”
烟云脚步一顿,把怀中的东西裹紧了几份,脸上笑的僵硬道:“这不是四姑娘前些日子借了些东西给姑娘,打发着奴婢急匆匆的赶回来的么。”
她听闻四姑娘和关氏的关系一直不好,两阁挨得很近却鲜有来往,冬梅兴许也不多管忆梅阁那边的事情,便信口开河的把责任全推到了四姑娘身上去。
冬梅心中疑惑大开,脸上不漏声色,笑着摆手:“你小心些,坏了手里的东西又要被四姑娘责备了。”言罢,她低下头继续忙着,眼睛的余光朝去者的方向瞥过去,模模糊糊间看到了她手中抱着一个不大的包裹,不由有些狐疑。
掌灯时分,整个院落很安静,只有风一阵一阵地吹过。
“姑娘,这是老夫人让我交给你的。我不认得字,姑娘你看。”烟云说完将一个白色绸布包裹递给她,言说,“老夫人特意交代让姑娘好好收着,莫要示与外人。”
昏暗的灯火下,沈明伊好奇的打开裹得极其厚实的包裹层,里面几本寻常的书籍,再多翻,掉出来一本折子模样的东西,老夫人给她这个做什么?又不是什么赏赐,还弄得这么神秘?她轻轻将那布打开,纤长的手指打开那折子。
只见上面赫然写着“林氏”“婚约”等字。匆匆看了几眼,竟有些呆住了。
“姑娘,吃饭了,烟云怎么还不叫你家姑娘用晚餐。”老夫人的丫鬟来唤。
“知道了。马上就过去,姐姐请回吧。”烟云匆匆的收敛了怀里的包裹,急忙朝外应了一句。
沈明伊把那张纸放在桌上,和烟云一起往老夫人院中去。
餐桌上,各种菜很丰盛。沈将军很高兴,特意让两个女儿坐在身边。他比较疼爱自己的女儿。也许因为自己戎马生涯颠沛流离,就算有子也是与自己一样。倒是不如有女儿,看她们安康幸福地成长。
家中食饭本在各自的厢房内,虽相处在一个宅子中久了,但各自都不怎么说话,何况又有将军在,在座的各位都变得十分的拘谨。
四姑娘沈皖析一个劲为父亲夹菜,盛汤,表现的孝顺无比,沈将军连连夸她懂事。沈明伊心里有事,吃饭的时候闷闷的不肯多言。
趁着安嬷嬷和烟云外出的机会,冬梅打发了明云阁中守夜的婢子。因为她是老夫人派来伺候姑娘的,其余的婢子都对她格外敬重。她悄悄来到了姑娘的房间。轻声的推开门,环顾四周无人动静,这才方舒了一口气,提起精神走到了内室之中,燃了手中微微的烛光扫视一圈,警惕的看到衣箱处有搬动的痕迹。刚才姑娘走的匆忙,想必也是把东西匆匆的藏了起来,定是有些蛛丝马迹,如今看在,八成就放在衣箱内部。冬梅把烛火放在一边,弯下身子左右翻找起来,待找到压在箱底之处一个硬厚的东西之时突然顿住了手中的动作,一拿居然是一个堇色的包裹,打开正是一封紧合的折子,她被上面的字迹愣了一下。
这边的宴席刚好结束,烟云扶着三姑娘匆匆的归来,一到门口看到了冬梅正探头探脑的绕在姑娘的门前,眼睛四瞟形迹可疑,摆明了是做贼心虚。
“冬梅!你去哪了?”烟云看她躲躲闪闪的可疑,大声问道。
“我本想去收拾一下屋子,但敲了几下门也不见姑娘,以为姑娘早歇下便正打算走了。”冬梅不所畏惧,笑着解释说。
烟云没有再问,她也匆匆离去了。
再回到房间里,沈明伊进了房间,看到四周都无什么异样也不由得松了一口气,翻出箱子低的那张纸仔细的看着,是封退婚书,她觉得好生不理解。老夫人给她这个是什么意思?退婚?这张纸上分明是自己与林家解除婚约的证明。
她知道自己与林家早已定亲,也不曾怀疑过自己即将在林家度过后半生,与林家那位玩世不恭的五公子。
可如今老夫人似乎为她解除了婚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