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云走过来看茶,方才把水杯往桌子上一置,两个青瓷盖子微微依靠在杯桌侧出,忽而抬起头瞥么一眼面前的姑娘,又垂头面露不善道:“公子,这里许久不见大户人家的少爷了,似没什么好茶可以招待,莫要见怪。”
孙公子微微颔首,笑道哪里。随手将折扇摊在一旁,低头品着杯中的水。
烟云也晓得这位林公子是个冒牌货,以为会对姑娘有所觊觎就兀自去刁难了一番,却不曾想这位公子神色无丝毫变化,一贯云淡风轻的模样。乍看模样果真与那日见得五公子相错深远,却是一个清秀的书生的模样,眉目星朗,衣冠楚楚。
见人生疏,他拱了拱手礼貌的介绍道:“多谢姑娘。”
烟云这才反应过来,眼色幽深,讪笑着摆手道:“哪里需要公子的客气,我仅是姑娘身边一个无名的婢子罢了。”言毕,脸露出不自然的神情打量着面前的人。
不曾想烟云对此人的敌意如此深,沈明伊嘴边露出一丝无奈的笑,她平日里最识礼节的,可怎能冷淡的对待面前这位孙公子?
沈明伊微整眼睛,平淡的视线扫过一圈,慢慢的直起身对着烟云道:“你先出去吧,桌子上有些点心是元贞道者今日赐予的,你且拿出去和几个好姐妹分了吧。”
烟云惶恐,从未见姑娘如此冷淡的打发自己,又一想今日的客人可是不一般也就了然了,道了声是便行礼出门了。
屋子里素香冉冉如煌仙境。
她挑着眼皮对孙千瑾说坐,而后闲适的翻着手中的书本,连看都不看他一眼,嘴里细琐的念叨着什么,而后婉转清脆的曲子从嘴里哼着,清淡优雅却不适韵味。
两人相处起来倒像是旁若无物,孙公子似故友拜访一般静静的端坐着,也不言语。
待窗外的脚步声完全消失,沈明伊放下手中的书籍,站起身突兀的行了个礼:“方才婢子唐突,妄四皇子见谅。”
本看她站起行礼的动作,孙公子还是诧异,听到最后的话眼中耐不得一丝询问的目光。
他摇摇头,问道:“你怎知我的身份?”
“从皇子上次争抢烈马就看出端倪了,如今这次居然摆出了林家公子的身份来镇压住那群**,自然是居于林家之上有头有脸的人物,不是皇子,我就想不出会有谁了。”
孙千瑾哦一声,又问一句:“那为何单单是四皇子。”
沈明伊挑起眼皮看了一眼,见那人脸上目光淡淡,似乎毫不介意,下定决心言道:“谁都知在宫中最得皇帝器重的是四皇子,能得御马之人,又有几人?”
孙千瑾忽而拍手笑了,站起身直说:“不错,沈家的嫡女果然聪明。”
沈明伊先是一怔,忽而抿唇谦虚道:“过奖了。”还未等人开口,眼中带着急迫的看着面前的人,焦急的问道,“不知四皇子如今找民女何事?可是沈家出了什么差池?”
今日一见不似是偶遇,他八成已经寻了自个许久,方才的纸条更是有备而来。而那几个彪形大汉兴许也是和面前的人有所关系的。
似看出她在想些什么,孙千瑾解释道:“我确实寻了姑娘很长时间,但不干沈家的事情,且方才那群人也与我无干。”
“那是何干?”除了上一次匆匆的一面之后,她实在想不出面前的人与她有何干系。
孙千瑾忽而站起身来,眼睛亮晶晶的看着面前的人,问:“你可知老夫人原来的意思是想送姑娘去宫中享乐,顺便为沈家争光?”
沈明伊沉吟片刻,点了点头。
只听他又说:“可是最后姑娘被陷害,连沈家嫡女的位置都拱手让人,结果被替代了之余还被赶出了沈府。”
沈明伊思索片刻,又是头一点,这事八成已经在大街小巷传遍了,虽然很感激面前公子晓得自己是被陷害的,可在流传的流言蜚语恐怕早已毁了自个的名声。
孙千瑾目光直直的瞅着她,突兀的抛出一句:“姑娘可否想取回家中原来的位置?”他思索了片刻,发觉自己的话有些直白,又讪笑着解释道,“我探听过沈府的形势,知道沈家如今易主,所有的权全部都握在了三夫人和沈四姑娘的手中,我晓得姑娘一直很不甘心,若是姑娘想要回去,我可以帮你一把。”
看不出眼前人的想法,沈明伊心中吓了一跳,紧接着又是不解。
帮她?为何?
沈皖析如今成了沈家的嫡女,就有和自个平起平坐的资格,抛除了庶女的帽子,连最后的一丝闲语腥风老夫人都会帮她打点到最好。这礼自然是顺其自然,老夫人也晓得这个道才敢如此做的吧。若说她先前是个沈家的庶女会挨了皇室的面子,可帝妃娘娘毕竟有是先例,且是已富商家庶女的身份,比起沈皖析自然天上地下。
再者,沈皖析成了他的侧妃,哪里有胳膊肘往外拐的道理?再者也和关氏一族打好了关系,那可是帝上一直想收归己用的家氏。
“沈皖析的心思太细但心肠毒辣,留在身边讨得母后喜欢,说不定日后就会被封为帝后,那样宫中难免不了历经一次血雨腥风。”
听闻他的话中之意,沈明伊讪笑着摆摆手:“公子说笑了,民女求个安宁就好了,这样的生活也十足和乐。”
一句话而出,孙千瑾目露失望的神色,劝慰道:“姑娘明知关氏和林氏联手之后第一个敌对的便是沈家,难道要眼睁睁的看着他落败?”
“这是我新谱的曲子,用了上被清平郡王侯文的燕如歌配词,更有一番的味道。”沈明伊头也不抬,点着桌子上的书,不冷不淡的抛
出着了一句话。
面前人看着面前的书籍,揉了揉有些发疼的眉心,嘟囔着喃喃自语道:“罢了罢了,看姑娘这主意已定,再多说什么也是无用。只是...我不明白,为何姑娘不沐于富贵权位,难道甘心于庙宇之中清贫的地位不成?”
听闻这话,沈明伊不恼不气,一伸手把书一掷到一旁,美目一转,静静盯着面前的人,反问道:“素闻公子才识渊博,又自命清高,还是莫要再多做纠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