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将名为洪朝武,是卢伯尧最为依仗的将领,杀敌无数,立下汗马功劳,数次单骑入敌阵冲杀浴血而还。一杆银头钢枪一旦使出来,漫天都是雪花般的残影,泼水不进,无往不利。
洪朝武眯着双眼向冒顿冲去,紧紧抿住的嘴唇将他整个人衬托的果敢无比;眯起的眼中迸射出明亮的锋芒,透着一股浓郁到实质的杀气。他的长枪紧紧握在右手,雪亮的枪尖指向正前,身着甲胄的躯体随着战马的奔腾节奏的轻微起落,向前微微弓下的腰身张扬出一往无前的凶悍,充满难言的力量感。
“嗥!……”冒顿仰天发出野性的嚎叫声,双脚一夹马腹迎上来。
百米距离,以战马奔腾的脚力转瞬即达,双方狠狠碰撞到一起。
“唰”,一股白芒闪过,快如闪电般的刺向冒顿。
受到攻击的冒顿猛的闪身,抡起狼牙棒向洪朝武身上砸去。这一砸之力何止千钧,棒身带起的破风声尖锐刺耳,沾血的狼牙显得分为狰狞。
一枪刺空的洪朝武猛的向后仰躺在马背,双眼中的锋芒更甚,努力睁开抵挡将脸颊刮得生疼的劲风。
双方交错而过,奔行数十米之后调转马头,再次狠狠扑在一起。
“吼!”
大燕朝的阵仗中猛的爆出高昂的吼声,为洪朝武呐喊助威。战鼓声从急促变得低沉雄浑起来,鼓点每落一次都带来一股爆发在即的震撼,地面随着鼓点颤抖,就像沉默百年即将喷发的火山熔岩。
卢伯尧的双眼瞪到最大,脸部的肌肉发出阵阵轻微的抽搐;其余的将领也是紧张无比,甚至捏着兵刃的手心都满是汗水。
此时与冒顿战在一起的洪朝武如同大海中的一叶扁舟,在一杆狼牙棒下岌岌可危。他本以技巧见长,短时间还能凭借自己精湛的枪法与之抗衡,但时间长了的话必然难以继续。
至于此时的雷萧则把眼睛闭上,感受低沉雄浑的鼓点带来的浓重杀气。体内的灵气已经疯狂运转起来,环绕失去筋脉的内体一圈接着一圈的流转,不受任何限制,不受任何制约。
这些灵气由身体各个角落涌出,而后形成大周天循环往复,最终全部归于人灯位,进一步拨开昏黄之外的朦胧。
雷萧明白,这些灵气压根不是通过杀气进行外界汲取的,而是身体的生生不息内循环生出的。也就是说他根本不需要从外界汲取灵气,只要置身于杀气之中就能源源不断的生出灵气进行自我修炼。这就像点燃四象灯后的五行境界,相生相克,生生不息。不,这根本不是五行境界所能比拟的,这是一方小世界,一元果与杀气诀让自己的身体成为一方小世界。这是一条全新的修炼之途,可称为杀修!
一元两仪;三才四象……一变二,二变四,四变八……这才是真正的一元复始,万物皆生。虽然未点仙灯无法运用灵气,但身体却拥有大量灵气,在用杀伐漫天断然不会出现虚脱的情况。
“救阵!”卢伯尧发出大吼声,双眼瞪圆看着阵场中央。
洪朝武胯下战马的马头被冒顿用狼牙棒生生砸碎,庞大的马躯重重砸在地上,喷出的鲜血与脑浆把洪朝武半边身体染得通红,将他甩在地上。
钢枪失手,从地上爬起来的洪朝武抽出斩马刀面对挥舞而来的狼牙棒。
“铿!”
洪朝武挥起斩马刀迎向砸来的狼牙棒,传出兵刃相撞的脆响声,随即脱手而飞,带着身体也被重重掀翻在地。狼牙棒力愈千钧,区区一柄斩马刀根本无法与之抗衡,面对骑在马上的冒顿,洪朝武已然深陷死地。
“嗥!”冒顿大嗥一声,右手挥动狼牙棒狠狠朝翻在地上的洪朝武砸去。
倒地的洪朝武感到山岳般的压力向他袭来,咬着牙齿拼劲全身上下所有的力量向旁边滚去。
“轰”的一声闷响,地面狠狠颤抖一下,狼牙棒重重砸在黄土地上。待到土尘散去,才看到平坦的地面上多出一个醋坛般大小的深坑。
两名将领在卢伯尧发出救阵吼声后,立即策马冲出,直直刺向冒顿。
这种救阵本不符合交战惯例,但是卢伯尧不忍失去一员爱将,只能如此。他的眼睛里充满绝望之色,他知道经此一役,军心必然承受大挫,唯一偃旗息鼓退回关口死守了。
战鼓的声音变得有气无力,再也没有刚才那种千军万马般低沉雄浑的气势了,更像是一个病人在呻吟。
三军将士已然萌生惧意,将为兵首,将失利,兵失神,昂扬的斗志顷刻间退去大半,此时他们只等鸣金收兵固守城池。
行军打仗,勇气也,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烽火关将士已衰。
就在这个时候,阵中的一幕让所有将士将心彻底沉到谷底,所有人的脸上都写满了绝望。
救阵的两名将领其中一个被狼牙棒砸中胸口落马而亡,另外一个直接被当头砸成肉酱。黄土地上殷红一片,三具尸体静静躺在那里,凄凉无比。
“大人速回!”洪朝武冲卢伯尧发出大喊声,躲避冒顿戏耍般的攻击。
“哈哈哈哈……”冒顿仰天狂笑,盯着卢伯尧大喊道:“谁还能一战?哈哈哈哈……”
卢伯尧死死抓着手中长枪,牙齿咬得咯嘣嘣作响,心中叹道:此将万人敌,万人敌啊……
正要勒马冲出,身侧传来一个平静的声音:“我战。”
听到这句话,周围的将领纷纷将目光放在雷萧身上,脸上满是惊疑之色。他们根本想不到这个逍遥侯爷要上前掠战,这可是真正的战场,不是逞英雄的时候。
“侯爷……”
“希律律!……”
卢伯尧的话被战马的嘶鸣声打断,眼睁睁的看着雷萧反手执着方天画戟向阵中冲去。
“给我把定国候拦下来!”卢伯尧红着眼冲耿彪四人大叫。
只是雷萧一人一马早已冲出几十米,根本就无法阻拦。死掉一员大将倒没什么,定国候若死在这里的话,连累的根本不是一个人!
“哈哈哈……又来一个送死的,哈哈哈……”冒顿发出嚣张的大笑,一勒马头向雷萧冲来。
两匹战马越来越近,大燕朝的将士早已把心脏提到嗓子眼。卢伯尧更是浑身上下都流淌出冷汗,他在想如何向朝廷汇报定国候战死沙场的事,在他眼里,定国候已是尸体一具。
耿彪四人的眼中都急出火了,拼命催动战马向前要将定国候救下来。定国候就是他们的身家性命,若定国候被斩杀,他们也只好跟着陪葬了。
然而一切都晚了,雷萧已经即将与冒顿碰撞到一起,所有人都看到那根朝下滴着鲜血的狼牙棒向他挥来。
“唰”的一声,雷萧猛的挥动方天画戟,毫无任何花哨的迎向冒顿手中的狼牙棒,他的眼中迸出一股彻骨冰寒的凛冽气息,瞬间射进对方眼中。
“铿!”
火花四溅,狼牙棒竟然受不了方天画戟的一击,硬是被压了下去。冒顿的脸上露出一抹浓浓的惊恐,立即伸出左手掌住狼牙棒,抵御雷萧一击之力。
震惊出现在所有人的眼中,卢伯尧的眼珠子几乎要从眼眶中掉出来,他无论如何都不敢相信眼前的发生的事实,然而更让他震惊的还在后面。
两匹战马擦身而过的瞬间,雷萧手中的方天画戟顺着狼牙棒完成一个翻转,而后狠狠削向冒顿的脖子。
“嗤”,利刃划开皮肉的声音响起,冒顿硕大的人头冲天而起,紧接着一股血箭直直向上飚出一米多高。
雷萧猛的勒住缰绳,右手的方天画戟在空中划出一个戟花,闪电般的向天空的人头刺去,将人头牢牢置于戟尖。
无头的冒顿骑着战马向前冲出十几米,向侧面一斜砸在地上。鲜血顺着肩膀顶住的血窟窿的一股一股的向外飚射,手足发出无意识的抽搐,死的不能再死。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他们根本就难以相信眼前的事实。可眼睛骗不了他们,那个每天在校场睡觉的逍遥侯爷竟然能在一招之下斩杀冒顿,这、这、这岂能用震惊来形容!
雷萧将方天画戟上的人头伸向洪朝武,沉声道:“拿去,领赏。”
洪朝武一把将人头抱住,转过头向己方阵仗拔腿冲去,口里发出癫狂的大叫:“侯爷斩杀了冒顿!侯爷斩杀了冒顿!人头在此!”
人头被洪朝武高高抛弃,滚落在阵前。
大喊声打破了沉寂,本来已经丧失斗志的大燕朝将士瞬间变得亢奋起来,甚至连卢伯尧也激动的满脸通红。
“擂鼓!”卢伯尧挥手发出大吼声。
“咚咚咚!……”雄浑的战鼓声轰然响起,传递出金戈铁马的万军驰骋之势。
“吼!……”“吼!……”
三军齐齐朝天挥动兵刃,从胸口爆发出排山倒海的呼吼声。他们的眼睛里满是炙热,那个逍遥侯爷……不,他根本不是逍遥侯爷,而是一员无人匹敌的虎将!
策马行到雷萧身后的耿彪四人根本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他们这才知道侯爷那天说的不是醉话,侯爷真乃万勇之躯。
“唰”,雷萧长戟指天。
擂鼓声与呼吼声停了下来,万双眼睛盯着雷萧不算宽阔的后背。他们不知道这具躯体之内究竟蕴含着怎样的力量,但他们却能感受到定国候身上传来的狂暴杀气。那柄黑沉的方天画戟还在向下滴血,紧缚在戟刃上的鲜血在阳光的照射下呈现出妖艳的暗红色。
方天画戟,大杀之器;定国候,虎狼之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