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曼菱稳了稳心神,在心里给自己打气,君少臣只是因为之前苏汐蕙的事还在生她的气,等过段时间,这件事慢慢淡出了,他消了气,应该就不会再这么敌视她了吧。
这般安慰着自己,夜曼菱便鼓起勇气再次直视他的眼睛。
这时,夜悠然从一旁走来,伸手亲自将自己的妹妹扶进花轿里。这皇家的花轿,就是不同于民间普通人家的,不论是花轿内空间的大小,还是花轿外精致的装饰,都是普通人家一辈子都不敢想象的华贵。
夜曼菱坐进花轿,在帘子就要关上的瞬间,拉住了夜悠然的手,对方疑惑地转过脸来,对上夜曼菱紧张又无助的眼神:“皇兄,少臣哥哥他......”
夜悠然宽慰地拍拍她的手:“今日是你的大喜之日,这些事就不要担心了,有皇兄在,没有人敢为难你欺负你,你就安心地做你的美丽新娘。”
夜曼菱勉强一笑,在夜悠然温柔的眼光中看着帘子一点点隔挡住外面的风景,她坐在轿子里,手心因为紧张而冒汗。期待了这么久的大婚,她每夜做梦都在期待的成婚日,却不及想象中那般美好。
吉时到——
花轿起。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从皇宫出发,红色的毯子铺了整整一座城,道两旁的建筑物上都依照皇上的命令挂满了红绸,从天空俯视整个龙城,那必定是满眼的红,红得几乎将大地淹没。
君少臣骑车皇室骏马,走在第一个位子,今日的阳光不知是不是为了庆祝公主的大婚,而变得格外灿烂,当他骑着马穿过厚厚的城门,明媚的光打在他的面庞上,那样炙热,却还是没能融化他眼底的冰霜。
刚出皇宫,便瞧见道两旁拥挤的人群,花轿两侧的宫女缓缓地将喜篮里的金子往两旁撒去,顿时,街道发出喜悦的贺喜声。
“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恭祝驸马爷和公主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夜曼菱坐在花轿里,听了一路的祝福,自然是笑颜如花,等到轿子停下的时候,她知道,君家到了。
她赶紧把红盖头盖好,眼前是艳红一片。紧接着,便有人将花轿的帘子拉开,向她递来手——
她低眉看去,那是一只修长而有力的手,那是她梦里期盼过无数次想牵的手。
现在,就在她面前,静静地等待着她。
夜曼菱吸了吸鼻子,女儿家的酸楚和欢喜在一瞬间涌上心头,刚将手递到君少臣手里的时候,却听见他冷冷地哼了一声,那声音不大,却像一根刺深深扎进她的耳蜗里,又砰然炸开。
一时间,夜曼菱只觉得懵了。就连自己是如何走出花轿,如何被君少臣背进了大门,如何拜了天地,如何被送入洞房都一概不知。
待她清醒过来,已经是月悬高空,万家灯火之时。
夜曼菱早晨因为紧张没吃什么东西,被接到君家后就滴水未进,枯坐到了天黑,肚子早就饿得咕咕直叫了。
“燕儿?”夜曼菱唤自己的陪嫁丫鬟,想问问君少臣什么时候来。
“公主。”燕儿一直守在门外,听她叫自己,便赶紧进来。
“别叫公主,现在应该尊称本公主为少夫人。”夜曼菱不悦地纠正她,遂又问,“将军呢?”
“回少夫人的话,将军还在招呼客人,怕是一时半会儿抽不出身来。若是少夫人饿了的话,可以先吃些东西,您想吃什么,燕儿给您弄。”
“算了,我等将军来了再说,你去催催,让那些人赶紧散了,别老拖着将军。”夜曼菱还是满口的傲慢,燕儿福了福身,赶紧出去了。
可是一等二等,却不见人回来。
夜曼菱有些焦急了,扯了红盖头打算出去悄悄怎么回事。
吱呀一声推开门,屋外的长廊都挂满了红色的喜灯,整个君府都被照得红彤彤的。
“少夫人,您怎么出来了?”刚走出东宅,就被守门的侍卫瞧见,见她一席红衣,就知这位便是刚过门的君家少夫人。
“将军怎么还没来?这都什么时辰了!”夜曼菱一肚子的气全撒在无关人士身上,这样才能好受些,“本公主要去找他!”
“少夫人!万万不可啊!来宾多为男客,您这样过去,只怕辱了少夫人的名声。还是先进屋,待小的去传话。”侍卫怕她过去闹事,赶紧稳住她。
“燕儿呢?我才派她去寻将军,怎么这么久都没回来?”夜曼菱皱着眉,质问道。
“这......小的也不清楚,怕是被什么事耽搁了吧,少夫人您先进屋,小的马上去瞅瞅,有什么消息立刻汇报给您。”
“去吧,快些回来。”夜曼菱不耐烦地挥挥手,示意他赶紧去。
就在侍卫刚走出几步之时,一道黑影从天而降,一把匕首狠狠地插进侍卫的肺部,对方还来不及悲呜,便已经去见阎王爷了。
那道黑影悄无声息地将尸体拖去暗处,又消失不见了。
夜曼菱一个人往回走,不知为何,东宅里一片寂静,静得像是座死宅。只有长廊上明晃晃的喜灯随着夜风摇摇晃晃。
这君家,好歹是个大家,怎么派给少夫人的下人和守卫就这么的少呢?难不成新婚第一天,君少臣就要给她难堪?
哼!这也太小瞧了她!虽说君家手握不少军权,但正在主宰天下的,也还是他们夜家。她下嫁给了君家,且不说要他们鞍前马后地伺候着,少说也得多派些下人过来,现如今,像什么话!
正寻思着明日要不要给皇兄说说这情况,却忽然感觉背后一阵阴风飘起,扫过茂密的树叶,发出沙沙的声响。
“谁?!”夜曼菱转身对着空旷的黑暗厉喝一声。
又是沙沙几声,风在她的脚边绽放开。夜曼菱再傻也知道来者不善:“谁在那儿装神弄鬼!还不快出来!”
“公主好胆量!”暗处传来低沉的声音,夜曼菱伸手想去拔藏在腰带里的软剑,拔剑的手却被射来的树叶划出一道深深的血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