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厢的空间很狭小,君少臣坐上来,便没有多余的地方给苏汐蕙躲藏了,而她的位置正好是中间,路途中,由于马车的摇晃,迫使她不得不与君少臣碰撞在一起,这着实令她如坐针毡!
为了离君少臣远点儿,苏汐蕙不动声色地往夜悠然的方向挪了挪。要知道,车上两个男人都是习武之人,怎么会察觉不到她细微的动作?
君少臣目不斜视地坐在那儿,苏汐蕙昨晚说的话虽然有一定可信度,但不可不防,毕竟,宫里多的是会演戏的女人,所以,在他眼里,女人和小人是世上最该提防的两类人。
余光瞥见苏汐蕙离夜悠然越来越近,就差没贴上去了,护主的本能让他一把抓住她的胳膊迅速和自己调换了位置。
这一系列的高难度动作再一次惊吓了毫无心理准备的苏汐蕙,一眨眼的功夫就从自己的座位上换到了君少臣的座位上,她没有心情去惊叹他的武功有多么出色,心里愤怒得只想问候他祖宗十八代。
夜悠然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却并不多问。此行目的,为的是找到流落在外的那幅画,若是追不回来,他的皇位很可能坐不稳。朝中那群见风使舵的废物,到时候只怕会一窝蜂的落井下石。
这苏汐蕙和君少臣之间确实有些端倪。怕是旧识吧。
苏汐蕙的确有趣,却也没有达到让他多费心思的程度,她身上对他最致命的吸引力是她发明军用的脑子,至于别的,若是辅国将军喜欢,赐婚也无妨,这样她的才能就更不可能被敌对势力所用。
君少臣若是知道夜悠然此刻所想,一定会郁闷得吐血身亡吧......
他明明是为了皇帝的安危着想,却被误解为对苏汐蕙有意思。
他会对这丫头感兴趣?
——额,皇上,您想多了......
三人各怀心事,几个时辰很快就过去了。
车夫停下马车,探进脑袋大声提醒道:“公子、姑娘,花谷到了,下车吧。”
夜悠然颔首,从马车上探出身子,映入眼帘的便是桥头大石块上的两个血红大字——花谷。
字迹狂野中透出说不出的诡异,隐约中散发出杀气。
苏汐蕙这等普通人是无法感觉到弥漫在花谷四周的诡异气息的,她跟在两只美男身后,只觉得这个地方阴森又荒僻。原以为花谷是个繁花盛开,落英缤纷的人间仙境,却没想眼前一片迷雾,根本看不清桥那头的景色。
苏汐蕙左顾右盼,见身后的马车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开走了,连车夫都避之不及的地方,一定不是什么好地方。于是戳戳夜悠然,弱弱地提议:“我看我们还是走吧,这里阴森森的,万一遇上什么怪物,那可就不好了。我们本来是出来游山玩水的,把命给丢了可不值。”
夜悠然一挑眉,虽说他也觉得此处危险重重,但作为一个帝王,是不会有一颗畏惧的心的,而身边的君少臣自幼在军营中长大,跟随父亲征战多年,害怕二字不是可能出现在他的字典里的。
所以——
苏汐蕙,你还是认命吧......
君少臣走在第一位,踏上桥的那一刻,他闻到了浓重的血腥味,那血气像是蔓延在周身的各个角落,这种味道,只有在战后的沙场上才能闻到。
皱了皱眉,警惕地往前走,拨开眼前的浓雾,想要看到桥那一头的景象。却在脚踝触到障碍物时,戛然止住。
“你怎么不走了?”苏汐蕙见他停了下来,奇怪地问。
君少臣没有理会她,脚踝的触感告诉他,他碰到的东西是丝线,若是盲目地继续往前走,也许会落入设好的陷阱中。所以,他必须步步为营。
夜悠然没有催他,这里本就危机四伏,若是不谨慎些,只怕会死在这毫不起眼的石桥上。
君少臣摸出随身携带的匕首,弯腰轻轻割断脚踝处的丝线,静待在原地,没有察觉到什么异样,这才又往前走了一步——
果真,没走一步就会碰到一根丝线,这丝线虽细,却锋利无比,若是鲁莽向前,被绊倒了,那可就等着被割破喉咙吧。
一路小心翼翼地解开陷阱,三人总算平安无事地过了桥。
刚从桥上下来,就听见苏汐蕙的惊呼:“好漂亮!”
不同于桥那头的荒凉景色,桥的这一边花草遍地,鸟语花香,远处传来流水的声音,可谓是世外桃源。
苏汐蕙正要蹦蹦跳跳地冲到前面去玩,却被君少臣拦腰截住:“别去!”
苏汐蕙还未张口问话,就听见君少臣再一次命令她:“屏住呼吸。”
难道又有什么陷阱?
苏汐蕙听话地屏住呼吸,顿时呆住——眼前原本美好繁华的一切,竟然变成了修罗场!
那些所谓的花,不过是满地的血迹,地上处处都是尸体,横七竖八地叠在一起。
若是她方才就这么过去,会发生什么呢?
“掩好口鼻。”君少臣用面罩遮住下半边脸,抽出别在腰间的长剑,往前方刺探,一路走过去,倒是无事,但却感觉越来越冷,那股寒意从皮肤里渗进来,渗进骨子里去。
苏汐蕙冷得直哆嗦,赶忙挨夜悠然近一些。
三人往前走了十来分钟,眼前总算出现了让他们险些冻僵的罪魁祸首——
一片湖。
说是湖,却和一般的湖不太一样,这湖面冒着白烟,冷气源源不断地从湖里冒出来,这迎面扑来的寒意冻得君少臣都忍不住退后一步。
就在三人打算换路从西边过去的时候,一个似男似女的笑声却在山谷间响起——
声音尖锐刺耳,笑中透着悲凉的意味,像是在哭。
这着实吓坏了苏汐蕙,伸手把夜悠然的胳膊拽得紧紧的,生怕就被落下,一个人去面对这恐怖的东西。
君少臣眸色一沉,脸上的表情变得认真而严肃起来。
花谷上方还回荡着那个奇怪的声音,像是故意要摧毁三人的心理防线一般,愈演愈烈。
苏汐蕙忍不住捂住耳朵,好把这声音拒之耳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