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天了。
今天是学院颁布那一道通告的第十六天。
今天，是那道通告失效的日子。
今天，陆知吾没有去十号训练场。他和周军武、王动、常牧和李壮一起，走向了开放式的训练场。
训练场上，人山人海。
远远地看到陆知吾等人走来，山动了，海沸腾了。
萧曼也在。她站在人山人海之前。远远看去，她的身躯有些单薄，但却似一尊亘古不退的雕像，稳稳地立着。
“教导员好！”陆知吾等人走到萧曼跟前，行了个校礼。
“别忘了这段时间的训练。”萧曼的神情很严肃。这句话，她是对他们五个人说的，更是对陆知吾说的。今天，陆知吾绝对是站在风口浪尖最前端的人。
陆知吾等人点了点头。该来的，总会来的。有些事情，即使是萧曼，也无法阻止。
“王动，我挑战你。”许健立从人群之中一步迈出，冷冷地说道。
“多少？”王动蔫蔫地说道。
“两百。”许健立说道。
“我两百？”王动道。
“我两百。”许健立微微愣了一下，说道。
跨届挑战，挑战的一方都需要多拿出一些功勋点。许健立比王动高两届。挑战王动的话，他需要拿出的功勋点，是王动的四倍。每高一届，相应挑战学员需要拿出的功勋点便会多翻一倍。
“我两百。”王动道。
“王动，你还做梦呢？我们今天是要教训教训你们这些垃圾。”人群之中，有学员骂道。
“你来。”王动朝声音发出的地方看了一眼。没人接话。
“怕你不成？”许健立暗自一咬牙，说道。八百功勋，几乎可以让他倾家荡产了。但这么多人在此，他不可能怯场。而且，他比王动高了两届。他早就想会一会王动的双刀了。他要看看，是王动的兰花螳螂厉害，还是他的污背螳螂厉害。
“走吧。”王动懒洋洋地说道。
“慢着！”人群之中，一个人跨前一步，喝道。随着此人，又有几人跨出人群。
“你们也要凑热闹？”萧曼皱了皱眉头。
“萧教官，我们按照规定来，可以吧？”先前跨出的那人说道。他不是汉唐联盟的人。他的形貌，也和汉唐联盟的绝大多数人不同。他不是汉唐联盟绝大多数人那样的黑发黑眼黄肤。他是灰发蓝眼白肤。他是泛美联盟的人。他叫卢卡。基地内的许多人在传言，他和杨斯函有一腿，甚至可能已经突破了男女之间的最后一层。
萧曼没有再说话。卢卡等人站在人群之中的时候，她就已经看到了。她知道他们今天是为什么而来的。或者说，她知道他们会打着什么样的旗号而来。
“你就是陆知吾吧？你上次带回来的假消息，是对我们泛美学院的侮辱。我要为泛美学院讨回公道。我挑战你。”卢卡指着陆知吾，说道。
“假不假，你说了不算。挑战就挑战，说那么冠冕堂皇做什么？比我高三届啊。”陆知吾叹气道。
“怕了？你放心，我只是要公道，不是为你的功勋点而来。你要是怕输，我可以赌少点儿。”卢卡傲慢地说道。
“这么大度啊？多少？”陆知吾笑道。
看到陆知吾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人群之中的许多人恨不得要开骂了。撒了那么大的谎，给基地造成那么大的损失，他怎么跟没事儿人一样？
“你上次赢了斯函五百点。我只拿回五百点。”卢卡用一副吃定了陆知吾的口气说道。
人群纷纷看向杨斯函。陆知吾出五百点，就意味着卢卡要出四千点。虽然卢卡几乎不可能输给陆知吾，但四千点，也吓死人了。
杨斯函的脸上，带着惯常的笑容。她和卢卡之间的事，早已是半公开的事了。她不在乎。不仅不在乎，她心里的满足感又上来了。
“这样讨公道啊？”陆知吾笑道。
“不敢？”卢卡嗤道。
“你有多少？”陆知吾笑道。
“怎么？真想赢我的功勋点？四千点还不够？”卢卡用愈发轻蔑的口气说道。
“说你有多少吧。”陆知吾懒得说那么多废话。
“我有近一万点。等你哪天觉得自己能够胜过我了，尽管来。我等着你。”卢卡的口气越来越轻佻。
“原来是带着十足的获胜把握来的啊？”陆知吾笑道。
“陆知吾，你不用激我。我今天不是存心来欺负你的。你侮辱了我们泛美联盟，必须付出代价。”卢卡说道。
“一千吧。我一千。”陆知吾说道。
人群一片哗然。
一千点赌注，在陆知吾这个学龄的学员之中，还从来没有出现过。
“知吾！”不要说李壮，周军武都忍不住了。陆知吾对上卢卡，获胜的机会太小了。卢卡不仅高出他们三届，听说还使用过其家族为其换来的透明紫晶石。
而且，卢卡的这一场挑战，陆知吾不是不能推。卢卡比陆知吾高三届。按照学院的规定，对卢卡的挑战，陆知吾可以在不损失任何功勋点的情况下拒绝十五次。
“哈哈！好大的口气！我接了。”不待陆知吾再说话，卢卡抢先说道，将陆知吾反悔的路给堵死了。
“走吧。比武场见。”陆知吾笑着就要迈步。
“我要挑战李壮！”就在这时，一个声音喝道。吴纪穆站了出来。
上次大败给陆知吾，吴纪穆恨陆知吾，但更恨李壮。吴纪穆觉得，那天的导火线，是因为李壮的那句话。他选择性地忘记了，他那天本来就是跟着杨斯函来找茬的。
“谁怕谁？”李壮喝道，上前一步。
“慢着！”陆知吾也喝了一声。
“怎么？陆知吾，你想破坏学院的规矩？”吴纪穆冷笑道。只要李壮愿意接受挑战，谁都阻止不了。
“扣帽子做什么？大壮答应了么？”陆知吾笑道。
“知吾，让我跟他干！”李壮说道。
“大壮，你先等等。听我说完。”陆知吾说道。
说罢，陆知吾看着人群，大声说道：“我知道大家今天是为什么而来。我要说的是，对于发现新通道的事，我们五个人，没有说谎。”
陆知吾的话一出口，人群就炸开了。
“屁话！你说没说谎就没说谎啊？”
“明明没有通道，还敢睁眼说瞎话？”
“我看你现在就是在说谎！真是说谎说惯了。”
“什么玩意儿？真给我们汉唐丢脸！”
“草！害联盟损失了那么多时间，还好意思站在这里说话？我要是你们，早一头撞死了。”
……
陆知吾身边，周军武和常牧气得面色通红。李壮咬牙切齿，就要冲进人群去找人干架。王动依然站在原地，面无表情。只是，他的眼中，闪着幽幽的光。
“住口！”眼见萧曼要上前制止人群，陆知吾大喝道。
陆知吾这一声大喝，倒把人群给吼愣了。有些个脾气暴躁的，就要朝前冲。
太嚣张了！太横了！撒了谎还敢这么嚣张？还敢跟这么多人横？今天要不把陆知吾给弄残了，他以后还不得上天了？
“你们说我们撒谎，有什么证据？！”陆知吾喝道。萧曼朝前走了一步，盯着人群，面沉如水。
那些个想要冲上来的，和那些又想开骂的人，看到萧曼的脸色，都缩了缩脖子。众怒是难犯，但谁知道萧教官会不会秋后一个一个地算账？毕竟，在规则内挑战是一回事，骂人和打群架则是另外一回事。
“这些天，仅凭猜测，你们之中，就有多少人对我们五个人肆意辱骂？你们就是这样把我们当学友的？”陆知吾冷冷地说道。
“多的话，我不想多说。我只想说，我们五个人，从虫子群中杀出，对得起天地良心，更对得起那些一个接一个牺牲在我们身边的队友！”陆知吾掷地有声地说道。
陆知吾身边，周军武、常牧和李壮都挺直了腰杆，双眼发红。王动双眼望天，一动不动。
“吴纪穆，你今天如果真要挑战大壮，我不阻拦。不过，有一件事，我想请你记住。”陆知吾盯着吴纪穆，森然说道。他的脑海中，又闪过一个模糊的影子。
“你今天如果挑战了大壮，无论谁胜谁负，从明天起，我一定每天挑战你一次！”陆知吾斩钉截铁地说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