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剿匪,这完全是朝廷里面那些大佬们拍着脑袋做的决定。
在李沧澜看来,这样的剿匪行动与其说是剿匪,还不如说是为那些大型的马匪团伙消除竞争对手,保持着草原上的固有生态环境。
而且这些剿匪的行动,更像是一场作秀,做给那些商队们看的,让他们一不怕苦,二不怕死的很难看的,继续向大楚帝国贡献巨额的税收。
具李沧澜了解,这些马匪其实跟前世华夏古代的响马非常相似,平时是草原上的牧民,但只要被人召集,就会摇身一变,成为令人闻风丧胆的马匪。
若是大楚朝廷不下大决心,将草原整个梳理一遍,纳入官府的掌控之中,这些马匪根本就剿灭不干净。
这种像是武装游行的活动,来来去去玩了十几年,不管官兵还是马匪都习惯了这个套路,所以沈将军根本就是将李沧澜赶出来做野外拉练的。
他们这只队伍说是出来剿匪,却是没有什么明确的目标,朝廷下发的文书,沈将军这三千甲士需要负责好大一片的草原,而李沧澜现在的队伍就是出来跑马圈地的。
这场为期一个月的武装游行,现在仅仅过去三分之一的时间,按照惯例,队伍前方的牧民都会赶着自己的牛羊远远的避开,待到这只队伍走远之后才会回来。
而现在出现了隐藏身形,恶意窥探的牧民,这样孙将军有些警惕起来。
这种情况,以前可是从未有过的,那些马匪根本就不会和这些大楚将士们死磕,打赢了没什么油水,打输了虽然能逃掉,但脸上也不会有什么光彩。
就在李沧澜胡思乱想的时候,孙将军已经开始加派斥候,要求他们查探周边三十里内的一切风吹草动,更是遣了一队士卒原路返回,向固城军营汇报他们的发现。
“咦?这只鹰怎么一直在咱们头上飞啊?”
这是孙将军的一名亲卫发出的疑问,他从今天上午就看到了这只鹰,本来并没有往别的方面去想,现在被李沧澜带来的消息一提醒,便发现了不对。
众人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天空中一个黑点在不停的盘旋,却并不离开他们这个队伍。
李沧澜眯着眼瞄了一会儿,沮丧的发现那只鹰并不在他的射程之内,便对着孙将军摇了摇头。
这让孙将军带着期望的眼神暗淡了下去。
“今天就在这里安营扎寨,吩咐下去,让下面小心戒备……小李哥儿,麻烦你到附近看看,还有没有地老鼠藏着,最好能抓个活的回来。”
这个孙将军似乎感觉一点儿不妙,现在太阳在天空的正当中就安排士卒安营扎寨,做出一副小心防备的架势来。
李沧澜答应一声,便打马朝着向着队伍前方走去。想来这个方向应该会有所发现才是。
他并不懂得军事,但按照刚刚那名牧民的守株待兔式的隐藏方式,应该是看准了他们这个队伍的行进方向,若是还有,那必定会是在队伍的行进道路上。
待到脱离了众人的视线,李沧澜往自己和胯下的马儿各加持一个轻身术,急速的向着远方奔驰而去……
在奔驰当中,他开启了自己的法术视野,世界一下子就变了颜色,绿色的光影充斥了他的整个脑海,他使劲的晃了晃脑袋,不管使用多少次这个法术,总是有些不习惯这样的视角。
以他此时的速度,三十里距离也是一晃而过,在这段路程中,他没任何发现,视野中偶尔出现一些红色,也不过是一些野兔、老鼠之类的小动物。
行进途中,李沧澜突然发现有一大团红色,极速的向着远方逃离,不由催动胯下的战马向着那个方向追去。
但不知为何,坐下的战马却是忽然躁动起来,不管李沧澜怎么催促,它也不听使唤,在原地不停的转着圈子。
这让他有些奇怪,这些战马都是经过精心训练的,即使千军万马在前,也能一头冲上去,现在怎么会……
轻轻拍打着战马的脖子,想要将它安抚下来,眼睛不住的打量着四周,却没有发现任何危险的痕迹……
这让李沧澜不由微微眯起了眼睛,动物的直觉往往比人类更加敏锐,他不由得提起了十二分的警惕,防备着随时可能到来的袭击。
李沧澜并不迷信自己的法术,想一想前世那些令人眼花缭乱的高科技,都会被人一一破解,就别提现在他一个人鼓捣出来的山寨版法术了。
他只感觉胯下的战马浑身肌肉僵硬,脚步慢慢的停了下来,不再乱转,更是开始有些颤抖起来,但李沧澜却是没有发现周围有任何的货物。
这一人一马就在这种诡异的气氛之中僵硬的屹立在草原之上,久久不敢动弹。
李沧澜的周围不知何时展开了一场无声的混战,一种是牧民打扮,另一种是跟李沧澜身上战袍差不多的号服,胸口那个大大的“兵”字,昭示着这些幽灵般的存在,曾经的过往。
两方人马在李沧澜的周围展开了一场激烈的厮杀,忽然有一个牧民打扮的大汉似乎可以看到李沧澜,手中的弯刀狠狠的向着李沧澜的腹部劈了过来,这一刀若是砍实,以李沧澜现在毫无戒备的状态,即便不死,也必定会被开膛破肚。
此时的李沧澜依旧在骑在战马上,原地打着圈子,对这样狠辣的一刀根本就没有一丝警觉,眼看着弯刀从他的腹部掠过……
只是接下来的情况却是令人有些不解,弯刀从李沧澜的腹部掠过之时,似乎没有一点儿的阻碍,轻轻松松便是透体而出,仿佛此时李沧澜只是一个幻影。
这位牧民打扮的大汉似乎也有些迷惑,拿起弯刀看了看,但转头就将这件事情忘在了脑后,张牙舞爪的向着那些穿着号服的士卒们冲去。
这番厮杀,一直持续到深夜,倒下的人都会化作一团灰色的雾气,没入地面消失不见,到了最后只剩下那名拿弯刀砍过李沧澜的大汉,满身伤痕、孤零零的站在空无一人的战场之上。
他茫然四顾,发现周围再也没有任何的敌人,也没有了任何的战友,弯刀从他的手中缓缓的滑落,在半空中就开始解体,化为灰色的烟雾没入了地面之中。
接着他高高的昂起头颅,仰望着天空,发出无声的叹息,随即也散化为了一团灰气……
……………………
李沧澜其实在法术视野到达时效的时候,已经看到了周边的情形,但是他不敢有丝毫动作,周围上百个诡异的存在,他们相互间厮杀之狠戾,让李沧澜看了之后不绝毛骨悚然。
兵器之间的对拼,拳脚相向的碰撞,甚至牙齿也成了毁灭敌人的利器,这些幽灵之间的对抗厮杀,已经到了无所不用其极的地步,仿佛他们之间有着无可化解的仇恨,到了最后竟然拼了个两败俱伤。
在这场战斗期间,李沧澜也曾与这些幽灵有过接触,每次这些幽灵从他的身体内穿过的时候,他都会感受到一阵深深的寒意,似乎体内的热量被这些幽灵带走了一般。
待到最后一个幽灵,也就是那个大汉仰天长叹之后,化作烟气消失,李沧澜才回过神来,想要逃离这片区域。
只是,当他轻拍胯下的战马,想要让它跑起来的时候,这匹战马却是直挺挺的向着地面倒去……
李沧澜有些狼狈的跳了开来,这才没有被这匹战马压在身下,只是在落地的那一刻,他才发觉自己也是腿脚酸软无力,跌跌撞撞了好一阵子,才勉强的站稳了脚步。
仔细感应了一下丹田气海才发现,自己体内的元气已经所剩无几,几乎连一个治愈术都施放不出来。
这更是让他的后背惊出了一身的冷汗……想来若不是体内有元气存在,那只僵死的战马就是他的榜样了吧!
“此地不可久留,太诡异了,得赶快离开。”
李沧澜从僵死的战马身上取回来弓箭往自己背上一放,就这么一路小跑的向着队伍扎营的地点跑了回去。
当他赶到营地的时候,天色已经微微泛白,不知不觉间竟是整整一夜过去。
经过这一夜的跋涉,李沧澜已经十分的疲惫,勉强将那片区域的诡异情况向着孙将军做了汇报,就倒在一旁的行军毯上面呼呼大睡起来。
他倒是可以安心的睡死过去,但他带来的消息却是令孙将军紧紧皱起了眉头。
孙将军倒不是怀疑李沧澜撒谎,而是这种事情根本就没办法向其他人解释。
对下面的官兵说了,说不好就会出现炸营;拿着这种理由向朝廷汇报,那一定会被当作逃兵处理。
最后他一咬牙,决定还是继续前进,不过吩咐众人,绕过李沧澜口中的那片诡异的区域。
所有人都不清楚,李沧澜遭遇幽灵的那天,用华夏历法来计算,其实是阴历七月十五中元节,也就是传说中的鬼节。
这一天,天地之间的阴气大盛,各种孤魂野鬼会纷纷显出形来,祈求解脱……
大楚地界还好,有幽冥教上百年来的默默付出,因此人们不会被这些孤魂野鬼所侵扰,也就没有鬼节的说法。
但草原就不同了,牧民们居无定所,即使发现有诡异的情况,往往也只是赶着牛羊离开那片区域,对那里敬而远之。
一些普通的鬼物,过上几年也就烟消云散了,而那些凶戾的区域,往往变成了牧民们口口相传的绝地,半分雷池也不敢跃过。
李沧澜等人并不知道这种情况,所以他就一头冲入了数百年前的古战场当中,而且恰逢鬼节降临,天地之间阴气大盛,所以他才会看到那场诡异的厮杀。
若不是他血气旺盛,元气充足,即便不死,回来之后也会大病不起,体质渐渐衰弱下去,最终一命呜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