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诗梨心中犹疑不定,莫非他看出小墨的不同了?她细细打量此人,发现他是人非妖,应该不可能看的出来呀。也许是她多心了,可能他只是觉得小墨可爱而已。
白诗梨也福了一礼,“多谢公子厚爱,只是小狐品貌算不得上乘,当不得公子厚爱。”
那男子道:“上不上乘不要紧,能入得我眼就行。只要姑娘肯割爱,多少钱我都出得起。”
好大的口气!白诗梨心中越发怀疑此事有诈,若说他只是觉得小墨可爱这么简单,她现在是万万不信了。
她笑了笑,“小狐能得公子青睐,真是他的福分。只是家父也十分喜爱,恐怕难以割舍。皇城内像在下怀里这般的宠物可是不胜枚举,公子若是喜欢,等在下寻得更好的再送与公子不迟。”
那男子面无表情的看着她,突然道:“既然姑娘这般喜爱,那就好好保重,可不要照顾不了,落得小狐被人欺凌的地步。若真有那么一天,在下今日这些话依然有效。”
威胁,赤裸裸的威胁。
面前这人究竟是什么人?他认得自己,还是不认得自己?她如果不认得自己,在皇城里他怎敢如此放肆?难道他认得自己?那这句话究竟是冲着白府来的,还是冲着她来的?
不等白诗梨反应,菊香就先暴躁起来,“放肆!你可知你再同谁说话?你好大的胆子!”
白诗梨伸手制止了她,“菊香,不必同他计较。”她饶有兴致的上下打量了这个男子一番,觉得他相貌平平无奇,除了周身阴冷气息偏暗以外,倒让人看不出门路。这位并不是皇子,也不是白诗梨所熟识的任何一个世家子弟。究竟是什么原因让他有如此自信?
突然一个声音打断了白诗梨的思路,“白师妹!”
白诗梨闻声朝远处看去,朝来人笑了笑。顷刻间,聂皓锦就走到了近前,白诗梨道;“聂师兄,在哪里都可以遇到你,可真是巧了。”
聂皓锦也笑,又看向旁边这位男子,“不知这位是……”
白诗梨也看向他,“还未请教,不知公子高姓?”
那男子只是扫了聂皓锦一眼,又看了看白诗梨,一语未发就转身走人了。
这下不说白诗梨,连聂皓锦都愣住了。他生来就众星拱月,除了皇子,就数他最为得意。而且不是所有皇子都能排到他前面,遇到不怎么受宠的,还要生生矮他一节。他年纪轻轻就请封了世子,法术又小有成就,走到哪里都要被人高看一眼,谁不是恭恭敬敬诚惶诚恐的?恐怕他横行这么多年,还从未遇见过如此无礼的人。
好在他涵养深厚,眼神只一闪就转头看向白诗梨,“白师妹,你没事吧?他有没有为难你?”
白诗梨道:“还要多谢聂师兄为师妹解围。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人,举止甚是奇怪,师兄结交甚广,也不曾见过么?”
聂皓锦摇头,“不曾。”又问道:“就你一人出来么?”白诗梨刚想说话,突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走来,她朝聂皓锦指了指,“我哥哥来了。”
聂皓锦朝旁边看去,白诗茂已经到了眼前,他拍了拍他的肩膀,“你也来了。”
白诗茂笑道:“家父家母都在不远处歇息。今日风光正好,怎么就你一人?王爷王妃没来么?”
聂皓锦四处看了看,“他们也来了,刚才还在这里,现下怎么不见人了。可能是朝你们那边去了。”
白诗茂和聂皓锦走在前面,白诗梨抱着小墨跟在身后。一路上繁花飘落,纷纷扬扬落在白诗梨的发间,如一颗颗粉色珠花点缀其中,越发衬的人比花艳。
白诗梨鼻尖萦绕着一股挥之不去的淡香,她抬手接住了一片,香气越发浓郁。她觉得自己仿佛回到了天界,每年春季司花的时候,她都会下到凡间,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场景。但那时她****淡薄,看什么都如雾里看花一般。如今她身处其中,才能察觉到生命的奇妙之处。哪怕你再渺小微不足道,都为这个世界散发着一点点余热,最终交织汇聚出一幅幅美丽动人的画卷。
聂皓锦这时回头看她,突然惊讶的瞪大了双眼,“白师妹,你……”
白诗梨问道:“我怎么?”
白诗茂闻声也回过头来,愣了愣,这才走过来拂去她衣衫沾染的花瓣,笑道:“原来桃花也爱美人,我和皓锦身上可是一片都没有。你看看你,衣服头发上全部都是了。这样还了得,如果多在树下站一会,那不是生生成了一棵花树了?”
白诗梨低头一看,这才发现自己身上都沾了一层的花瓣。菊香赶紧帮她拍了拍,顿时地上就落下了一大片,仿佛花溪一般。她撅着嘴道:“小姐每次在花树中都是这般,奴婢可是寸步不离的跟着小姐呢,也不见这花瓣落在奴婢身上。奴婢可不求能落个十片八片,好歹也落个一两片,让奴婢沾沾春气。可这花瓣就像长了眼睛一般,都往小姐身上凑,从来都不曾落错呢!”
白诗梨笑了笑,眼睛弯成月牙,“口齿总是这般伶俐,我可拿你没有办法。”
白诗茂笑道:“她说的有理,梨儿总是这般招人喜爱的。”
白诗梨无可奈何,“哥哥,恐怕全天下的哥哥都如你一般,总觉得自己的妹子最好呢。”
菊香突然咦了一声,奇道:“小姐,虽说这花瓣年年都落,可原来都落零星一点,虽说近两年落得也越发多了,也从没落得像今年这般多呢!若是以后还这般下去,那可怎么是好,春日里可是再也不敢往花里凑了。”
白诗梨深深明白这是由于她神识逐渐恢复的原因,她笑道:“只是我运起好,花瓣碰巧落上了而已,哪里就会越落越多了,照你这般说,听着都怪吓人的。”
菊香不依了,“这分明是花儿识得人性,觉得小姐心地善良才会如此,偏偏被小姐说成是碰巧,小姐看看这满树林的人,哪里有一个是如小姐这般。若我是花儿,我都委屈了。不如让大公子评评理,奴婢可有说错。”
白诗梨哭笑不得,“你呀你,外面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是小姐,我是丫鬟呢。”
菊香还待要说,突然听见聂皓锦道:“你怎么也来了,刚才都没看见你。”
白诗梨和白诗茂都朝旁边看去,原来杨子晨也来了。
他朝聂皓锦点了点头,“我才刚刚到,见到你们在这里就过来了。”说着看了白诗梨一眼,见到她满头的花瓣,只是眼神一闪,就恢复了常态,“你们也在这里,这么巧。”这时,他将目光落到了小墨身上,好像被什么突然打断了思路一般,突然顿了顿。
白诗梨下意识的将小墨抱的更紧,“子晨,可是有什么不妥?”
杨子晨又看向她,那双眼睛仿佛深得让人看不到底,让白诗梨心下愈发怪异,他道:“能否将你的宠物给我看看。”
白诗梨低头看了一眼,顺了顺小墨的毛,传音给他,“怎么样?”
小墨瑟瑟发抖的将头埋进了白诗梨的怀里,浑身的毛发猛然向外炸开,声音仿佛很是惊恐:“不行,不行,让他走开!”
白诗梨柔声道:“这么害怕,怎么了?”
小墨的声音打着哆嗦,“让开让开,走开!”说着猛的挣扎起来,他的四肢胡乱挥舞,最后终于不堪重负一般,猛的从白诗梨手里跳下来飞奔出去,身形如闪电般,一眨眼就没了踪影。
白诗梨惊讶于他的举动,半响才朝杨子晨歉然道,“抱歉,宠物顽劣不堪,下次再让子晨过目吧。”
杨子晨这时却又突然转变了态度,他仿佛不太在意一般,只说了句“下次再说。”
白诗梨担心小墨遇到麻烦,于是同聂皓锦一行人分道,拐进了树林去找他。
园林设计的九曲回折,她弯弯绕绕的走到了一座假山前,假山高处有一个亭子,地势较高可以看的更远。
白诗梨走了上去,找到一个地方坐下。
菊香跟在身边,道:“小姐,这里空旷风大,小心着凉。”
白诗梨道:“菊香,你去帮我取件披风来。”
菊香犹豫了,“可是留小姐一个人在这里,奴婢不放心。”
“怎么,你还能保护我?”语气中带着几分调笑。
菊香跺了跺脚,嗔道:“小姐,奴婢虽说保护不了小姐,但好歹阻一阻歹人还是可以的,小姐这般小瞧奴婢。”
白诗梨叹了口气,做无奈状,“若真有什么事,你能跑快点不拖我后腿就不错了,小姐我就不指望你能帮忙了。”
菊香撅着嘴,委屈道:“小姐,你总是欺负奴婢。”
白诗梨噗嗤一声笑了,“好了,我开玩笑的,我们菊香可是力大无比呢!你去拿件披风来,这里又不远,不会出什么事的。”
菊香这才不情不愿的走了。白诗梨飞身起来想要站到房顶,借地势看的更远些。结果到了上面却吓了一跳,房顶上竟然坐着一个人。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之前出言不逊的陌生男子。
白诗梨惊愕了一瞬,就福了一礼,“不知公子在这里,倒是我冒昧打扰了。”
那男子看了她一眼,遂又将目光看向远方,并没有理她,摆出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
白诗梨也不恼,她寻了个视野宽阔的方向探了一眼,还是没有看到小墨的身影。于是向那男子告辞,正准备要走。这时男子突然出声了。
“你随随便便想来就来,想走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