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诗梨一路飞驰,没有任何停留,两天就到了大军前线。她施了个隐身术,在休息中的大军中行走,寻找白诗茂的身影。
她的时间不多了,等到卓曜法力恢复,可能又会来找她的麻烦。趁着现在还早,她要确定白诗茂是否安全,还要回白府同白老爷白夫人交代一下,然后再找个地方躲起来。时间长了,她和卓曜也没有深仇大恨,相信他也没有这么多闲功夫来找她的麻烦,到时候她再出来,也就安全了。
突然一只蝴蝶在她面前转了转,她笑了笑,不以为意。见到远处一群人凑在一堆,于是走上前去,一群士兵正在互相调侃对方。
士兵甲说,“马上就要拔营回京了,你小子这次倒是升官了。说不定到了皇城还要封大官呢!”
士兵乙说:“别光说我,你小子还不是升官了。这次打了大赢仗,凡是没死的,多多少少都有点好处,端王世子都封了将军了。”说到这里他伸手擦了擦鼻子,“我倒是不在乎能有多大的官,我蔡家三代单传,家里的老母亲还等着我回去。”
白诗梨悄悄走开了,原来仗都已经打完了,聂皓锦还封了将军。看到士兵都欢声笑语一片,她悬着的心,总算是落了一半。
她一路观察了一下,找到了聂皓锦的军帐,站在门口正愁如何进去。这时突然来了一人求见,于是她跟在身后神不知鬼不觉的走了进去。
聂皓锦这时转过头来,白诗梨这才看到了他的样子。他成熟了许多,原本较为温和的五官现在也变得凌厉了,一双星目更添气势,不怒自威。她悄悄走到了帐篷的角落里,只等他们讲完要事便现身。
进来的人走到他身边施了一礼,“将军。”
“何事。”
“皇城传来消息,说白府所有人都已伏诛。”
聂皓锦眼神凌厉的看来,“白相的女儿白诗梨呢?”
那人摇了摇头,“还不曾找到,按将军的吩咐,属下都已经安置妥当。”
聂皓锦直起的背略略放松了,“她现在是要犯,找到了第一时间告诉我。”
那人立刻道:“是”,接着又说:“如今白相倒了,甚是可惜,将军可谓又失去了一个臂膀。”
聂皓锦云淡风轻的笑了笑,“白相倒了,自然又会出来一个张相。”
那人这才恍然大悟,“将军高明,白相本就为人固执,又忠于皇上,倒了反而更好。但张大人就不同,张大人本就同将军交好。若他上位,再将女儿嫁给将军,那就是百利而无一害。以后将军成事,更是如虎添翼。”
聂皓锦道:“只是你们不小心差点让白诗茂跑了,倒让我颇费了一番周折。”
那人愧道:“还要劳烦将军亲自出手才将他抓获,小人办事不利,请将军责罚。”
后面的话,白诗梨一个字都听不见了,她脑海中一片空白。看着聂皓锦的嘴一张一合,却完全不懂他在说什么。她气息紊乱,身体晃了晃。
“谁?”说话之人一飞刀射了过来。白诗梨神思恍惚,竟然没有躲开。刀剑没入身体,鲜血汹涌而出,她瞬间就现出了身形。
她低头看了看身上的刀,又抬头看向聂皓锦。聂皓锦见到她也是一惊,“你怎么在这里。”
那人挡在聂皓锦身前,诧异道:“将军认识?”
聂皓锦挥了挥手,“下去吧,这里没你事了。”他走到了白诗梨面前,柔声道:“我看看你的伤。”
白诗梨后退一步,平静道:“你刚才的话是真的?白府的人怎么了,白老爷白夫人呢?”
聂皓锦垂了眼帘,长长的睫毛投下半圆,显得十分宁静,“你都听见了?”
白诗梨显得十分固执,“我要你亲口告诉我。”
聂皓锦抬眼看她,“是,他们都被皇上赐死了。”
“原因呢?”
聂皓锦沉默了一会,一字字道:“通敌叛国。”
白诗梨笑了,似乎有些不可思议,“通什么敌,又是怎么通敌的?”
“谢三便是秦国战神的儿子。”
白诗梨愣住了,强压下去的气血又开始翻涌起来,突然一口鲜血喷了出来。聂皓锦上前一步,想要搀扶,她立刻又退了一步,伸手制止。哑声道:“谢三只是认识我而已,和我父母全然没有关系。”
聂皓锦顿了顿才轻声道:“是认识你,但诗茂却请他吃过饭。”
“只是吃饭又能说明什么呢?”
聂皓锦接着道:“在白府里搜到了书信。”
白诗梨只是看着他,似乎想要求证,“这么说,是我害了我父母?”
聂皓锦似是不忍,并没有说话。
风轻轻刮过,白诗梨觉得这幅身体已经轻的不能再轻,好像不是她自己的了。
她强自问道:“那我哥哥呢?”
聂皓锦盯着她衣服上的血渍,“这些以后再说,我先来处理一下你的伤。”说着上前两步,白诗梨猛的再次后退,高声道:“别碰我!”
聂皓锦一顿,不再上前,只是语带焦虑道:“我不过去,但你别动,否则血流的更快了。”
白诗梨却不理会这些,她再次问道:“我哥哥呢?”
聂皓锦顿了顿,似乎有些难以启齿,“他也被皇上赐死了。”
“你说……他死了?”一大口鲜血猛然涌了上来,从嘴角流出。
聂皓锦眼中露出焦急,他刚想上前,白诗梨又后退一步,她喘息了一下,平声问道:“你之前说他跑了?”
聂皓锦张了张嘴,最终没有发出声音。
“是你将他抓回来……让他去送死?”她语带颤音,似乎不能承受。
聂皓锦猛的抬眼看她,“他们已经死了,你不要折磨自己。”
一道法术猛的朝他打去,他伸手结了个结界轻松化解。抬眼看去,白诗梨已经倒在了地上。他立刻上前将她抱住,谁知一股大力袭来,他连连后退两步,怀中已然空了。再次抬眼,面前出现了一个陌生人。那人眉目凌厉,煞气内敛。他的眼神在白诗梨身上那把刀上顿了顿,又搭了她的脉,这才看向他,问道:“是你伤了她?”
聂皓锦打量了一下来人,发现此人法力雄厚,自己不是对手,但还是道:“不是我所伤,请你将她还给我。”
卓曜看了怀中人一眼,冷声道:“暂且饶你不死。”说完,一眨眼就没了身影。
白诗梨睡的不安稳,卓曜一直陪着她。由于她身体底子并不是很好,这次又受了重创,心神俱损,于是这一觉便睡了半个多月。
再次醒来,入目的是这几个月来常见的如烟纱帐。她一时恍惚,以为自己还在梦中。这时,一个人走了进来,她转头看了一眼,又转了回来。
卓曜将药碗递到了白诗梨面前,“虽说外伤已经治好,但内里还需要调理,把药喝了。”
白诗梨并不理他。他坐了下来,将药碗放到一边,“要我喂你?”
白诗梨这才重新看向他,眼神闪了闪,扶着床就想坐起。卓曜伸手扶住她,将她靠在自己身上,把碗凑到了她嘴边。她一口气全部喝了下去,然后抬起眼来看他,“公子,我想去一趟白府。”
卓曜将碗接过来放好,“我陪你去。”
白诗梨小声道:“我可以自己一个人去么?”她立刻又道:“我保证以后安分守己做公子的丫鬟,再也不逃跑了。”
卓曜竟然轻轻笑了,“你都跟我保证多少次了,还不是照样跑,这话我不信。”
白诗梨道:“这次是真的,我原来就是为了白老爷一家人,如今他们都不在了,我也没有必要逃跑了,我以后一定心甘情愿做公子的丫鬟。”
卓曜拉住她的手,放到唇边,“我说过了,不需要你做丫鬟,只要你在我身边就好。”
白诗梨一动不动,仍旧小声道:“公子,我以后一定陪在公子身边,这次白府就让我一个人去吧?”
卓曜看了她良久,怀中的女子眼中波光盈盈,正在对他软语哀求。“三日,”他道:“三日后你不回来……”
“三日后我一定回来!”白诗梨立刻接道。
卓曜笑了,在她额头落下一吻,拿出了一个船状的物体,“这是流光轻舟,它的速度比你目前要快许多。你坐上它不用法力就可以到任何你想去的地方。”
白诗梨拿过看了看,玩笑道:“它能比你快吗?”
卓曜看着她,眼珠漆黑,“你觉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