浏阳市,玫瑰假日的门口车水马龙,各色鲜花花篮配着大红地毯铺出200米,地毯上洒满花瓣,一支五六人的小型乐队在一旁演奏着欢快的音乐。
大门口两排侍应生一身蓝色礼服,不停的躬身弯腰,迎接各方贵客。为了迎接一些特殊的客人,玫瑰假日的负责人干脆又开了条贵宾通道,专门伺候那些大佬。如今浏阳是什么状况,他也心里有数,你们神仙打架,可别把我们这帮小鬼给坑了。
柳芳菲一人静静的坐在玫瑰假日里的私人休息室里,窗外风拂树影,几树梅花倚红墙,阴阴乔木中有鸟声盈耳,所望之处的一座凉亭两顶石桥,皆空静无人迹。
父亲柳建国坐在她对面,欲言又止。
“父亲,你先走吧。”柳芳菲抬起头笑道,她的眸仁深黑而亮,一笑,眼波潋滟,宛如枝头春花,那笑容清淡无痕,如石上清溪。
“你说什么话呀,你过生日我怎么可以不到场。”柳建国勉强笑道。
两人之间又是一场沉默。
“这次,你太心急了。”柳建国终于忍不住责备道。“狗急都会跳墙的。”
听到这句话,饶是柳芳菲心事重重也忍不住扑哧一笑。她摇摇头道:“没关系,我心里有数。那两位股东的事是二叔过分了,有些规矩是不能随便碰的,二叔这次敢明目张胆的坏规矩,必定是有了什么依仗。但那又如何,只要他敢坏规矩,我就有足够的理由让某些人动手。”
“华爷、李大善人来者不善绝非易与,你心里到底有何打算?”柳父依旧忧心忡忡。
“华爷自有方四去操心,我可不敢越俎代庖呢。”
“方四?”
“不错,就是方四!我让方四进了不思园,华爷以为我想借方四趁机染指江南省的地盘。可他绝没料想到我根本并无此意啊。方四是自己找上门来的,而我恰好知道一些事不得不帮他。无论如何,方四绝不能在浏阳出事。”
“方四还有这个实力?”
“他没有,可有人有!”
方四若是死在浏阳,有个疯子肯定会发疯。一想到那天方四上门来居然拿自己的命来威胁她,柳芳菲的脸色就不大好看了。更不爽的是,她还真得出手保他。真真是岂有此理。
“那李大善人?”
“哼,那个老头子一生成也谨慎,败也谨慎。只要这场交锋没有真正露出胜负端倪,他依旧会按兵不动。
“你二叔这次可是找了不少奇人。”
“他会找我不会找吗?再说柳家的供奉也不是吃素的。”
“你二叔才华过人,声名在外,几十年来威名赫赫。”
“柳家数百年传承,才华绝世的人不知有多少,可他们个个都当上当家人吗?父亲您是长子,当家名正言顺,而且几十年来坐镇柳家并无过错,这便是大义名分。”
柳父忍不住道:“既然你成竹在胸,为何还要提早发动呢,要是功亏一篑岂不糟糕。”
“是为了试探!”沉默了一会儿,柳芳菲淡淡道。“二叔的手段我也知道几分,若是小风真在他手上,我如此紧逼,他绝对忍不住,一定会动用这枚筹码的。”说着她摇摇头,终于在面上露出一丝焦虑:“小风究竟怎么样了,已经失踪七天了,若是···”
她慢慢垂下眼睛,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投下一丝阴影“当然了,我相信小风一定能够逢凶化吉,但是,万一···当然这是绝对不可能的···我啊,会让所有的人都认识到小风对我的重要性。”喃喃自语的声音到最后细若蚊吟,可却充满了一股不祥的意味。
柳父心头顿时涌上一股寒意。
突然休息室的房门被推开,一个穿着长袍的老头子背着手走了进来。“芳菲丫头,好久不见啊。”柳父看到来者,顿时如释重负,十分担忧顿时消去七分
柳芳菲微笑着道:“钟伯,这次要辛苦您啦。”
“好说好说,拿人钱财,与人消灾。应该的应该的。”钟伯笑眯眯的说。
浏阳市南面郊外的一片空旷的荒地里,大片大片的野草长的很高,一直爬到膝盖的地方,偶尔几只鸟掠过天空传来几声清越的鸣叫。方四穿着一身月白长衫,静静的伫立,一手插在长衫口袋里,不知道在等着谁。
方四等的很耐心,因为只有耐心才能等到自己想等的人。
不一会儿,远处来了一行车队,宛如一条长蛇蜿蜒而来。
车子停下,从车里扔出两个五花大绑堵住嘴的人。这两个人身上不知道被割了多少刀浑身上下血肉模糊。奄奄一息的他们看到方四也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力气突然奋力挣扎起来,眼中满是惊恐。
才挣扎了几下,重伤的他们就没什么力气了,瘫软在地,拼命喘气。
方四蹲下身凝视着这两个人,面上似悲似喜,突然他自言自语道:“我还是不明白,你们为什么要背叛我,十年啊···”他的声音猛然拔高“不是一年两年,是整整十年,多少风风雨雨,水里来火里去,我给你们挡过刀,你们也替我吃过枪子儿。可到头来却是这个结局。”他说着摇了摇头不胜唏嘘。
“方先生,这是华爷的一点心意。不知您还满不满意?”车上下来一行人,为首一个淡淡道。
方四坦然道:“不满意,报仇这种事总要自己亲手来才快活。不过姓华的这份情方四领了。”
“您领情就行了,也不枉姓华的费了这些心。不过您居然还敢单身前来,在下佩服。”
“没办法,这两个家伙是我的兄弟,一时兄弟,一世兄弟。就算背主忘恩辜负义气,也不能死在姓华的手里。这最后一程,我这个做大哥必定要亲手送一送的。所以——”方四语气铿锵,寒气四溢“姓华的既然打了招呼,我就一定会来。不管这里有刀山火海,还是枪林弹雨等着我,我都会来,死也要来。”
听到方四这样说,为首之人也一时沉默叹道:“不愧是方四爷。”
瘫软在地的两人听到这句话眼中突然留下了两行浑浊的眼泪,无神的眼神里有不甘,怨毒,但也有愧疚,悲哀和一丝欣慰。
方四看到他们的眼泪,眼里也闪过一丝悲哀,他伸出手,蒙上他们的双眼低声道:“一路走好,兄弟。”
当方四的手再次移开时,两人已无呼吸。
他站起身来,似乎支持不住心中巨大的悲伤,身形微微一晃,但又立刻重新站的笔直。然后揉了揉手腕抖了抖长衫,朝着车队淡淡道:“别废话了,这次就看看是我留下,还是你们留下。”
紧张的气氛顿时一触即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