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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绝处逢生

那巡更的汉子姓韩名虎,乃是蟒川当地土着,与林猎户家颇有些私交。当然,这些木兰全然不知道。如若早知道的话,也不用费这么大力气又是让他点头又是让他摇头的。

韩虎正在前面走着,忽然停下了脚步。木兰手中树枝又是一紧,低声问道:“有什么事情麽?”那韩虎也压低了嗓子回答道:“好汉莫要冲动,且听我一言。”木兰听那巡更汉子刻意压低了嗓音说话,便将手中树枝稍微松了一松,说道:“有话便讲。”韩虎连忙说道:“林大伯就被关押在前面那个山洞里,平时都会有三个人在旁看守,好汉你是要直接闯进去还是让我诳他们出来?”木兰看了看前面透出微微火光的那处山洞,刚要回答说自己直接闯进去就是了,突然想起这汉子方才称呼外公林猎户什么来着?好像是叫了声“大伯”吧?木兰心思缜密,便又问了问那汉子:“你是何人?与林猎户很熟麽?”只听那汉子回答说:“我叫韩虎,与林大伯的儿子林峰自小一块玩大的,亲如兄弟一般。”木兰想了想,好像听舅舅林峰提到过这个人,那日林峰得知父亲被抓后,到窑上找人理论,便是这个韩虎带着林峰去找的窑主。“不如先问问韩虎对整件事情知道多少,再作打算也不迟。”木兰寻思着。

于是,木兰便又和韩虎退回到起初那株大树之后,因为这里尚在窑区之外,除了每日的巡更者,深更半夜的根本就不会有人再到这儿来,所以也不怕被人撞见。此时,木兰方才拿掉指在韩虎后背的树枝,对着韩虎说道:“既然你与林家颇有些交情,那么我也不便为难于你。问你几件事情,回答完之后方可自行离去了。”韩虎点头回答道:“好汉尽管问便是了,如果能救得林大伯的性命,韩虎自当知无不言。”听罢此言,木兰便迫不及待地抛出了已然困扰了她好半天的这个问题:“那么,我先问你,你可知道当时林猎户为何不走惯常行走的大道,而偏偏选择了一条偏僻的小径呢?”韩虎回答道:“这个问题你算问对人了,本来啊,当时沈管事是派我去押送这趟差事的,结果窑主老爷不放心我的武艺,便请来了林大伯。林大伯的本事在我们蟒川可是排在第一位的。”说到这里,韩虎咂了咂嘴,便添油加醋地将林猎户的本事详详细细地讲了半天,木兰哭笑不得,终于忍不住拦了拦口沫四溅的韩虎,说道:“林猎户的本领自然是高强的,咱还是接着说然后又发生什么事情了?”韩虎无奈,只得意犹未尽地刹住了这个话题,接着说道:“请来林大伯后,沈管事便对着窑主说‘此事急迫,既然请来了林猎户,那就走走小路,赶赶时间也好’,于是便走了那条小路。”

木兰听到这里,心中便想:“原来走小路并非外公一时起意,而是那个什么沈管事提出的主意。究竟那个沈管事是何居心?仅仅只是像他说的那样,只为赶时间麽?此人不会和外公一家有什么过节吧?”于是,木兰问道:“你说的那个沈管事和林猎户一家没生什么龌龊之事吧?”韩虎回答说:“没有啊,林大伯为人豪爽仗义,从不轻易与人结仇。”木兰想了想,又向韩虎问道:“至于那个沈管事,你又了解多少?”韩虎也是想了想,回答道:“这个沈管事来窑上也有好几年了,听说是窑主的什么远房亲戚,能写会算的,为人甚是精明强干。哦,还有啊,沈管事这个人嗜赌成性,平时在窑上,一旦闲暇起来都会喊上一帮人来赌钱消遣。”说到这里,韩虎嘿嘿一笑后,才接着说道:“那沈管事虽然好赌,手上的功夫却着实一般,如果不是平素里大伙儿相让,他早就被当作肥羊给宰了。”木兰一直听到这里,也没觉得沈管事好赌与外公此事有什么必然的联系,心想:“难道沈管事提出走小路,真的只是为了节省时间麽?”木兰便想着先将沈管事放到一边,再去问问别的什么事情,只是一时半会儿却想不起来究竟应该再问些什么为好,只好随口问道:“沈管事是那里人啊?”韩虎回答说:“好汉若是问到别人,只是回答不知道。问到我,却是知道的。年前我还去沈管事家里帮他送过东西,他家就住在鹁鸽崖下过仙庄,从蟒窝往东走三里多路就到了。”

听到这里,木兰的心里顿时激灵了一下,蟒窝、鹁鸽崖、过仙庄,这三个地名在她脑袋里盘来旋去,最终汇成了一个人的名字——沈管事。

.

木兰最终并没有去硬闯严和店营救林猎户。事情没有发展到绝路,最好还是不要走这一步。一旦劫走了林猎户,那就等于坐实了监守自盗【雨过天晴云破碗】这一桩案件,外公一家从今往后便只能隐姓埋名过日子了。木兰叮嘱了韩虎几句,让他切不可对人说起今晚之事,以免打草惊蛇。韩虎也是个明白人,他索性就当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巡完更之后便回去睡觉了。木兰也自回蟒川外公家中不提。

第二日。也就是林猎户被抓后的第三日。窑主规限林峰交出【雨过天晴云破碗】的最后一天。如果赶今天林峰还是交不出那件遭劫的瓷器,窑主就会派人连夜将林猎户押送至汝州城,任凭官府发落了。

话说木兰一大早便起床梳洗完毕,径直来到后院习练武艺。冬练三九、夏练三伏,自木兰拜周侗为师以来,直至现在,早起练武已经成为她生活中必不可少的重要一环,就像呼吸、吃饭一样重要。当木兰站定身形,打出【杨家拳】的第一招时,她的心中竟然在想:“杨涛此时定然已经练完一套剑法了。”

就在木兰将将把一路【杨家拳】打完之际,忽然听到舅舅林峰呼喊自己的急促声音,木兰连忙应声作答,林峰看到木兰还在练武,略带不满地说:“都火烧眉毛了,还有时间练武。”木兰笑了笑,回答道:“磨刀不误砍柴工。舅舅放心,我这边已经有一些头绪了。”林峰有些不相信,说道:“木兰,昨晚咱们一起回来,今天一大早你便有了头绪?莫非是那只破碗昨夜托梦给你了麽?”木兰回道:“舅舅切莫着急,咱们吃罢早饭便出门罢。”说完,依然自顾练着拳脚,林峰站在一旁,心里将信将疑,稍时,便又去催促浑家快些做饭不提。

吃罢早饭,木兰便和心急火燎的舅舅又一次来到了【雨过天晴云破碗】被劫之处,木兰指了指朝东的一条岔路口问舅舅林峰:“舅舅,你可知道这条路是通往哪里麽?”林峰回道:“往东一里路是栗树坟,再由栗树坟往东走上一里,便是鹁鸽崖下的过仙庄了。木兰,你问这个做什么?”木兰点了点头,只是说道:“我们且去那里瞧上一瞧。”说罢,也不去管一头雾水的舅舅林峰,自己在前面大步向东走去。林峰只得紧紧跟在木兰身后,嘴里却一直嘀咕着:“这孩子今天究竟是怎么回事?如此神秘兮兮的。”稍时,二人便来到了栗树坟,正要往东再走之时,忽然看到对面走来一行四人,那四人边走边扯着一些闲话。木兰终日习武,耳聪目明,隐隐约约听到一些“过仙庄”、“沈家”的词句来,木兰心中存疑,便拉着舅舅隐匿在了路旁,并叮嘱舅舅说:“先不要动,暂且听听他们说些什么。”说罢,那四人的声音便渐渐清晰了起来。木兰听得其中一人说道:“沈亮那厮欠了我们东家两千多两银子,我们兄弟四人这都上门讨要三四回了,这厮却一直推三阻四,此番还是只给了些零头。”又有一人接道:“依我看,直接先打个半死再来说话,看那厮还能拖到几时。”第三个人说道:“老四,我们要的是银子,他的命我们不稀罕。那厮不是说最近正在变卖一件祖传的宝物麽,卖完就有银子还了。”那老四又说道:“就他家里能藏有什么好宝贝?如果真有的话,早就拿出来炫耀了。”还有一个一直没出声的人此时接口说道:“听沈家一个管事的不慎说漏了嘴,还真有这么一件宝贝,好像是一个瓷碗。”说到这里,那四个人的声音又渐渐模糊了起来。

待到四人走远,木兰和舅舅林峰便从路边走了上来,木兰问舅舅:“严和店窑上的管事是不是姓沈名亮啊?”林峰想了想,回答道:“曾经听我在窑上的一个兄弟说起过一次,好像就是叫作沈亮。”木兰此时满面的笑容,心中想着:“自己的运气真是挺不错的,这还没到过仙庄,那一丝一缕的线索便已然汇成整件事情的真相了。”

于是乎,木兰对着舅舅林峰豪迈地说了一声:“走,就让我们闯一闯这个过仙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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