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带的海上天气很无常,也很狂暴,经常会有突然的暴雨或者风暴出现。然而寻猎舰的运气似乎很好,一直行驶在一片平静的海域。琼斯坐在舰船的船舷上,独自喝着朗姆酒,欣赏着海面美丽的平静。
远处一群飞鱼接连跃出水面,在月光下泛着银色的光泽,微微摆动了一下身躯,又落入海水中,激起几片并不太大的涟漪。
“哎,老啦!”
烈酒再次入喉,摇了摇头,琼斯一声轻叹。
这个世界上总有人认为自己是聪明的,但并不是因为他们聪明而聪明,而是因为他们总是想着自己因何而生,又该如何死去。不过这些人通常都不会找到答案,而问题却会变成牢不可破的枷锁,这便叫做——作茧自缚。但在这些人当中也会有找到自己答案的人,比如——老人。
琼斯老了,头发都白了。为研究违禁生物而遁世隐居、在西伯利亚荒无人烟的针叶林里度过无数个日日夜夜的奥兰多·琼斯真的老了。初次接触达尔文粉的他才十五岁,发愿要控制变异方向的他才二十岁,而算算他第一次意识到自己没有足够的天赋和运气去完成这一工程的时间,距今也已经有很多年了。
很多年了,他还记得工作室外远山的巍峨,针叶林里微风拂动树梢的神秘,以及送货商盯着自己奇怪的眼神。揉了揉长长的鹰钩鼻,琼斯醉意缭绕的双眼有些迷离。
“做个逍遥的酒徒多好,可惜了那些大好的时光啊!”
有时候真理不见得就是适合你的正确,有时候执着并不一定就能得到诸神的赞美。而放弃,是琼斯学到最大的勇气。
但是当你真正放弃的时候,却往往会出现意料不到的转机,就好像上天给你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对于琼斯来说,命运之神早已表现出了足够的幽默。比如祁洋的出现,比如现在出现在他面前的祁洋。
……
“我可以帮你。”
似乎忘记了方才对方拿枪指着自己结下的不愉快,祁洋走到琼斯的身前,借着月光盯着他的眼睛,模样很认真。
“我知道哪里有进化者,一窝进化者。”
微微眯着眼睛,琼斯听出了这话里想要表达的意思。这话里并没有用‘很多’,而是用了‘一窝’。‘一窝’便意味着那些进化者没有智慧、聚居成群,便意味着很容易捕获。所以琼斯很高兴。
挪了挪身子,他从船舷上跳了下来,蹲在甲板上,和祁洋对视着。他发现眼前的这双眼睛很清澈,很真实,所以他愈发地高兴。
“那我们现在就去。”于是琼斯高兴地说道。将酒瓶扔在一边,转过身就要去拿潜水服。
站在原地看着琼斯的背影,祁洋并没有动,也没有说话。直到琼斯意识到身后没有人跟着,回过头望向他的时候,他才缓缓地继续开口。浪涛拍打着船身,让这声音显得有些细小,不过琼斯依然听得很清楚。
“那是巨章的一窝幼崽,就在下面的海沟。知道为什么这片海域很平静吗?那是因为成年巨章都在为这窝幼崽四处寻找达尔文粉,你要动这群小八爪鱼是很危险的事情,成年巨章随时会赶回来。”
“这不是问题的关键。”琼斯并没有怎么在意,笑着说道。
……
这当然不是问题的关键。
带着祁洋走进空荡荡的武器库,琼斯随手打开灯,四台华丽的机甲出现在俩人的面前。
这才是问题的关键。肃杀的死神,暴力的放逐,灵活的青鹰,以及笨重的炮手,这些才是问题的关键。
琼斯快步走到炮手的下面,用手轻轻地抚摸着机身,仿佛这台土黄色的大家伙像是他的孩子一般。随着抚摸,炮手的双眼渐渐亮起,机身也是一阵微微抖动,在祁洋错愕的眼神中,将琼斯吸了进去。
“带路吧小家伙,让我们,开始。”眼瞳中淡淡的黄光笼罩了祁洋,炮手扭了扭脖子,轻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