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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吃风爪的男孩

对象来源:大学同学

对象基本信息:刘宇,25岁,大学本科,167cm,私营企业职员,长相坑蒙拐骗、毫无压力级,爱好各种球类运动。

他:我喜欢你。

她:你喜欢我什么?

……

他:我喜欢你美丽可爱,我喜欢你聪明伶俐,我喜欢你心地善良,我喜欢你自信活泼!

她:你不喜欢我,喜欢一个人是不需要理由的。

那时的小西脑子像被灌了地沟油,那时的刘宇像个犯了错的孩子。每次看到刘宇发来的QQ留言,小西总会想起大学时的这段往事。刘宇曾经喜欢过杨小西,反正他是这么说的,毕业之后也时常给小西QQ留言,但小西一直无视他的存在。此刻心急如焚要相亲的小西,看到刘宇的问候,脑中地沟油泛滥。刘宇也不错,要不试试?男女问题要是那么好解决,天下就不会有那么多痴男怨女了。,

杨小西寻思着:跟刘宇认识好多年了,知根知底的感情比较靠谱。刘宇这个资深潜在客户,说不定也一直等小西召唤呢!刘宇目前在广州工作,离深圳就一百多公里。他人相当不错,积极进取、勤奋踏实,长得也是眉清目秀,绝对坑蒙拐骗、毫无压力级以上。只是,月有阴晴圆缺,造化弄人,刘宇的身高有点矮,内增高勉强能到170cm。要不是这几厘米的遗憾,他也是一只香饽饽。

长得帅,不如长得高,差的不是几厘米身高,而是男人的气势没了。刘宇是长了大众情人的帅哥脸,却只有妇女之友的劳工命。

小西也懒得含蓄地暗示了,直接回复刘宇QQ,问他有没有兴趣跟自己交往。刘宇受宠若惊,问小西为什么跟自己交往。小西告诉他自己要相亲,外面的世界太险恶,还是老同学品质有保障,不知她还能否踏上他这条小船。刘宇反倒犹豫了,这令小西很诧异,他不是一直很想跟自己交往吗?

欲速则不达。毫无铺垫的表白,人家觉得你在玩弄感情。幸好刘宇是知道小西火急火燎的个性,思考一下便答应了。虽然大学四年,但两人上课出勤率都不太高,也不积极参加活动,根本不熟悉彼此。交往总得先了解对方吧,小西要刘宇把他的基本情况,如血型、星座、兴趣爱好做成excel表格发给自己,这样可以快速有效的了解他。动车还是挺贵的,通过频繁约会来了解彼此,成本太高。不过,她没想相应的把自己的情况做成excel表格发给刘宇。她潜意识里还认为刘宇是那个羞涩的、傻乎乎跟着她的**丝工科男。

刘宇觉得这么不合适,小西坚持,他也只好去做表格。小西完全是病急乱投医,但现在没有对象的货源,相亲大计眼看就要搁浅了。她比出生那会还着急,刘宇制作表格的时候,她浏览各大相亲网站,并注册账号,研究相亲、交友的各种条款。反正今年一定要把结婚这件破事搞定!

刘宇把他的信息发送过来,小西立刻启动她严谨优良的工科女系统分析模式:他喜欢羽毛球、兵乓球、足球、网球,小西对此很满意,爱好运动的人,一般身心都比较健康。他自称擅长物理、数学,看来逻辑不错,若结婚生下的后代,倒也避免了鸡兔同笼不理解的问题,搞不好欧里几何也不在话下。他喜欢重口味食物,这点小西有点反感,以后一起吃饭也许不能达成共识。他喜欢蓝颜色,性格可能比较忧郁,小西有些担忧。他喜欢看《海贼王》,小西没看过,不好评价了。他喜欢王国维、余秋雨、陈忠实的文学作品,小西就不喜欢中国作家写的东西——中国式的世俗。

初步资料显示,刘宇没有与小西原则上抵触的地方,当然他也不是什么最优解。没办法,杨小西着急找对象解决问题。至少他比洗剪吹和讨厌的李昊客观上强多了,剩女恨嫁的心情是容易理解的,她们需要安全感。

没问题就见面吧,正好去广州喝个早茶。周六早上,荔湾上下九步行街,莲香楼9点见。小西自顾自地像处理货品一样对待此次相亲——经检验合格,可以进入下一步流程。刘宇是个沉默和善的男孩子,虽然没有大男人的身高,却有一颗大男人的心。一个女孩我行我素把约会自以为是订下后,只会引起有大男人心态男性的反感,即便他曾经瞎了眼的喜欢过你。男人在氏族时代留下的猎人毛病,到今天都从未改变,你剥夺他追你的乐趣,他会非常生气!

得不到的,他才觉得是最好的。

杨小西周六上午坐动车去广州,她突然发觉此行非常荒唐!她和刘宇四年都没擦出火花,再见面也是白搭,还要为中国铁路事业做贡献。就像一个闹着要买芭比娃娃的小姑娘,没了芭比,却非要买泰迪熊一样,一种补偿心理而已。

小西妈妈说小西总是长不大,小西觉得自己每天都在梦游。看着车窗外移动的乡村风景,不规整的树木、歪曲的田地、粗糙的农村小房子……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列车上。她没有要刘宇去车站接她,自己熟悉广州的路线,而且并没有太多的随身行李。

荔湾是广州的老城区,这里有广州最市井的一面。上下九低矮陈旧的街道,是最安稳踏实的生活写照。刘宇在莲香楼门口等她,他还是那么矮,不过稳重了不少,一身优衣库男模的装束,一个温厚的小男生。莲香楼的生意总是很好,幸亏刘宇提前来拿号,两人不用等太久。

广州茶楼的肠粉做的格外精美,而这家年代悠久的老店也保持着精湛的手艺。你能真切感受到厨师仿佛在做一件艺术品,用心在思考粉皮的口感,包裹的效果,内陷的分布,酱料的配比。即使对食物没好感的小西,一样会惊叹精美的食物——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小西点了肠粉、榴莲酥和粥,刘宇点了肠粉、凤爪。现在男生的食量都比女生小,小西有点后悔点多了,显得自己太能吃了。

小西和刘宇聊了大学的往事。刘宇说他一辈子都不想喝豆浆了,因为小西在食堂说豆浆含雌性激素,男生喝了都变姑娘。小西笑称她只是想骂一个插队买豆浆的戳男。刘宇原来在诗社里还写了几首小诗,还被小西挖苦比臭番茄还恶心。

“我总是打击你啊?”小西怪不好意思的,“你打击了一群人。”刘宇苦笑着,带着工科**丝男的哀怨的眼神“你那时就像黑夜里明亮的路灯,照亮了我们昏暗的生活。”他沉默了一下,欲言又止——可惜太刺眼了,刘宇没说出来。在一些思想观念比较封建的男生心中,小西就是不守妇道的典型:总在食堂批评吃肉的男生,说他们啃动物尸体;上课迟到,出勤率也低,作业也不写;看见男生抽烟,上去就把人家的烟直接给扔了……

岁数越大越怀旧,本来记不清的事情,讲着讲着,思路就顺畅了。两人的点心徐徐上桌,好的食物让人有种被上天恩赐的愉悦感,在广州茶楼吃早茶是一种享受,你可以置身于岭南浓厚悠扬的民风之中。小西怀着虔诚的心情享受着上天的恩赐,两人边聊边吃,有种久违的轻松愉快。

刘宇开始吃凤爪时,小西突然感到胸前异常沉闷,全身血脉不规律跳动。

她十分惊讶,那枯树枝般,瘦弱的,上面布满一圈一圈纹理的鸡爪,他竟吃得津津有味!如果肉是动物的尸体,那么鸡爪就像干尸,咀嚼干尸比咀嚼一般尸体更恶劣。刘宇咀嚼着鸡爪望着神情错愕的小西,小西看着他吐出那一块块小关节骨头,“怎么了?”刘宇察觉到小西眼中的惊愕,他嘴角慌张的抖动了一下,他预感到小西又要搬出奇谈怪论了。“你不觉得鸡爪那么一圈一圈的,很恶心吗?”小西一副居委会大妈意味深长的口气,刘宇立即放下手中的鸡爪,“以后别吃了,你看那一根根爪,跟蛆的纹路一样……太恶心了。”小西一副忏悔又嫌恶的表情,从今往后,刘宇可选的食物又少了一样。

这次没头没脑的相亲又为铁路事业做贡献了。在回深圳的动车上,小西陷入形而上学式的惆怅。李昊曾经得意洋洋地给小西表演吃大闸蟹,吃完了还能准确地拼成一只螃蟹,你喜欢的人做什么都可以,你不喜欢的人稍有差错都不行。移动的东西载着清醒的人,人看着外面缓缓移动的凌乱乡村景象,容易胡思乱想。列车又引起小西的回忆,李昊真是冤孽啊!

那一天是2011年4月10号,那是他们第一次见面,杨小西永远不会忘记。李昊穿着浅蓝色衬衣,深蓝色牛仔裤,棕色皮鞋,斜跨了一只黑色的公事包。

170cm左右的清瘦的男孩,肤色像印第安人的棕色,他的背不是很直,微微有些驼,有种让人心疼的感觉。小西一直很想从后面去拥抱这个男孩,直到他彻底丢弃她,她都未能实现这个愿望。李昊的脸特别像瘦削的northland北极熊,圆溜溜的眼睛,挺拔的鼻梁,薄薄的嘴巴,还有查尔斯王储式的发型。

这个男孩并不出众,可身上有种令小西不能自已的魔力,可惜他不属于她。初次见面,李昊沉默不语,小西害怕冷场讲个不停,这是杨小西一生再也不愿重提的事情。她永远都不想回忆起那天的画面,她在李昊眼中看到了失望,从那以后她对自己开始不自信。如果喜欢一个人是不需要理由的,那么不喜欢一个人也不需要理由。小西却不愿意去接受那个逆否命题是真的现实。在满记吃完甜品之后,李昊像人间蒸发了一样,不见了。

如果西伯利亚的寒冷让人不知不觉冻掉了鼻子耳朵,那么李昊三天没消息足以冻掉小西的四肢!在众人的批判下,心急如焚的小西电话,短信联系了三天

第三天中午李昊终于接听了她的电话,那种感觉比打进春运订票热线还激动“喂——”他的声音非常愉快,“你在干嘛?”小西自己也会问她最嫌弃的问题,“准备午休啊,有事吗?”“你干嘛不理我?”“哈哈——”电话那头的声音欢乐的小西无所适从。

“没空!”李昊的声音像水流到山崖断层,如瀑布般震撼飞下,绝决并有力。“你有那么忙吗?”小西不服气,她听出了弦外之音,可她不想理解。“你听不懂吗?我很忙,没空!”李昊一个字一个字的说,像木桩打地基一样浑厚有力。“我不信!怎么可能一直没空呢!”小西不愿意相信李昊在搪塞自己,哪怕悬崖高耸,哪怕乌云密布,也会有一米阳光洒落人间。

“你脑子坏了吧——没空你不明白?”李昊的口气充满嘲笑,“我们不是朋友吗?你怎么这么对朋友!”小西此刻的脑细胞处于瘫痪状态。“你不要烦我了,我以后都很忙,明白吗?一点空都没。”最后五个字是一个一个拉长音吐出来的,真真切切撞击着小西的心,更撞击着小西的大脑,她不服气,“不可能,你总会有空的,出来!……我惹你生气了吗?”小西不喜欢这样莫名其妙被人丢到一边。

接下来是她这辈子听到的最多的人生攻击,这是杨小西也是她今生最不愿意回想的事情。你话太多,又不打扮,裙子老土,搭配不合理,长成这样不化妆还出门,……一点都不美好。“还有我很忙!真的很忙,你快去睡觉吧!”李昊倏地挂断电话。

赤裸裸的拒绝和伤害,杨小西不能接受,她就是喜欢这个男孩,喜欢他瘦削不直的背影,喜欢他独有的声音,喜欢关于他的一切——除了他不喜欢她这个事实。小西的血液仿佛被抽干了,心脏跳动十分费力,走路都极其困难。“我可以改的。”她不争气地发送这条信息给李昊,她愿意为他改变,如果能换来好的结局。可谁又愿意改变自己迎合他人呢?小西愈发消沉,她不愿意让这个男孩消失在自己生命中,但是她无力挽回,她头一次感到人生如此无助

她继续拨打电话,没有人接听。漫长的嘟嘟声,至今都在小西耳边嗡嗡作响,被在意的人拒绝内心真的会受伤,你甚至会怀疑自己根本就不值得人爱。李昊的不理不睬,在小西心里留下永恒的痛楚,以后任何电话不接通就会莫名其妙的心悸。

“算了,这么戳的男的,果断不要!”唐容得知小西被李昊无情的拒绝之后,十分愤怒。小西只能找朱明倾述,她只想要这个人回来,朱明知道小西的遭遇,怒不可揭,他对于没为小西好好审查这个人感到深切自责。各种帮小西转移注意力,“你来北京,随便吃随便玩,我一定给你准备一堆帅哥给你接驾。”溺水三千,只取一瓢,再多男人又怎敌李昊?“你能不能不要在一颗歪脖子树上吊死?还有一大片森林呢!”朱明打抱不平,愤愤道:“那人又什么好?中国最不缺的就是男人,有量变肯定就有质变嘛!”

那段日子,小西浑身虚脱,像笨重的女鬼一样四处漂移。仿佛躯干皮囊还在,体内的器官全部下沉了。、

想到这里,小西突然一惊,脸变得有些煞白。你到底为什么还惦记着这个渣男啊?刘宇哪点比不上这个渣男了!

列车缓缓驶入深圳,暮色已经笼罩着这座繁华的城市,小西突然想到《东京爱情故事》里,莉香去接完治的情景,在另一个国度的繁华城市,一个女孩喜欢一个男孩,然后悲剧了!小西的眼泪又滑落下来,李昊是一种心灵的催泪瓦斯,专供杨小西。她为李昊晒得一罐盐还在不断变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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