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今生让我相伴
凌风死了有五年了，我带着他的孩子在山上守护着他。
“小宇，你别调皮，看姑姑来揍你。”我追着这个小家伙跑。
“姑姑，来啊，来啊！”小宇向我扮鬼脸。
小宇是我给他起的名字，当初他爹还没来得及给他取一个名字就离开了这人世，随着年龄的增长，我发现他简直就是凌风第二，无论相貌性格都酷似凌风。每当看到他，我就感觉凌风还没离开我，可是想到凌风我又痛苦不已，我现在能体会姑姑当年抚养我的心情。
山上的日子很单调，除了每天看着小宇，我整天无事，常常守在凌风的坟前和他聊天。我觉得他能听到，他说过他的灵魂会在我的身边。
小宇说话流畅后就问我：姑姑，你怎么总是对着这堆土说话呢？
“这不是土堆，这是坟！”
“坟是什么？”
“人死了之后，就用土埋起来，就成了这样的坟！”
“那这里面是死人吗？”
“他是你父亲！”
“父亲是什么？”
“父亲是给你生命的人！”
“生命？”
“恩，我们每个人都会有父母亲，是父母亲给了我们生命，他们生下了我们，我们才会来到这世界上！”
“那我的母亲是姑姑吗？”
“不是，你的母亲在你出生不久就去世了！”
“去世是什么？”
“去世就是死了！”
“他们为什么要死？”
是啊，为什么要死，因为生命是脆弱的。
“每个人都要死的，以后姑姑也会死！”
“那我也要像这样把你埋起来吗？”
“是，埋在你父亲的坟旁边！”
“恩！”小宇煞有介事地点点头。
他还太小，小到不知道生命的可贵，不知道生命失去后的伤悲。
在山里这些年，每年李彬都会抽出时间来看我，还直抱怨我将那么一大摊子事情丢与他，让他好不自由。即便是来看我也需要费力挤时间。
五年光景在他的脸上变化甚大，日渐消瘦，神情不济，问其原因却总说我不与他担当宫中事物累及他如此。我只得一再表示歉意。他多次试图劝我下山却都被我拒绝。我要在此守护我和凌风的回忆，更多是为了减赎我心里的愧疚。
这些年除却陪伴身边的凌风，我思念最多的就是李彬。思及与他在一起的日子总忍不住偷笑，原来与他一起竟有过那么多的快乐。只是每次他来我都不敢询问他的终身大事，明知他心在何处，问及怕是大家尴尬。
“姑姑，你看，来人了！”
又到一年了，想来可能是李彬。然而，瞬间之后立于我面前的却不是他，而是他的两个亲信。我的心里有点失落，却说不清楚是为何？
一再询问之下，此两人才说：“代理宫主已经病重，不能前来探视，命我二人前来。并希望宫主能做好心理准备，何时下山亲理宫务。”
我只觉脑袋嗡嗡做响。急忙携小宇随其二人下山。
回到宫中，并未马上见到李彬，却听流言蜚语四起，说其与一女仆有染。
我马上寻到这位女仆，打问起李彬的去处。哪知她也一问三不知。情急之下便未深思就问：据说，他与你关系甚密，如今他病重在身，如何不知会一声便不知了去向？
“难道宫主也信那不实之言？素日我照顾代宫主的饮食起居，只略比常人亲近些。我领宫主去一个地方，想必宫主便能明白他的心意？”
都说这面目有丫头几分似我，细看上去，到也确实。看她这行事作风极有分寸，照顾李彬几年，得到他的信任倒也正常。随她进入李彬卧室一侧的内间，一进门便被眼前景象惊呆了。满地都是宣纸，都是同样的一副人物画像。
“若说我与代宫主关系甚密，也不过因为跟宫主模样相似，每天便待在这屋子里看他画完一副画。这画面人物，宫主一看便明了。”
这每副画像都是我，我竟无语，是感动？震撼？我离开了五年，近两千日，便有着近两千副画像。
“代宫主听说宫主要回来，这几日精神竟好些。食量也大了些，今日一大早便独自出去了。宫主既回来，多少还是劝着他少酗酒，他那病多半是思虑过度，酗酒成性惹的祸。”
我的记忆里，他从不酗酒，时刻都保持清醒理智。
我等他半日竟不见他回来，小宇毕竟是个孩子，回到宫里，对他而言一切都新鲜，只顾去玩，早已没了踪影。闲来无聊，想起那日与李彬在洞里的情形，便想再去看看那个洞。
凭借我的轻功和记忆，很快便到了洞口。一步步迈进洞里，一幕幕涌上心头。洞依旧如初，似乎发生于昨日之事，竟已过五年。走进那一池温泉，手指拂过，肌肤里净是温暖。环视四周，并无他人，便宽衣解带，投入池里。或是太过沉浸其中竟未听见那越来越近的急促呼吸。猛然间感觉身体从后面被什么包裹住。警觉上来，便要攻击，却听见：芹，是我！
转过身，看见满头满脸水珠的李彬。若不是他的声音，我几乎难以判断这等模样的他。消瘦，苍老。在我的注视下，感觉他神情的异样，起伏的胸口，目光的灼灼，才让我反应过来，我们此刻的尴尬。
就在我还不知如何是好之时，就被他紧紧拥进怀里，他的吻似雨点般落下，我的脸颊，脖颈，胸口一路向下。我从僵硬地顺从到轻柔地回应，我感受到了他滑落的激动的泪水。
他将我抱起，再次放置于上次的苇草之上，再次将我压于身下。这次不似上次的懵懂，我清晰地感受到他的深入，他的律动和激动的呼吸。
“芹，我控制不了自己，你不后悔？”
他平定喘息后，趴在我的上方，一边抚摸着我的脸，一边问。
这个问题似乎迟到了五年，如今再问已经没有回答的价值。我岔开话题“你什么时候进来的，为何我刚到之时并不见你？”
“我在这里已经待了一天，你进来之时，我正在水底闭气。”
他再次强调：回答我刚才的问题！
我微笑，“你不觉得现在问，已经迟了几年？”
他沉思许久，突然情绪高涨：你是说五年前在这里……我一直以为那是我的幻觉。
又是一个皓月当空的日子，从我有记忆开始，很多事情都发生在月明之夜，父母被害，凌风第一次吻我，凌风最终的离开。似乎我和月亮有着某种缘分。这个月圆之夜又会发生什么，我完全没有预感。
“芹！月光下的你，看着像个天使！”
“恩？”
“美丽，纯洁！”
我低下头，感觉有些羞涩。
李彬拉过我的手，很认真的看着我说，
“你把来生许给了他，今生就由我来陪伴你吧。”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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