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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玉漏铜壶且莫催

薛逢出了客栈,那一直陪同的仆人站在身后,手自他肋下抄入,将人抱起,放入轿中,又将轮椅收了,一行薛府家丁打道回府。

轿子落地之时,那仆人依旧将薛逢抱出,放在轮椅上,俯身之际,便低低说道:“公子怎地没跟那女子说起正事?”

薛逢淡淡道:“我自有道理。”

仆人道:“公子这样,家主怕会不高兴。”

薛逢冷笑道:“不高兴又能如何,他能杀了我么?若真那样,倒也干净。”

仆人见状,便不再开口。薛逢看向他,眼神冷而不屑:“我以为你还会多说两句,怎么,这一路盯着,这会儿是要去跟父亲告状么?”

仆人躬身:“小人怎敢!”

两人说到此,门内二公子薛柯走出来,见薛逢回府,便笑道:“大哥终于回来了,父亲等了半日了。”

薛逢理也不理,眼皮垂下看着地面,倒是他身后的仆人道:“有劳二公子,小人这就送大公子去见主人了。”

薛柯扫一眼薛逢,微微笑道:“去吧,且好生照料着你主子,别再让他不留神掉进井里河里什么的。”

仆人推着薛逢前去书房,走到半路,薛逢忽道:“不去了,你送我回房。”仆人惊道:“公子?”薛逢道:“你也听见他说了,我才是你的主子不是么?莫非你不当我是主子,故而不愿听?”仆人躬身道:“小人自然是不敢的,就怕公子不去见老爷,回头又要挨骂。”薛逢道:“那不是家常便饭么,何况,挨打挨骂且都是我的事,我说回去就回去!”

仆人正要领命,却见一人从前头的廊下踱出,道:“怎么,又在冲谁发脾气?”

这来人大概四五十岁,生得富态体面,看来似是个极好相处的人,着一身褐色绸袍,和蔼之中更显得有几分贵气,正是薛逢的父亲薛嘉年。

仆人见状,便行礼,退后一步。薛嘉年走到薛逢跟前,将他上下一打量,问道:“如何,看过神医了?她怎么说?”

薛逢问道:“父亲是说我的身体呢,还是父亲托我去办的事?”

薛嘉年眉峰一动,旋即笑道:“你这孩子,这是什么话?你的身体自然至关重要,不然为父为何一听闻有神医来到就急忙叫你去见,至于那件事……不过是顺便而已。”

薛逢道:“哦?当真么?那么若是我说,我的身子神医答应医治,但是父亲所交代的事情却没办成呢?”

薛嘉年脸色微变,目光往上,越过薛逢看向他身后的仆人,那仆人自也将两人对话都听见了,此刻察觉薛嘉年打量自己,知道他是在问薛逢所言是否是真,便迟疑着摇了摇头。

薛嘉年轻声一哼,脸色寒霜微凛,一时并未再说什么。

薛嘉年哼声虽轻,但薛逢却听得明白,登时便笑了数声,笑声里却颇有凄凉之意。

仆人站在两人之后,便道:“主人息怒,其实事情还有转圜余地,那神医对大公子很是看重,公子也是想看准时机才开口,那样胜算会大一些。”

薛嘉年听了这话,脸上寒意微退,垂眸看向薛逢,道:“逢儿,既是如此,你为何不跟父亲直说?竟让为父着急,其实我也是知道的,只要你愿意,便没有办不成的,你是不会让为父失望的,对么?”

薛逢嘴角挑着一抹冷然笑意,垂头不语,薛嘉年见状,便冲那仆人一使眼色,转身望内而去,仆人便跟在身后,两人一块儿离开了,只剩下薛逢茕茕独坐,仍在栏杆边上。

四周静寂,薛逢望着面前花圃之中,满目繁华,然而他眼中却泪光隐隐,眼前的景物尽都模糊了,此时此刻,当真只有一句“看花满眼泪”。

耳畔忽地传来很轻的脚步声,薛逢并未转头看,只是愣愣望着眼前,那脚步声越来越近,最后竟到了他身后,然后,一股大力从薛逢背上传来,薛逢身不由己往前一栽,从栏杆内侧跌了出去,倒身花圃之中。

啪啦数声,是花盆被撞跌破的声响,伴随着急促的脚步声迅速远去。

薛逢孤零零地躺在乱花之中,缓缓抬手,雪白的长指在额头上摸过,果真摸到湿润温热的血,薛逢凝视着那鲜艳的血色,看着血从指腹上缓慢滴落,鲜红的颜色几乎令人窒息,薛逢透过沾血的手指缝隙,望见高远的天际,刹那间,眼前却仿佛出现一张陌生的脸,只有双眸异常明亮,她跪在身侧,道:“我是大夫……”

甘甜如泉水般的声音沁入心脾,那双极亮的眸子里有一种他从未见过的颜色,并非隐藏的厌恶,亦非虚伪的同情,她说道:“就好像……看见我……”

薛逢痴痴地笑起来:看着他,就好像看到她自己么?那个小丫头又懂什么,她又怎会有如同他一般的经历……却大言不惭的胡说八道。

但是,虽然觉得无艳是在胡说,但他却难以忽略当时她那种眼神,望着那双眼眸,薛逢不得不承认,那一瞬间,他的心软了。

所以才没有直接开口说出薛嘉年的托付,因为薛逢知道,若是无艳答应了,那么,就是他一把把她拉入了复杂龌龊、污秽不堪的宫廷争斗中去,但是,看着那双如雨后天青般的双眸,他不想让自己犯下如此的罪恶。

薛逢去后,尉迟镇拉着无艳一块儿下楼吃饭,看着她瘦弱体态,特意多点了两样京内的名菜,幸好尉迟镇跟她一路相处,对她的脾气、胃口都有些了然,果真他点的那些菜色无艳都很是喜欢,而望着她欢喜吃着东西的模样,尉迟镇也是全程带笑,不知不觉多吃了一个馒头……而他却未曾发觉自己的异常。

两人吃过晚饭,小二上茶,又喝了杯,尉迟镇见客栈外头人来人往,十分热闹,便动了兴致,道:“丫头,不如咱们出去走走。”

无艳正有此意,刚要答应,又问道:“大叔在京内没有认识的人要会么?你若忙,就不必特意陪我的,我自己走走也使得。”

尉迟镇道:“我在京内相识甚少,小丫头别想太多,走吧。”他说着,竟忍不住抬手,在无艳头上摸了一把。

无艳一愣,而后却嘻嘻一笑,显然也不以为意,更不曾抗拒。尉迟镇起先还颇为高兴,陪着无艳出门之时,忽然心头一惊,想道:“她如此不恼我摸她的头……必然又是因为之前在慈航殿内,她的师兄弟们也经常如此对她,所以习惯了,嗯,之前我们洞房,以及我捏她的脸……她都是如此说的,唉,我究竟在想什么?”

两人并肩而行,渐渐走到最繁华的一段路,只见花灯林立,照的如同白昼,百姓们行走其中,川流不息,委实繁盛。尉迟镇见无艳跳跃其中,不时跑来跑去看热闹,时而那小小人影没在人群中看不见了,他忽地有些担忧,见她跑的远了,便加快几步跟上,非要到她身边儿才能放心。

如此你追我赶,正行走间,前头不知为何一阵拥挤,无艳被人群一推,踉跄后退,幸好尉迟镇在侧,将她轻轻抱开。

无艳落地,吐了吐舌头,道:“吓了我一跳。”

尉迟镇又笑又气,便握住她的小手,道:“不许乱跑了,若是给挤倒了,这样多的人,很容易受伤,不是好玩的。就慢慢地随我走吧。”

无艳耸耸鼻头,道:“好吧。”

尉迟镇扫向她:“怎么了,不高兴?”

无艳道:“当然没有,我知道大人是关心我才如此。”

尉迟镇心中安慰,微笑道:“知道我关心你么?嗯……对了,那计九幽来之前,你想跟我说什么来着?”

无艳正高兴,听到“计九幽”三字,不免想到尉迟镇中的毒,顿时没了欢容,有些无精打采。

尉迟镇见状,自知道无艳是为何如此,顿时有些后悔提起此事,他便有意道:“怎么不说了?莫非……我的身子对你没什么用?”

无艳闻言才忙道:“不不,很是有用……只要等薛公子让我看过他……对比大人的健壮身子,我便可以找出他不能动的症结。”

尉迟镇听她如此说,反倒堵心起来,长长道:“啊……”

无艳却并不知道尉迟镇的心情,只是叹道:“唉,薛公子是个要强的人,不知会不会让我看呢。”

尉迟镇不由地泛酸哼道:“求你医治的人不知有多少,你却偏要招惹这麻烦的人……嗯,或许只有我不是个要强的人,才会给你看么?”

无艳听出他微嗔之意,忙抱住他的胳膊轻轻一晃,道:“不是啦,我说过大叔是个好人,才肯帮我……”

尉迟镇听了“好人”两字,心中不知为何有些烦恼,然而看着无艳仰头撒娇之态,却又觉可喜可爱,而就在此刻,街上有几人成群结队又过,一人在无艳肩头一撞,尉迟镇喝道:“当心!”一掌把那人推了出去,一边将无艳搂入怀中,紧紧护住。

无艳靠在尉迟镇宽阔结实地胸前,嗅着他身上淡淡清爽的味道,这刻,才回想起白天她看尉迟镇身子的情形,当时心无旁骛,完全没想别的,但是这一会儿被他紧紧搂着,一颗心忍不住嗵嗵地跳起来。

抬头看一眼尉迟镇,却见花灯之下,他的脸极为英俊,剑眉入鬓,星眸锐利,无艳的心怦怦跳了会儿,忍不住竟想:“他长得真好看啊。”

尉迟镇低头急问:“如何?有没有被撞疼了?”脸上却是关切跟温柔交织,无法掩饰。

无艳“啊”了声,脸上发热,竟有些害羞。

尉迟镇一愣,若有所思地望着无艳闪烁的双眸,一手仍环抱她腰间,一手却抬起,轻轻捏住她的下巴。

与此同时,就在几步之遥的花灯底下,东平王丹缨手中提着一盏金鱼灯,双眸死死望着前头相抱的两人,浑然不曾发觉握着灯杆的手越握越紧,骨节泛着玉白,灯笼随着动作,微微摇晃。

留不住无艳,紫璃颇为失落,失望之情溢于言表,丹缨怜惜幼弟,生怕他抑郁成疾,知道紫璃喜欢花灯,此夜,便亲自出门,在专门制作花灯的走马斋买了一盏精巧金鱼灯,正欲回府,不料却见到眼前这幕。

有些意外,也有些震惊。丹缨不太明了自己此刻的心情,当初为了让无艳留下照料紫璃,丹缨才哄她说尉迟镇对她如何之好,甚至不惜暗示尉迟镇对无艳有意……以便她心动留下,可是在丹缨看来,尉迟镇起码出身世家大族,又有功勋,相貌堂堂……自然不会看上无艳,可是一路上到现在,峰回路转,这两人竟还是凑在一块儿,而这会儿又是如此亲昵地情形,丹缨一来觉得尉迟镇怎会如此想不开,二来,便理所当然地怀疑尉迟镇或许有着什么不可告人的居心。

丹缨暗哼了声。

尉迟镇轻轻捏着无艳下巴,金色的灯光之下,尉迟镇只看到她双眸中也是金影闪烁,如晚霞澄澈,嘈杂的人声在耳畔涌起复又消退,尉迟镇咽了口唾沫,胸腔中一颗心嗵嗵大跳。

直到有个声音淡淡响起,道:“没想到竟又在此遇到两位,真真好巧。”

尉迟镇回头,却见东平王李丹缨手中握着一柄金鱼灯,就站在身侧三两步远。

尉迟镇手一震,放开无艳,但却依旧站在她的身侧,向着丹缨见礼,丹缨道:“不必多礼,免得引人注目。”

无艳却道:“殿下,你怎么在这儿,这灯好生漂亮。”

丹缨所买的金鱼灯自是名师所制,鱼尾还能左右摇摆,十分灵动,栩栩如生,丹缨便道:“紫璃喜欢这个,故而我出来给他买,并不是我要玩。”

无艳道:“原来是这样,殿下你对小紫璃真好。”

丹缨微微一笑,又看向尉迟镇:“尉迟将军明儿大概就要出京了吧?”

尉迟镇道:“公事都已办妥,随时都可以离京。”

无艳听了这句,眼睛微微睁大,似是想到什么,盯着尉迟镇,有些发愣。

丹缨心中有些焦躁,却不知要说什么好,目光在无艳面上掠过,盯着那块印记,心中焦躁更甚。

正在此时,却听到有个声音惊喜交加道:“小师姑,你在这里……让我好找!”

丹缨则罢,尉迟镇一听这个声音,便觉头大。

无艳回头,却见人群中奋力挤出一人,正是何靖何太医,飞快地跑到无艳身边,道:“小师姑,你要逛街,自等我陪你,要去哪里都使得……方才我去客栈寻你不见,生怕你走了。”

无艳道:“有尉迟大人陪我呢。”

何靖闻言,反应就如尉迟镇听见他的声音一般,当下皱起双眉,便看向尉迟镇,一看之下,才留心到尉迟镇身侧的丹缨。

何靖有些惊诧,面上的笑也敛了去,不卑不亢地见礼道:“东平王殿下,微臣有礼。”这态度,跟之前招呼无艳时候简直如天壤之别。

丹缨心中滋味莫名,面上却也淡淡道:“何太医不必客气。”

何靖说罢,无心纠缠,便对无艳又道:“小师姑,你要去哪,我陪你走走?我知道前头有个好玩的地方……你要不要去?”

这简直是诱骗孩童的口吻,尉迟镇听得眉峰微动,丹缨也略微侧目,只有无艳很是受用,笑道:“好啊。”然而她虽答应了,却回头看尉迟镇。

尉迟镇对上她的目光,正欲跟丹缨告辞,好跟两人一块儿去。丹缨却道:“尉迟将军,本王尚有几句话想跟将军说。”

尉迟镇意外之余,只好对无艳道:“你随何大人去,只是别走远了,我跟王爷说完了话,便去寻你。”

无艳才点头,那边何靖听丹缨要留人,早乐不可支,见尉迟镇发了金口,便握住无艳手腕,急不可待道:“小师姑,咱们走吧。”

两人便自离开,剩下丹缨跟尉迟镇面面相对,尉迟镇便问道:“不知殿下想对卑职说什么?”

丹缨道:“其实也没什么要紧的,不过本王听闻,将军好似要跟无艳姑娘一块儿离京?是紫璃很不放心无艳姑娘,我才想问问的。”

尉迟镇道:“这个也不一定,无艳姑娘似还有事。”

丹缨目光一变,问道:“有事?是说在京中么?”

尉迟镇想到薛逢之事,便道:“也可以这么说。”

丹缨问道:“不知究竟是何事?”

尉迟镇道:“这是无艳姑娘的私事,请殿下恕我不能多嘴。”

丹缨望着他淡然稳重的模样,微微一笑,道:“将军果真是个谨慎之人,不说便不说罢了,对了,上回本王跟将军说……你跟无艳姑娘的感情颇为不一般,将军还矢口否认,且先行一步回京,可是今夜,在本王看来,可全然不是将军说的那样。”

尉迟镇波澜不惊,道:“无艳姑娘性子淳朴,妙手仁心,我自当她是我的良师益友,能跟她相识,是我的福气。”

丹缨笑道:“哦?将军的意思,是说跟无艳姑娘只是朋友相交?”

尉迟镇不答反问道:“殿下为何对此事如此感兴趣?”

丹缨微微语塞,继而道:“好吧,索性此刻无人,不如就跟将军挑明了说,无艳姑娘……虽则是慈航殿出身,身负惊人之能,但是她毕竟……”

尉迟镇问道:“毕竟如何?”

丹缨道:“毕竟有异于常人。”

尉迟镇道:“殿下是说无艳的脸么?”

丹缨竟承认了,道:“不错。”

尉迟镇道:“卑职同人相交,自是交心,而非看容貌的美丑。”

丹缨全不信这话,面上透出不以为然之色。尉迟镇却又道:“何况在我看来,无艳姑娘虽然有些异于常人,但她最异于常人的,是她全无害人之心,甚至防备之心都甚少,反而是一片仁心,至真至纯,难能可贵,至于面孔,请殿下见谅,在卑职看来,无艳姑娘虽不是世人眼中的美人,却胜过那千千万万世人眼中的绝色佳丽。”

丹缨心头震动,双眸眯起,道:“又非当着她的面儿,将军何必说这些冠冕堂皇的话,本王听闻在青州府的时候,她待人拜堂,跟将军洞房之中相处一夜,但天明却各自分散,将军大概也知道,这对女子名节来说乃是极要紧重大之事,却轻易放她离开,而全无负责之意,这何尝不是因为将军心底觉得无艳姑娘不是良配故而才想打发她离开,如今却对我说这种她比什么绝色佳丽更美的话,不觉得虚伪么?”

两人站在花灯边儿上,一侧是川流的人群,另边身侧却是林立的花灯,花灯那畔,也见人影闪烁,另有行人经过。

人声鼎沸,此刻却有些渐渐地静了,丹缨凝视尉迟镇的双眸,心中有几分不屑。

顷刻,尉迟镇终于开口道:“殿下说的不错。”

丹缨一怔,尉迟镇点头,沉声道:“当初我的确有远离无艳的意思,但当时我跟她相识尚浅。一路至今,才发觉她是个可敬可爱的人,是的,殿下说的的确没错,我总说跟无艳相交是朋友之意,其实或许,并不仅仅如此,事实上,在殿下说出方才这话之前,我尚一直不知自己的心意为何,但是现在,才蓦然发现,我对无艳姑娘,的确是超出一般朋友的交情了。”

丹缨双眸睁大,差点忍不住后退一步。

尉迟镇沉吟道:“嗯,我若是喜欢上她,便是喜欢了,跟她的出身或者面容都没什么关系。殿下不必担心。”

丹缨终究忍不住,脱口道:“你、你说什么……本王、不信!还有,本王有何可担心的?”

尉迟镇对上他的双眸,道:“殿下不是担心无艳被我所骗,故而才质问我的么?”

丹缨双拳一握,金鱼灯随之摇晃:“胡说八道!”

尉迟镇道:“嗯……或许卑职的确是胡说八道,若是殿下没别的事,还请恕我失陪,我得去找那丫头了,何大人缠的她厉害。”他微笑着一施礼,后退一步,才转身离开。

丹缨眼睁睁看着尉迟镇离开,心中一股怒火上涌,气恼之下,恨不得将手中的灯也扔了,然而怒意飞速涌上,却又极快退下,取而代之的是心头一片凄惶苍凉,仿佛没了什么要紧之物。

何靖拉着无艳,匆匆离开花灯旁侧。

无艳默不做声,只低着头,何靖气急败坏道:“小师姑,你别信那什么鱼翅还是燕窝的话,男人皆是如此,极会骗人的!”

方才,在丹缨跟尉迟镇说话的功夫,两人从花灯另一侧的街道往回走,正好将丹缨质问尉迟镇,尉迟镇回答的那几句听了个正着。

路边流水淙淙,垂柳窈窕,无艳蹲在青石栏杆前,望着底下流水,水中映出一轮半月,瑟瑟闪烁。

何靖见无艳蹲着发呆,便也陪着蹲下,问道:“小师姑,你怎么了?”

无艳捧着脸,道:“阿靖,我也不知怎么了,只觉得心跳的好快。”

何靖吃了一惊,暗暗后悔方才带无艳偷听丹缨跟尉迟镇的谈话,便问:“是因为听了那人的话么?”

无艳道:“不知道,不过,跟他在一块儿的时候,就经常会这样,无端端心会跳的很急,有时候又很慌……阿靖,我不是得了什么病吧?”

何靖睁圆双眼,怔了片刻,道:“是了,小师姑你一定是下山之后……有些病了,别急,我这里有宁神的药丸,你吃一颗,心就不慌了。”

无艳道:“那快给我吃一颗。”

何靖翻翻口袋,看了看,犹豫说道:“保险起见,还是吃两颗吧。”

无艳点头:“好好,那就吃两颗,快给我。”

何靖将药丸递过来,无艳塞入嘴里,咬了口,尝着味道道:“你里头有甘草,甜的,但是这草不如我在山上采的夜见草药效好。”

何靖嘻嘻笑笑,抬手摸摸无艳的头:“小师姑,你带了么,也给我点儿吧?”

无艳歪头看他:“你再跟我要东西,我就跟大师兄说。”

何靖忙举手求饶,道:“我只是随口说说,只要小师姑在就好了,其他我什么都不要。”

不远处,尉迟镇望着两个人蹲在地上,不知为何。尉迟镇啼笑皆非,负手踱步过来,问道:“你们在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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