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渐地暗了下来,血红的余晖洒落在大地上,像血一般,浸透了万物。屋前满山遍野的吸血蔓开出了大朵大朵的花——鲜红鲜红,妖冶但却美丽。
阴暗的屋里,一个身着红色长袍的女人正在搅动着吊炉上沸腾的汤,汤里隐隐露出了几个婴儿的头颅。“真香呐,你不进来尝一口吗?”
一个男人的身影从黑暗中显露了出来,但依旧模糊。“真美,就像那个时候一样。”
“是吗。”女人的头始终没有抬起来,随着天色的变暗,原来就不清晰的脸上看不清楚有什么样的表情。
月光如水银般泻了一地,女人缓缓起身,走到窗边,在月的衬托下,本就白皙的脸变得更加惨白。
“终于要开始了。”听到男人的话,妖冶鲜红的嘴唇向上微微一弯,却始终没有说话。
屋外,那血红的吸血蔓似乎在夜的笼罩下更加张扬,妖冶得如同此刻的女人。
***
房间里黑漆漆的一片,没有点灯,紫远躺在一旁,静静地观察着眼前的这个男人,冷峻的脸庞依旧,彰显着主人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麋鹿兴于左而目不瞬的沉着,但通过纸窗外透进的红光,依旧可以看到眉毛已经微微地拧了起来。把脉的手不自觉地颤动着。
看来已经到很棘手的地步了,连城风都……紫远叹了口气。是什么时候下手的?竟然一点都没有发现。
“紫儿,这段时间就不要使用妖气了,我开些药调养一下,看看能不能稳定下来。”城风边说边帮紫远盖好了被子。
“已经可以确定了吗?”
城风嗯了一声道:“的确是被下药了,而且手法很高明,开始的时候只用了微量的药,所以你没什么感觉,而我也没有发现。等毒素不断积累到差不多瞒不住的时候,一下子加重了分量……”
“所以那天我在夜由宫里突然昏厥了。”依稀记得,那天在他的寝宫里,突然头痛欲裂,难道是他?可是她与他无缘与仇,甚至还有一股莫名的亲切感,他为什么要害她?为什么要给她下能化尽她妖气的药?她失去妖气对他有什么好处?
城风站起了身,抚了抚紫远的面颊,“紫儿,有的时候,你认为不会害你的人就对你下了手,而你认为会害你的人偏偏就帮了你。眼见不一定为实,耳听也不一定正确,只有用心去感受才能知道真相。”
心?紫远不再去看城风,这些天她不就是在心的指引下才被人暗害的吗?感觉告诉她,他与她熟悉,所以她对他放松了警惕。他眼神中闪过无奈,所以她放下了感情,拿起了仇恨……这一切的一切,是不是太理所当然了?仿佛她是被他操纵的傀儡一般。眼眸中闪过一道紫光。
“我先出去了。”见状,城风自觉地走出去,守在了门口。
她感觉到了什么吧,不仅仅是她,就连长歌也变得不太一样了,似乎又一股力量,在冥冥之中引导他们避开一些事情,更或者说是去做一些事情。
以她的妖气应该可以解开这个局。看了眼里面这个已经被紫色妖气包围的人。城风自嘲了番,也许他真的没有资格保护她。想到这,城风眼眸中的神彩黯淡了一下,他还是想和她在一起,即使不能保护她。不,不是的,他可以保护她,只要变得更强。
正愣神之际,一阵响动传了出来,城风来不及多想,便破门而入,眼前的景物让他一惊。
紫远还来不及凝神,就向前倒去,一缕缕的妖气钻入夜空,悄无声息地消散在了黑色之中。只觉一阵心热,一股辛辣的味道涌了上来,红得耀眼的液体沿着嘴角滴落在欺霜赛雪的肌肤上更觉刺眼。
“紫儿——”城风连忙将她扶起,同时向她身上注入一些灵气,避免妖气亏损太大,伤到肉体。
在一阵短暂的紧急处理之后,两个急促却不慌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长歌与溪风出现在了门口,两人见到房间内的状况后,脸色俱是一变,但很快就冷静了下来,帮着城风进行施救。
自从发现紫远被下药后,城风坚持亲自留下来照顾。衣食住行,甚至连喝的药、水之类的都亲自检查无虞后,才喂给紫远喝。
于是,城风便留在了长乐宫,而长歌搬到了无极殿与溪风一起。为了方便联系,长歌在两宫放了同心蛊,可以第一时间知道对方宫殿里的情况,虽然知道紫远受了伤,但伤得这么重还真是出乎意料。
但这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城风为了她露出了焦虑的神色,他看起来好担忧。长歌愣了愣,记忆之中的城风从来都是一脸冷漠的样子,不管遇到任何事都是如此,今天终于看到了他担忧的神色,却不是为了她,长歌的心微微一痛
为了城风,
为了紫远,
也为了她那从未花开却已经要凋谢了的爱情。
真的结束了吗?
不甘心,实在是不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