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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界山横亘几十里,锁住了通往北边的道路,其雄伟程度可想而知。这样雄伟的山峰顶上的面积自然也不会小。

事实上,山顶并不是一马平川的,而是仍旧具有一定的坡度,从这一端要想走到另一端,需要先上坡,到达最高点后再向下走,这一上一下加起来足足有两三公里的路程。

更要命的是,这界山完全是一座石山,除了边缘处长着一圈草外,整个山顶都是光秃秃的,根本没有隐藏身形的树林或者灌木,一行人只能借助着山顶高低起伏的地势和遍布到处的怪石隐蔽,慢慢地向着最高点移动着。

好在现在天色仍旧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是最好的伪装,虽然也不利于走路,但摸着黑磕磕绊绊总比暴露在敌人面前强。

不过让众人感到奇怪的是,向前走了有差不多半公里了,却连一点防守的迹象都没看到,整个山峰顶上寂静一片,丝毫没有防守者的身影,就像偌大的山顶上只有他们几个人一样。

老丰特的眉头紧紧地锁在一起,几十年的经验告诉他,此刻决不能掉以轻心。帝国和教廷既然做出了堵死峡谷口这样的决断,那就绝对不会允许漏网之鱼的存在,也绝对不会如此松懈,放任爬上石壁的难民离开。

他本来已经做好接战的准备,甚至有了减员的觉悟,但本应该阻止自己一行人的敌人却不见了。这就如同蓄满力的一拳,却打在轻飘飘的棉花上面,让人心里诡异烦躁不已。

不光是老丰特,此刻的异常也让肖恩和达西等人心里极不踏实,事出反常必有妖,他们强压下心头的焦躁,行进间变得更加警惕起来。

其实他们不知道的是,在帝国军撤离后,教廷人数本来就不足,还得分出一部分人来保护传送门,剩下的人只能分散开在广袤的石林中巡视,并没有组织起严密的防线。这也是众人走了这么远,连一个人影都没见到的原因。

但这并不代表着教廷会放任他们离开,放出去四处巡视的手下本来就是起个辅助作用,就算没有他们,温德尔牧师仍旧有信心不放走任何一个难民,他真正用来阻止他们的杀招,还没有展现出来呢。

对方的心理肖恩等人自然不会猜到,几人又向前走了片刻,暗红色的血月终于从云层中走了出来,将淡淡的光彩撒向人间,它的光芒虽然暗淡,但也足够照亮脚下的路况了。

借着这一点光芒,几个人走得快了不少,也许是心理作用的缘故,越往高处走,肖恩便觉得眼前越明亮。

天上的云层不断流动,渐渐地远离了天空,将完完整整的月亮展现出来,今夜的月亮从来没有这么亮过,这一下肖恩连前边欧佩斯的身影也看得清清楚楚。

虽然光亮增强,增加了暴露的可能,但所幸这附近根本没有守军,几人在紧张了一会儿后,终于放下了心来。凭借着光亮,也不用像之前一样磕磕绊绊了,一行人行走的速度加快了很多。

虽然速度增加了是好事,但不知为何,肖恩心里却隐隐感觉到有些不太对劲,但又不知道到底哪里有问题。这种诡异的感觉一直撕扯着他的头皮,让他的脑袋都开始痛了。

感觉很奇怪,可他脚下却不停顿,紧紧地跟着欧佩斯和达西。又走了一段路程,借着光亮,峰顶的最高点似乎隐隐就在眼前了。

只要爬到最高点,行程就算完成了一半,说老实话,现在上坡的着一段路程,众人几乎没有遇到困难。如果后一半路也像前一半路一样顺利,没有人防守的话,不惊动敌人暗中下山也不是不可能。

最高点的出现给了大家更大的信心,原本有些疲惫的身体也再次充满了力量,行走的速度也越来越快。半程终点就在眼前,但肖恩心里的不安却越来越重,最后几乎占据了他的整个心灵。

“丰特大人,天快亮了吗?为什么会这么亮?”欧佩斯也早感觉到了不对,他频频地回头看向老丰特,最后终于忍不住了,回过头来恐惧地问道。

听了欧佩斯的问题,肖恩忍不住一个激灵,随后全身的血都往头顶涌去,他知道不对劲的地方在哪了——这周围的环境也太亮了!

他回想这一路上光亮的变化,最开始甚至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周围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见;

到暗月从云里出来之后,才依稀能看清脚下,但还是走得磕磕绊绊;

再到后来,越往前走,周围的环境就越明亮,甚至看得见了周围几米的情况。只是众人一路上都顾着隐藏身形,精神高度集中,没有发现其中的怪异之处,或者以为这是心理作用。

但到了此刻,就算再迟钝得人都感觉到了不妙,周围几乎已经被照得像薄暮一样了,这样的亮度显然不是月亮能提供的。就算是最明亮的月亮,也绝对不可能把地面照的如此通透!

欧佩斯提出这个问题后,几个人立刻陷入了死寂,每个人都意识到了不对,停住脚步不敢再向前走。

老丰特脸色凝重,摇摇头道:“天不可能亮得这么早,我们从一入夜便开始行动,到现在最多只过了半晚上,这不可能是日光。”

众人面面相觑,既然这不是日光,那也决计不会是月光,到底怎么回事,难道竟是人为造成的?

大家都不是笨蛋,此刻回想起来,随着之前越往高处走,身边的环境就越光明,如果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也一定是隐藏在山顶最高点的那一边。

看着近在眼前的最高点,众人都变得沉默起来,原本几乎以为逃亡成功了一半,但此刻看来,真正的危险藏在看不见的那一边。这个发现几乎将刚才的乐观气氛全数消减,绝望的情绪重新回到了身上,几个人的脚步停顿着,望着前方迟迟迈不出步子。

老丰特站在原地再三思虑,最后一咬牙道:“咱们都走到这儿了,断然没有再回去的道理,反正已经豁出命了,前方就是龙潭虎穴,也说不得要闯一闯!前进,放慢速度,小心隐蔽,我倒要看看,教廷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老丰特这样一说,也将欧佩斯和达西的血性激发出来了,的确,既然已经到了这里,哪里还能再退回去,索性顺其自然,倒不见得没有一丝机会。

四个人又重新开始了前进,只不过比起之前,行进的速度慢了很多,每前进一小段距离,大家都要仔细地观察一下附近,以免受到敌人的埋伏。

果然如同众人所料,光源就在山顶最高点的另外一侧,随着越来越靠近最高点,身边最后的黑暗也被驱散了,等到他们来到最高点,立刻被那一侧的景象惊呆了。

只见在这一侧的山崖边缘,每隔几百米就有一个散发着耀眼光芒的光球,光球的直径足足有两三米,犹如一个个小太阳一般,不停地向周围发散着圣洁的光辉。连续十几个光球排成一排,把这一侧的山顶照耀得跟白昼一般。

眼前的景象实在太过惊人,肖恩张大了嘴巴,一时之间竟说不出话来。

他从来没有想过,人力竟然还能制造出这样的奇迹,这就是魔法的力量吗?之前看到老丰特的火系魔法炎龙,在他心里已经惊为天人了,看到这些奇迹般的光球,他受到的震撼甚至远超于前。

其他两名侍卫也和肖恩一样,陷入了震惊之中,与他们相比起来,本就为魔法师的老丰特无疑是更识货的。他看着前方明亮的光球,整张脸上充满了绝望,原本就皱纹密布的老脸变得更加枯槁起来,仿佛在一瞬间老了十岁。

呆滞了良久,他才喃喃道:“完了,这么大的圣光球……唉,这下可麻烦了呀。”

肖恩担心地看着他,小声道:“丰特爷爷,什么是圣光球,很厉害吗?”

老丰特沉重地点点头,而后缓缓道:“圣光球乃是光明系的初级魔法,本身是用来提供光明和净化邪恶的,可以持续好几个钟头。我年轻时见过低级的牧师释放过,不过他放出的圣光球只有头颅大小,比眼前这小得多……唉,能释放出如此之大的圣光球,还一口气放出这么多,这个魔法师就算不是高级,也绝对跨进去半只脚了……”

听了老丰特的介绍,其他人终于明白他为什么脸如死灰。高级魔法师每提一个出来,那都是响当当的存在,不管在哪一个国家都会得到礼遇。此刻在这样的荒山僻野,竟然有如此高阶的魔法师坐镇,逃生的希望真是无比渺茫。

达西咬咬牙不甘心道:“就算敌人是高级的魔法师,但我们也不是傻子,只要不和他正面交战,避开他不就行了吗?”

老丰特还未开口,欧佩斯已经哼声道:“说得简单,怎么避开?圣光球把这边的山顶照的如同白昼,没有一点死角,一旦我们出现,势必会暴露行踪,哪里还会有机会逃跑。”

“那我们就藏在这山顶上,在那边隐藏几天,等待他们离开后再做打算,怎么样?”

这次轮到老丰特摇摇头道:“这山顶上光秃秃的,连片树林都没有,等到了白天,我们就相当于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站在最高点上一览无余,根本没有藏身之处。

我算是知道了,敌人之所以不在那边布置防守,只是因为人手不足,夜晚不好进行搜索。只要过了今晚,等到明天天色大亮,用不了多少人便能将山顶上的人一网打尽。”

老丰特顿了顿接着道:“这就是一条阳谋,我们出去也不行,不出去也不行,横竖都是一死,只是早死晚死的区别。”

欧佩斯和达西都闭上了嘴巴,无助地蹲在地上,脸上尽是绝望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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