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有内务府的太监来到纳喜宫,分配若馨这些久不被皇上召幸的秀女。
若馨和小惠还有几个其他厢房的秀女并列站在了门外。
还好分配的都是些宫里活计轻松的地方,想来也许是因为她们这些秀女都是出生官宦富贵之家,身份高贵。
听闻传话的公公说,皇后娘娘体恤若馨在安如玉的事情上受了委屈。特意嘱咐了让她去皇上的身边伺候茶水。她赶快推诿,说自己风寒未愈恐怕传染皇上。这才让小惠顶替了自己去,惊的若馨一身的冷汗。也不知道杜太医会不会给自己圆谎。
若馨有种感觉,皇后娘娘总是想把自己推到皇上的面前。也不知道皇后真是好心,还是有别的什么原因,从一年前的选秀到现在,若馨一直有这样的疑惑在心头。
这样一来,偌大的纳喜宫就只剩下了若馨一个人,连小慧都走了。她感觉到无比的孤独。要不是有蓝裳伴在身边,她真的觉得自己快发疯了。直到几天后杜鸿的来访,才让若馨的日子看到一丝曙光的出现。
“你就打算一直这么“病”下去?”杜鸿将小药箱放在桌子,坐在若馨对面,他望着若馨落寞的神情,不禁有些生气的说道。
“不然,还能怎么办!最好他们都把我忘记了!”若馨撑着头,无精打采的弹着白瓷茶壶,发出当当的响声。
“哼,你倒想的好!看来你是在这住舒服了!叫宫里其他人说我杜鸿也忒无能了,一个秀女的风寒治了几个月没好!如此下去我也不用在太医院混了,干脆回家种红薯得了!”杜鸿没好气的白了若馨一眼。
若馨抬眼看杜鸿,他还真是个很俊俏的太医呢!生气起来也这么好看。
“那你再换种病给我治吧!这次说的严重点,恩,要不就干脆说我得了严重的传染病,不治之症。最好把我送出去,免得传染别人?”若馨笑眯眯的对杜鸿说道。觉得这样逗他,看他生气也挺好玩的。
“死女人!你想的美!”他恶狠狠的对若馨道。
可是如今身份改变了,若馨从小主变成了个久病不招人待见的宫女。这杜鸿也没有初见若馨时的拘谨了。不过她反而觉得现在的杜鸿更加可爱了。她喜欢这样和杜鸿说话,没了那许多拘束。
她白了杜鸿一眼,故意不去看他阴沉的脸。
“他最近可好啊?”
“你还关心他做什么?你不是病入膏肓了么?我这就回去告诉内务府你快死了,叫他们把你抬出宫埋了吧!免得传染别人”
杜鸿一脸揶揄的笑容,慢条斯理的说着。
“哎!你这人真没劲!我不过说个玩笑话。你用不着这么恶毒吧!”
“你还是担心自己吧!他好着呢!高兴着呢!他.......”杜鸿说着却又欲言又止,看着若馨的眼睛神色一黯。
他的表情却让若馨紧张了起来。“他怎样?你说啊?既然他过得好,你干嘛这个表情啊?”
“他没事好着呢,我问你若馨,你真打算就这熬着,守着,等着25岁出宫,等着他娶你?”
若馨低下头去,心里一酸,眼中又沁出了水雾。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杜鸿。
“还有9年呢,你不可能一直就这么“病”下去,我也没办法给你掩饰这么久!你听我一句,还是忘记他吧!在宫里过好自己的日子。就算你不想对圣上承宠,也好歹该振作起来。”
“恩,”若馨低低的应了一声,现在的她已经不像刚入宫的时候那样痛苦了。时间果然是最好的疗伤良药,她和御风的过往,仿佛是几十年前的遥远。
“哎........”杜鸿看着她的模样,都不禁为她担心,伤心。若是她得知御风家中正在举办着隆重的宴席........若是她知道........。哎........”这个女子,一年来,和她的接触,总让杜鸿为她感到惋惜。忍不住牵挂她,虽然还是受御风所托照拂着她,但自己早就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将她视作好友了。
这个女子为什么能对御风那么痴心呢?要是她也这般对自己,若她也能像若馨对御风那般对我。哎........我不也和若馨是一样的傻子么。杜鸿在心里叹道。他没办法指责若馨的犯傻,他自己又何尝不是个傻子呢?
所以,还是不说的好,就帮御风守护她那旖旎的梦想吧!但愿这样她心里好过一些。
“喏.......这是他给你的!”杜鸿将一个白狐狸皮的暖手手套丢到她面前。
“这是,他托你拿来的?”若馨欣喜的捧着手套,将两只手抄在里面。感受着它的温暖。
脸上泛着羞涩甜蜜的笑容,朵朵红晕飞上了她的脸庞。
“这是他陪皇上在南苑狩猎的时候猎到的,怕你手上起冻疮,叫人做了送来的。”
“难为,他还是记挂着我!”若馨道。
“他自然是记挂你的!但是你如今这般颓丧,将自己囚在这个房子里。他若是知道了,心里能好受么?他希望你过的好!”杜鸿苦口婆心的劝到。
“我过的挺好的,我喜欢住在这里。”若馨不以为意,只是抚摸着手套上柔软的白狐狸毛,眼中满满是对御风的浓情蜜意。
“好个屁!你自己看看,你都快瘦成鬼了!我看你还没等到出宫的日子,就先把自己给折腾死了!”杜鸿的气得一把抢过她手里的狐毛手套。不让她再沉溺其中,他不禁怨恨起自己那个风流倜傥,潇洒俊秀的好友。就算是身不由己,就算是无可奈何,但他到底是辜负了眼前这个女人!
“你干什么抢我的东西!拿来!”若馨气得想要,抢回来。无奈杜鸿比她高过整整一个头去。
“我就不该把这个劳什子拿来给你!省得你一天捧着他送你的东西,一直病下去!”他冲她吼道。
“我愿意,我就愿意这么病下去!你管不着!把手套还给我!”
若馨被他吼得眼泪掉了下来。让杜鸿心里纠结的生疼。
“好!那你以后就自个在这房里呆着吧!我可再不来给你瞧病了!我当初就不该心软答应齐御风来照顾你!以后你和他,你们自个看着办吧!”
他将手套重重扔到桌子上。阴着脸提起手中的药箱,再不和若馨说话。起身就准备走。
“好嘛,是我错了!你可别不来。我,我明个就去内务府报到。说我病好了。”若馨一抹眼泪,拉着杜鸿的袖子道。
“你病好了,我以后自然不会再来!你是宫女,我是太医,你不想避嫌,我还害怕呢!”
“你若是真为他好,就别再折磨自己,也折磨他了,你们若是有福分,总还是有指望的。以后你好自为之吧!”杜鸿撂下了狠话。从她手中抽回自己的袖子,头也不回的走了。
若馨捧起御风送来的狐毛手套,眼泪吧嗒吧嗒的滴在雪白的狐毛上。杜鸿向来是温文尔雅的,今日却对她发了这么大的火,也许她真的给杜鸿带来了很多的困扰吧。
隔日若馨就差了蓝裳通报内务府自己病愈,可以安排差事了。
也许是御风在内务府打点过,自小惠她们走后,她一直称病。却没有人来催促过,查问过。让她有种错觉,以为自己被这皇宫中的所有人遗忘了。
原来她一直被人保护着,只是她后知后觉。自从进宫后,太多的事情发生,她的身边有太多的人死去了。若馨从来不是个坚强的人,她情愿一直活在自己封闭的世界中。
杜鸿的训斥,也点醒了若馨,是该振作起来了。
好在,内务府给她安排的是宫中花房的差事,这个倒是她拿手的。在永定王府的时候,她便是成天摆弄花花草草,面对着那些姹紫嫣红的时候,她的心情总是格外的好。
想到这一层,若馨不禁开始对未来的生活,抱有了些许的期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