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
叶夜夜疑惑地转过头来看着关始道。自从那天在川菜馆的暧昧问答之后，叶夜夜和关始就相当有默契地保持了距离。虽然在这之后两个人还是有见面，但是大多数是在宁可可在场的情况下。事实上从那一次以后，两个人私下里都没有聊过天。
关始带着叶夜夜来到女生寝室楼下的一家冷饮店。找了个位置坐下，关始方才看着叶夜夜正色道：“那天你说我是某个你认识的人，后来又说不是。我想了解一下具体的情况。”
听到关始的话叶夜夜仿佛是被唤醒了记忆一下。沉默了一会儿，叶夜夜方才抬起头来看着关始勉强笑道：“那天我说了我认错人了……你该不会真的以为你就是他吧。”
“我不知道……你也知道我失忆了，所以想多了解一下……”关始有些烦恼地捶着脑袋：“不瞒你说。这么长的时间以来，我一直都浑浑噩噩的。不知道自己该要什么，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想要什么。”
“他是我在燕京城认识的一个男人。其实也不算是认识，或许只算是我认识他，他早已经忘记我了。”
叶夜夜自嘲地开口说道：“我那会儿还是一个懵懂的高一女学生，穿着蹩脚廉价的晚礼服。不会穿高跟鞋，不知道打扮，甚至分不清楚洗面奶和防晒霜，脑子里一门心思就是想着学习。那年我跟着我妈去燕京城述职，她拿到了两张舞会的门票。于是那天晚上，我第一次见到了他。”
叶夜夜的手支在下巴上，眼睛视线盯着眼前的奶茶杯子。眼睫毛微微抖动，覆盖在她好看的眼睛上面，让她凌厉的目光变得有些朦胧和柔和。叶夜夜就这样坐在椅子上，仿佛是梦呓一样继续道：“这是我第一次见识到所谓的上层社会晚会。不瞒你说，我家在苏杭城里虽然不算是什么大富大贵，但是也不是没见过这些所谓的世面。但是那天晚上，我第一次被这所谓的晚会惊呆了。连我见多识广的妈妈，也有些惊慌失措，似乎也是这一次见到这种层次的晚会。”
“在里面，没有人标榜所谓的金钱。所有人都是矜持而且轻声的聊天。偌大的晚会场地上被分成泾渭分明的几个圈子，没有人可以参合进去。那些我曾经在电视上看到的所谓的有钱人，只是在哪里谄媚赔笑，根本没有发表意见的机会。而那些屏幕上见过的明星歌手主持人，只是如同妓女一样陪在他们的身边。小心翼翼地伺候着那些看似衣着平常的人。没有人注意到我，一个没有见过世面的乡下土包子，直到我不小心把一瓶酒打翻在地上。”
叶夜夜眼睛微微抬了起来，看着关始自嘲地笑道，仿佛是沉浸在回忆里无法自拔：“你能想象那种场面吗？我，一个胆怯的小孩儿，失手打碎了一瓶酒。然后附近的人都转头看了过来，我似乎可以看到他们眼睛里的嘲笑。他们肯定在说，瞧瞧，哪里来的野丫头。”
关始顺着叶夜夜的思路想了一下，然后很郁闷地发现自己完全没有办法想象那种场面。开什么玩笑，别说晚会了，自己连会都没开过一次。还达官贵人呢，自己现在见到过的所谓的达官贵人估计也就只有那个刁蛮的小女警赵妖妖了吧。
好吧，其实叶夜夜也算是一个。
“我惊恐无度地站在哪里，几乎快要哭出来，然后我就看见了他。”
叶夜夜突然眼光炽热地抬起头来看着关始，眼神中有些迷离，似乎已经将关始当成那个所谓的男人：“他年纪跟我一般大，从大门口走进来，拉起了我的手，然后朝晚会中心走去。一路上，所有见到他的人都亲密地过来同他打招呼，而他只是随意地点点头。那些看似高高在上的人，之前对我不屑一顾的人，都跟在他的身后，仿佛是看到了他们心目中的上帝。我被他拉着手，看着他挺拔的背影，仿佛是看到了一个崭新的世界。”
关始心里再次暗暗意淫了一下那个画面。然后发现自己果然不可能是那个男的。拜托，在那种场合拉起情窦初开的叶夜夜的手，而且还那么风骚，怎么可能会是自己。不是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么，自己勉强也就算是只瘦死的烤鸭，而且还是失忆的烤鸭。开什么国际玩笑，还达官贵人跟在自己身后，一群小流氓混混跟在自己身后倒是有可能的。
“本来泾渭分明的晚会现场，因为他的来到而变得活络起来。所有的圈子都散了开，围成了一个大圈子。而那个大圈子的中心，就是他。跟我同龄的他，就像高贵的王子那样站在那里。我站在他的身边被他拉着手，看着他的侧脸，才第一次有了心动的感觉。”
叶夜夜收回目光，慢慢地喝了一口奶茶，然后仿佛是自言自语地苦涩道：“你说我是不是很可笑？一个像丑小鸭一样的人，居然在那个场合爱上了他。一个我根本不可能触及也不可能再有交集的人。他像是金字塔一样那么耀眼地站在顶端，而我，却只是站在金字塔下面仰望他的人。”
“那后来呢？”
“后来？”叶夜夜自嘲地笑了起来：“后来我就离开了晚会。因为我站在他边上的缘故，我妈也被破格提拔，成了银行高管。我后来有打听过他的消息，却都是一些负面新闻。类似于玩弄女人红二代富二代，又或者是喜欢穿高跟鞋身材高挑的女人之类的。但是这两年，我就再也没他的消息了。”
“所以那天开学的时候你看到我，才以为我就是他？”
关始也有些郁闷。本来还以为自己有可能会得到关于自己身世的消息的，甚至有可能自己就是叶夜夜口中的那个人。但是现在看来已经完全不可能了嘛。人家那是什么档次的，别说自己现在仅仅只是一个小保安，就算是自己把保安坐到头了又能怎么样呢。
“嗯，很像。但是后来想想也绝对不可能。”
叶夜夜突然手支在下巴上，认真地端详着关始苦笑道：“可能是我太想他了。现在看看，你们两个人并没有什么共同之处。他像是一柄出鞘的宝剑，光彩夺目。所有人都会在他的光芒下黯然失色。而你么……”
叶夜夜顿了顿，又喝了一口奶茶：“你也别灰心。”
听到叶夜夜的话关始又郁闷了起来。什么叫他像是宝剑，你别灰心……大爷我什么时候灰心过了。要不是你那天认错了人，我才不会跑来听你讲你的初恋故事呢。
不过仅仅只是牵了一下手，就能让叶夜夜从一个懵懂的高中生变成现在的高跟鞋女王。关始还是十分佩服这个哥们儿的实力的。
“说完了。这些话从来没跟别人说过，说出来好过多了。不过，过了今晚你就忘了吧。”
叶夜夜终于从回忆中苏醒了过来，站起来对关始淡淡道。说着踩着高跟鞋朝门外走去。刚刚走到门口却又突然折了回来，似乎是鼓足勇气地看着关始：“能不能答应我一个要求。”
“什么要求？”
“把脸转过去。”
关始莫名其妙地点点头，头微微往边上侧了点。
“就这样，把眼睛闭起来。”
“搞什么。”关始心里腹诽一句，不过还是闭上了眼睛。
一对柔软湿润的嘴唇缓缓地亲到了关始的脸颊上，然后是叶夜夜梦呓般的声音：“你知道吗？我已经等了你三年了。这种刻骨铭心的感觉，你还要让我忍受多久。”
关始的心底某处微微触动了一下。等关始睁开眼睛，叶夜夜早已经恢复成了那个高跟鞋女王的模样，人已经走到了门口。在门口停了一下，叶夜夜突然转过头，对关始大声道：“你知道吗？我为什么会把你错当成是他还有一个原因。因为，他也姓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