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一个其乐融融的赏梅宴因为德妃中毒而破坏了,不等众人还在惊叫,凤宁曦果断的让徐尚宫带着其他在场的嬷嬷控制住暖阁里的女眷,让沛瑶出去暖阁外让侍卫控制住所有的太监和宫女,示意宁平赶紧宣太医过来。
待得卢逊过来,距离德妃倒下将近一炷香的时间,此时的德妃就算及时喝下自己侍女一开始递过来的融了解毒药的清水,也根本坚持不了多久,在看到卢逊来到时,只是眼中闪过一丝亮光,尔后整个暗淡下去。卢逊见此,来不及行礼,直接快步走到德妃的身边,用桌上的玉箸沾了德妃嘴角流出的黑血放在鼻尖嗅了嗅,然后将右手三指放在已放置绣帕的玉腕上,最终还是转过头对着李后和凤宁曦摇摇头。这时,德妃也终于支撑不住,心跳停止了微弱的跳动,睁着的双眼不知望向哪儿,满脸是不忿与怒气。
李后等人见此也不由倒吸一股冷气,这个毒药真是霸道,再吃过解毒药不到一炷香时间便令人一命呜呼,而这下毒之人的心思也实在大胆,众目睽睽之下竟然就敢就此下毒毒害**的德妃。
及至卢逊行礼,李后才回过神来,示意卢逊起身,卢逊起身后对着李后回禀:“回禀娘娘,德妃所中之毒乃是寒毒,此毒说起来不过是寻常之毒。”
李后听到卢逊说到这里,不由有些着急问道:“既然你说是寻常之毒,怎么德妃吃过那解毒药还会如此?”
卢逊听到李后的话,有些惊讶,不过很快也了然,“娘娘,可否让微臣检查一下那解毒药?”
李后点头,命宁平从德妃的侍女身上拿出装着解药的青瓷瓶,转接着递给卢逊,卢逊接过拧开瓶盖,倒出一粒小小的药丸,让跟着他来的药童寻一碗清水来。
药童很快的将装着清水的白瓷碗端来,卢逊先用银针试过,显示无毒,尔后将手里的药丸倒入白瓷碗中,药丸入水即化,卢逊再用银针去试时亦是无任何变化,一时连卢逊也不由纳闷起来了。
正在卢逊纳闷时,提点刑狱公事秋阳已经被请入宫中查验德妃被害一案,刑部尚书喻穆于今日早朝上奏前往江南后就立即启程,因此此案交由秋阳来办理。
秋阳也不愧是跟着喻穆多年的学生,先是入暖阁对着李后行礼完毕,便开始一个角落一个角落的查验,连桌上的吃食和用具也不放过,甚至还查验桌椅是否带着毒药,而那些负责伺候的太监和宫女早已经由几位尚宫嬷嬷查验,均无线索。
李后和凤宁曦等众人听到徐尚宫的汇报,加上卢逊都探查不出下毒的手法,因为所用的吃食均是由专门的试毒者试毒的,现在外面的试毒者没事,暖阁里的众人也无事,反倒是德妃中了毒,让人不由后背也冒起了冷汗。
秋阳观察了一盏茶的时间,竟是俯下身子凑到德妃的身边检验,似是有什么发现似的,起身沉声问起一直跟着德妃的侍婢,“今晨你们娘娘可是有吃了什么?”
那侍婢想了一会,知道此事事关重大,便把今晨由德妃起身至今发生的事情事无巨细的说了出来,“回禀皇后娘娘,秋大人,我家娘娘今日和往常一般,一早奴婢便去御花园的暖室采了几样娘娘平日喜爱的鲜花,尔后服侍娘娘享用早膳,早膳不过是一些清淡的粥品和点心,尚食局那里肯定也是有记载的,再之后娘娘接到皇后娘娘的旨意,便是梳妆打扮,用的妆品亦是尚服局送过来的贡品,与诸位娘娘所用无二,娘娘今儿看中的是这朵天骄,命奴婢将其剪下插入发髻,至宴会开始尚无服下任何吃食,便是宴会当中也不过吃了几样惯来爱吃的小点心,还有应景喝了一杯淑妃娘娘的白玉酿,之后就这样了。”说完,竟是抽泣起来。
秋阳听到侍婢的话,确实没有什么漏洞,可是他隐约觉得其中就是有一些线索隐藏在迷雾中,要是老师在就好了,若是他老人家在,提点一番,自己也会很快的反应过来。细细想了一番自己从进来开始的做法和老师惯来的做法还有哪里有出处时,就听见凤宁曦清冷的声音响起,“绿玉,德妃娘娘平日都喜爱哪些鲜花?”
绿玉也不知凤宁曦此问何意,不过也是老实的回答:“回曦公主,娘娘这段时间对素雅些的鲜花上心,奴婢都是采一些百合、铃兰、以及素雅的茶花等,今儿这天骄便是为了不让娘娘太过素雅而点缀的。”
“嗯,是百合和铃兰啊,卢医正和秋大人可有什么看法?”凤宁曦听到绿玉的回话,也回问两位。
秋阳还未有任何表示,卢逊作为经常和医毒打交道的,立刻便反应过来,先是命人速速将德馨宫中供放的鲜花拿过来,再将白玉壶里剩余的白玉酿倒入一个白玉杯里放在鼻下轻嗅,这时秋阳也反应过来,待卢逊嗅过后,自己也轻嗅一番,果然……
药童将装着鲜花的花瓶拿进暖阁,花朵一被暖阁里的热气一熏,淡淡的花香也开始四散,而在暖阁里的众人只觉的胸腹如石头压着一般,喘不过气来,卢逊见此,赶紧让徐尚宫等人把暖阁的窗户打开,帘子撤去,一时屋外的冷风吹进来,众人才觉得胸腹之间顺畅了些。
秋阳见此赶紧把药童手里的花瓶往一个水盆里一倒,哗哗哗的将所有的花都沉入清水中,用筷子将花朵一枝一枝的查看,发现绿玉所说无误,德妃头上的那朵天骄正是从这枝减去,卢逊见到秋阳检视完毕,自己拿着银针去试探盆里的水,亦是无异样,在众人的怀疑下,卢逊依旧淡定地将盆里的水舀出一杯放入一个瓷碗里,再倒入一杯白玉酿,用筷子搅动过后以银针试探还是无异样。这时,淑妃正想出声大骂卢逊在糊弄众人时,被贤妃拉扯住,这里皇后都还未出声,你作为淑妃就敢出声,成何体统?别忘了吴昭仪之事还没有过去多久呢。
淑妃被贤妃这么一暗示,也安静下来,这时卢逊再将之前溶于水的解毒药水倒入瓷碗中,再用银针试探时,其结果令众人倒吸一口冷气,为何?因为银针只是针尖碰触到水面便立刻转黑,而秋阳命人带上来的一条见状的狗喝下碗里的水后,一刻钟不到就倒地身亡,死状和德妃一样,嘴角流出黑血,四肢抽搐。
暖阁里被自己侍婢搀扶着的诰命和嫔妃见此,那美丽的妆容也遮掩不住她们内心的惊慌,若是意外还说得过去,要真蓄意谋害的那是何等的心机才做得如此缜密的事情?每一步的计算都是如此精细,一想自己也是和那德妃一般吃过这暖阁里的吃食,不由胃里一阵翻滚,纷纷用锦帕捂着嘴。
李后见此除了刚开始的惊异,尔后归于平静,只不过德妃死后,其所出的七公主便只能交予李后抚养,纵然德妃之前也合着其他嫔妃挤兑过李后,但是大人的恩怨不应该涉及到孩子的身上。
凤宁曦呢,看见秋阳和卢逊的查验果真是心中想的一般,心里不住的冷笑,这一出戏唱得可真是好,不知这一箭能得几只雕?或者……
“皇后娘娘,臣妾有几个疑问,望娘娘成全。”在九嫔之后坐着的婕妤里,一个圆脸、圆眼睛再加上圆圆的小嘴的华婕妤扑闪着水灵灵的双眼望着李后,那双眼里满是纯净和希冀,李后由来喜华婕妤的可爱、直率,便稍微缓和了德妃毒发身亡时的严厉,带着亲和的微笑示意华婕妤有话就问。
华婕妤似是看不见众人的惊愕的表情,以手指着德妃的尸体对着秋阳问:“秋大人,这德妃就坐在淑妃姐姐和贤妃姐姐的中间,怎么就她受害了呢?这是不是说明凶手就在这暖阁当中啊?”
秋阳听见华婕妤的话,顿时有想撞豆腐的心,这意思大家心里知道就好嘛,为甚要说出来呢,你问出来,难道皇后的面子就好看?可是人家毕竟是宫妃,又是皇后同意问话的,秋阳就是再不愿意搭理,也必须给个反应:“回禀皇后娘娘和婕妤,德妃娘娘中的寒毒究竟是有人蓄意还是意外,微臣现在也说不好,但是,确实和淑妃、贤妃两位娘娘无关。”
另一位齐充容听到秋阳的话,又是一个疑问出来,“一直听闻喻大人办案讲究的是重证实据,一切猜测和怀疑在没有证据的证明下都是不成立,秋大人可是跟随喻大人多年,一直得到喻大人的真传,如今这等确认臣妾斗胆,想必也是有证据证明的吧。”
齐充容的话说的再是明白不过了,你秋阳说与淑妃、贤妃无关,那拿出证据来,否则好端端的夹在她两中间的德妃如何就惨遭此祸?最好是有证据证明是高坐上的人做下的。
秋阳听到齐充容的话,也不急着回答,而是对着李后鞠了一躬,才沉声道:“微臣也询问一下两位娘娘,案发之时,贤妃娘娘是否正在喝着青玉羹?”说罢以手指着贤妃案台上剩下半碗青玉羹的白瓷碗,众人望过去,见到案桌上除了那半碗的白瓷碗放在贤妃位置前,白玉汤匙却是摔在了地毯上,洒上点点的青色的汤水,而贤妃眼里闪过一丝惊讶,也不由点点头。
秋阳见此点点头,再以手示意大家看向德妃的案桌,和贤妃的一样,亦是剩下大半碗的青玉羹,
白玉汤匙却是歪在碗里,想必是德妃正吃着青玉羹,发现自己不对劲了立刻放下手里的汤勺,接着想扶着案台正要站起,没成想却是仰倒在了自家的侍婢绿玉身上。
“众位娘娘也见着,贤妃娘娘和德妃娘娘均是同时吃着青玉羹,而且贤妃娘娘的青玉羹剩下的比德妃娘娘的还少许多,然后德妃娘娘却是中毒身亡,贤妃娘娘无事,众位娘娘怀疑是贤妃娘娘做下此事也无可厚非。只是德妃娘娘中的毒却是三种毒药合在一起才成效的。”秋阳一边做着解释一边指着那碗含有剧毒的水。
卢逊听闻秋阳的话,也欠身回答:“秋大人说得不错,微臣之前检验那解毒丸时,也清楚那不过是一般的解毒丸,若是不小心误食有毒的食物,吃下这解毒药倒是能缓解,只不过德妃先是吸入大量的百合和铃兰混合的花香,众位娘娘有所不知,一般百合和铃兰若是大量吸入其花香会导致心跳加快,四肢更会有抽搐的现象,今晨德妃娘娘吸入的花香不少,看这里的花枝便知。”说完指着立在桌上的花瓶和倒入水盆里的数十枝花枝,卢逊接着沉声道:“吸入的毒香一直沉寂在体内,本来德妃娘娘按照以往出来室外走动一些便会清除体内的毒素,只是没成想却是一直呆在这暖阁里,尔后饮下了带有木樨香的白玉酿,将体内蛰伏的花毒成倍的引发,导致德妃娘娘以为自己中了寒毒,服下这解毒丸。”卢逊两指捻起一粒普通的解毒丸,交给徐尚宫。
秋阳听闻卢逊的话,自己便接着下去:“德妃娘娘怎么也不会想到,要她命的不是这百合、铃兰,也不是淑妃娘娘的白玉酿,而是她自己身上的解毒丸,想必皇后娘娘也是知道的,一般的解毒丸都是含有甘草、杏树皮、金钱草等具有解毒药用的草药,德妃娘娘这个另外加上一味解毒功效更好的积雪草,凡是世家大族里的解毒丸含有这个不算稀奇,而这个积雪草本来解这个寒毒绰绰有余。只不过这白玉酿里的另一样东西使得积雪草适得其反,将其解毒功能阻碍住,反而和积雪草的融合使得寒毒加倍,而这样东西便是白玉酿里除了木樨香的另一种香”,说到这里,秋阳也停顿了半晌,余光扫过暖阁里的所有命妇和嫔妃,观察她们听到这关键之处的神态,扑捉一丝的面部表情。
听到所有的关键竟是自己上呈的白玉酿,淑妃再也稳不住了,双手死死的扣着手下侍婢的右手,白皙的皮肤更是因为使劲地原因更显苍白,而那侍婢的右手早被淑妃涂着丹蔻的指甲狠狠地掐破了皮肉,缓缓地流下一丝丝鲜血。带着惊慌和急切的声音随着淑妃的站起也从其嘴里飞快的说出来:“秋大人,另一种香到底是什么香?”
Ps:亲们猜猜这桩命案会是什么结果呢?是查出了真凶还是判一个意外?真凶的话亲们猜猜又会是谁?嘻嘻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