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过完,串串门走走亲戚,季小茹开始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这一次她不在自怨自艾,也不再戚戚切切,她开始相信天道酬请,努力会有回报。而脆弱疲惫的时候,悬在墙上的帽子便成为她最深沉的信仰。这一刻,它好像一个俯瞰众生的精灵,连存在的使命都变得神圣,它传递的不仅仅是温暖更是希望。季小茹就在它的瞩目下渐行渐远。
寒假说长不长,满当的行程挤得它越发紧凑,很快开学了,大家都焕然一新的回到学校,亘古不变的是开学就举行颁奖大会的惯例,以往季小茹都是台上的主角,平静自如的迎接来自四面八方的考究目光,而这一次她却成了实打实的观众,内心不免有种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的荒凉感触。
每年唐璨都是备受瞩目的那个,今年也毫不例外,年级第二的成绩从各方面都证明了他不可小觑的实力,和年级的佼佼者们站在一起,连主席台都变的不再灰暗和病态的老气横秋。
有些人就是一样,自己的不好只有他自己知道,再细致入微我们也察觉不到他的一点瑕疵,天生就是一股自成一派的风流,造物主真是不公啊,季小茹也不禁打抱不平。
台上的他意气风发,作为学生代表发言时慷慨激昂,从季小茹的角度可以侵害出的看到他上下滚动的喉结,和闭闭合合的薄唇,他是紧张的吧,额角的汗珠轻易泄露了他的情绪,也是,我们都还没有纯熟到面对各种场合都应付自如。
唐璨的发言赢来了同学间的热烈反响,接着他就是教导主任吴老师了,见他正了正面前的麦克风,清了清嗓子,气定神闲的又是一番高谈阔论,并不标准的普通话丝毫没有影响他排山倒海的气势,他大概还不知道自己带有方言特色的吐词已经成为同学们竞相模仿的对象了。刘主任说完又是各个老师絮絮叨叨的希望寄语,搞的好像说了今天没明天一样。
人群开始躁动,不耐烦的声音在地下肆虐开来,“真搞不懂,一个男人,婆婆妈妈的这么多废话”李晓箐也开始向季小茹抱怨,她说的是正在台上慷慨激昂发言的三班班主任,季小茹下意识的朝唐璨的位置望去,他坐的那一排是获奖学生的“专座”,他周围的人都坐的笔直周正,仰着头煞有其事地认真聆听老师们的发言,唯独他,低着的头一点一点,小鸡啄米的样子,看样子是在打瞌睡,季小茹猜想,还真有些佩服他的临危不惧,明明他就坐在老师们的眼皮底下。
果真,任何时候优等生都是有特权的,即便是整天在宣传所谓的公平教育,这也不能怪学校老师,一个人,总需要有值得被认真对待的理由,倘若你自己都放弃,拿什么责备别人的熟视无睹呢?
开完校会,学校的运作逐渐步入正轨,这学期,班级的墙壁上新挂了一个牌子,上边写着新流行的某电视节目出来的选秀冠军的一句经典名言,“要么死,要么精彩的活”很有励志的意味,人总是这样残忍的强迫自己不断向前,越是自卑,越是苛刻。
这天班上下课,方夫子领着一个学生进班,同学们沉在书本里的眼睛一下子都聚集了过来,无与伦比的默契,季小茹也不例外,好奇的打量着这个女生,毕竟高三转校的情况真是不多见,没有多余的语言介绍这位新成员,方夫子只是给她安排了一个适当的座位,然后威严的扫了一眼抬头看热闹的同学,大家都很自觉的迅速低下头去,方夫子这才慢悠悠的走出班级,靠窗的同学勾着脖子确认方夫子已经走远,便开始轻声交流,其余人看到他们开始讲话了,便也肆无忌惮起来,班上很快一片喧哗,不得不说,大家总是这么心有灵犀。
“这女生长得真好看”李晓箐凑过脑袋,议论道。
“嗯,是很漂亮”季小茹也不免俗的观察起来,很文静清秀的一个女生,纤细的下颚有着柔美的弧度,阳光透过窗照在脸上是甜美的奶白色,她的没有特别的情绪流露,只是安静的整理着书桌,然后坐下来看书写作业。这是一种让人羡慕的性格,不急不躁,优雅安然,季小茹淡淡的想。
很快下午的课程结束了,同学们蜂拥的涌向食堂,一路上都有人在讨论这个刚转来的女生,连许航都颠颠地跑过来和季小茹她们打听。
“听说你们班转来一美女,哪儿呢哪儿呢?长得真那么好看啊?”许航笑眯眯的问。
李晓箐喝到“你就一花痴,人家可清高的很呢”
“真的吗?比季小茹还清高?”旁边的一个圆滚滚的男孩儿问道
这让在场的季小茹有点窘迫,她记得圆圆的男生,上次在厕所和唐璨他们一起的,还和自己打招呼来着。
“还好吧,我看她挺文静的,性格应该不错”季小茹开口,印象中那张柔和的面孔让她也颇有好感。
“放心吧,我很专一的”许航突然冒出一句,让在场的人都一愣,却没有人再可以提起。
回到班级,还没到仔细的时间,前前后后都讨论开了,季小茹不禁有些感慨这个女生能量真是不可小觑,安静沉闷了好几周的班级因为她全都活跃起来,有时候我们需要的只是一个话题而已。
“跟你们说,我打听过了,她叫尹序和我小学同学一个高中,听说她是被学校开除的呢”又是黄菲和一群凑热闹的女生。
“不会吧,看她挺文静的呢”
“切,装的呗,我那同学说,她跟她男朋友奔放的很呢”
这句话引起一片嘘声,大家都自觉的站在一个阵营鄙视,抵制那个刚转来的女生,心里一面庆幸好在她有这个年纪不可饶恕的错误,才不会危及到自己的地位。
“她还真把自己当皇妃了,指点苍生呢”李晓箐跟季小茹嘲笑道。
“呵呵”季小茹笑的淡漠,不可置否,对别人的斤斤计较,吹毛求疵,往往只能说明我们是有多自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