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季小茹因为提心吊胆而彻夜难安,翻来覆去的想着明天自己会被怎样对待,会不会像容嬷嬷对紫薇那样阴狠毒辣严刑拷打,然后因为这个稀里糊涂的想法自娱自乐,跟尹序比起来自己真是懦弱的可笑,人家可以抛开世俗不顾一切,自己还在为那些所谓的承担代价自顾不暇,你不是号称内心强大到所向披靡吗?你不是自诩百折不挠到坚不可摧吗?还不是因为一点小挫折就想当缩头乌龟,她自嘲道,然后再次翻身,安然睡去,很有大难临头,临危不惧的气势。
第二天一早季小茹到学校时唐璨照例等在车库门口,看见她便殷勤的迎了上去,嬉皮笑脸的问道“真没生我气吧,来笑个爷看看”季小茹决计不会把这样的他和昨天电话里那个威严正经的教条人联系到一起,狐疑的看向唐璨
“神经病啊你,一惊一乍的”微微透露出昨天的不满。
“还真给你猜对了,我不光神经,还精神分裂呢,医生快来拯救我吧”手捂胸口,做出垂死挣扎的样子,
季小茹被他的夸张姿态逗乐了,又或者无论他做出什么样的举动季小茹都会笑泯恩仇的吧,只要他有心安慰。季小茹去停车,唐璨像个小跟班儿似的尾随其后,停好车两人便一同向班级走去。
“今天要是真有家长找到班级,你别害怕啊,顶不住的话就来找我,我罩着”豪迈的捶捶左胸口,却不带一丝玩味。
季小茹明白他的意思,笑着瞥了他一眼“能有什么事儿啊,还能把我押进法场,以死谢天下”
“想什么那”唐璨用手指弹了一下季小茹脑门儿“再说要真把你逮进法场,那我不得劫狱去”
“不用不用,你直接骑马佩刀大喊一声‘圣旨到,刀下留人’”两人套用着电视剧里的情节侃侃而谈,上楼梯时,就看到李晓箐站在楼梯口,焦急的张望着,不知为什么季小茹可以确信她是在等自己。
“晓箐”久违的名字,久违的人。
看到季小茹,李晓箐果然很激动一把撺住季小茹手臂“哎呀,你总算来了”看到站在她旁边的唐璨,露出一口标准的大白牙,“哈哈哈,看来某人的美梦成真咯”
季小茹和唐璨都耳朵一热,以为是在说自己,很快李晓箐意识到现在还不是叙旧的时候,看向季小茹,一脸严肃“你知道尹序离家出走的事吗?她家人找过来了,还有那个男孩的爸妈也过来了,估计要来问你他们的下落,你撑得住吗?”和唐璨一样的口吻,
季小茹遂即反手握住李晓箐的双手,另一只手轻轻拍上她的手背,安慰说“别担心啦,我可是早就四大就空,遁入空门了,谁还能影响的了我啊”一句话讲的唐璨有些无语。
“哎哟,你好歹顾顾唐大帅哥的面子,是吧?”朝唐璨眨眨眼。
唐璨立马做出一副“知我者,李晓箐也”的模样,用力的点点头。
一群乌鸦默默地飘过,季小茹满脸黑线“快走吧,趁老师还没到,赶紧解决”三个人才匆匆离去。
“你先回班吧,你们班主任也快来了,我自己能处理好,再说还有晓箐陪着我呢”季小茹扭头对唐璨说。
“我还是想陪着你”唐璨摇头。
“别,你还是省省吧,不然明天学校又有重磅出击‘P大保送生和某女季小茹暗渡陈仓’”她非常相信肇事者妖言惑众的能力。
唐璨也笑了起来,不再坚持“好吧,那你加油啊”
“别搞得我真要跟去法场似得,还早死早超生呢”季小茹不快。
“你这三寸不烂之舌啊”唐璨感叹,继而转身离去。、
到了班级门口,果真看到一群人在门口喧哗,周围聚集了许多看热闹的人,甚至还有三班的许航李毅,班长正在努力和他们交涉中,不过显然是秀才遇到兵的阵仗,看到季小茹来了,那群人立马转移焦点,
“季小茹,你快过来,跟他们解释一下,让他们早点离开,别在这儿闹事,同学们还要早读呢”班长一马当先的奔过来交代说。
“恩,好的”
“你就是季小茹吧,我听尹序提起过你,是她的好朋友是吧,你能告诉阿姨尹序去哪里了吗?”像一种个诱骗孩子的口气,
“还有我家易铭,不知道被那个野丫头勾哪儿去了”
看着眼前的两个妇人,一个简约大方,谈吐得当,一个市侩尖酸,粗声大气,季小茹这才明白尹序为什么会羡慕自己和唐璨的相配,又为何固执的选择私奔这条道路,终究还是门当户对在作祟吧,
“抱歉两位阿姨,我也不知道他们去哪儿了,他们连你们都没告诉又怎么会让我知道呢”简单的一句话却让两个大人哑口无言。
“就是,我说的对吧,一个丫头片子能知道什么,还不如找我道上的朋友打听打听”一个粗犷的男声,季小茹猜这是蔡易铭的爸爸,男人正半蹲在班级门口,嘴里叼着香烟,烟圈环绕,不得不说是有伤风化,他们真该庆幸自己的儿子遇到了尹序,季小茹忿忿的想着。
“那你告诉阿姨,你有序序的联系方式吗?”仍不死心的追问。
季小茹本来还想用那套说辞糊弄过去,又觉得那样实在欠缺礼貌,尤其对一个心急如焚的母亲来说,便很诚恳的说“阿姨,不是我骗你,我真的不知道,他们竟然走了,就一定抱着不让我们找到的想法,又怎么会告诉我呢,您别担心,他们那么大的人了会照顾好自己的”
这一说反倒把尹序妈妈的眼泪催了下来“哪儿就多大了,他们才十九啊,才十九啊……”泣不成声。悲伤的情绪也是会传染的,那个刚才还一脸凶横的母亲,此刻也跟着掉起眼泪“我家易铭还说要好好孝顺我的呢,怎么连我也不要了呢”
“别哭了,别为难这些孩子,我看他们也不知道,我们还是想想别的办法吧”一个文绉绉的男子走上来,轻声安慰哭的伤心的尹妈妈,而那个还吐着烟圈的男人,也一把拧掉烟头,狠狠地掷在地上“铭他妈,别嚎了,老子明天马上就去找人,找到了看我不揍死他”发狠的说道。
“还揍,我跟你说,孩子就是给你逼走的”妇人抹抹眼泪,愤怒的走上前去掐着男人。
这时走廊上又多了男女混合对骂的戏场,好不热闹。
也许是谁打的电话吧,方夫子也及时感到现场,围观的人群很快自觉的让出一条道,见到老师来了,吵得激烈的两人也停息下来,看来无论是谁,都会被老师的气场震慑到吧。看的出来,方夫子在尽力压住火气,要知道对他而言在学堂胜地侮辱谩骂是件多么令人发指的事。
“你们先别吵,跟我去办公室说,孩子们还要上课”继而转过身对季小茹和围观的同学色厉内荏“站着干嘛,还不回班早读”一群人呲溜一下全部散光。
回到班,季小茹和李晓箐还是有些惊魂未定“小茹,那男孩儿他家人真暴力”
“就是,我也会觉得,要是尹序嫁过去得多惨”
“你想的真远”李晓箐嘲笑,“不会是你自己,嗯哼~”一声怪叫,然后是此时无声胜有声。
“去死”季小茹爆粗。连斗嘴都是久违的温暖。
“小茹,对不起”看书时李晓箐轻轻的说
“什么?大点声,我听不到”手附在耳边做成扩音器的样子。
“去死”这次换李晓箐骂咧。
季小茹总觉得这才是两人该有的相处模式,我们以为自己很脆弱,可是伤疤自我修复能力却强大到出神入化,那些再难排解释怀的纠纷终有一天会被我们一笑带过,这就是年轻的好处,无论悲喜,来也匆匆去也匆匆。所以有时候装疯卖傻反而能上升到哲理的高度,即非礼勿言,非礼勿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