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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不能去的禁地

不能去的禁地

某天下班的时候,专务先生突然来到我的住处,脸色阴沉地把一叠文件甩在我面前的桌上质问我:“你想干什么?”

我认得那些文件,那是我投递到其他部门的举报资料。上个礼拜我笔录了好几位相似的死者,确切地说他们应该叫受害者,害死他们的是同一个狂暴的厉鬼。

鬼居然害人!这还得了!虽然我是第一次碰到这种事,但实在气愤不过,就立即向相关的部门投递了资料,希望有人能去处理一下那个在人间为非作歹的坏蛋。

我觉得自己做得很对啊,完成自己本职工作的同时,还能协助其他部门。但是看专务的表情,今天他来肯定不是嘉奖我的。我实在猜不到他的想法,只好一肚子委屈地问:“我举报得不对吗?”

“你这就好比是写垃圾邮件给国家总理说你在公车上被偷了钱包一样!”

专务把桌子拍得砰砰作响,我还是第一次见他发这么大的火。不过更让我不能接受的是他对我牺牲休息时间、加班加点写成的举报材料的形容。

“你没搞错吧?鬼害死人呢!怎么是垃圾邮件?”我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竟然对这个我平时视为偶像的专务大声地吼回去。

也不知道有几百年没有人像我这样大声地吼过他了,专务先生的脸一下子涨得铁青,好半天都没有说一句话。

整个房间的空气足足凝固了五分钟,专务才揉着太阳穴,做出一副好像我已经无药可救的表情,说:“你知不知道世界上每天要死多少人?在这里‘死人’根本算不了什么事。至于鬼害人,你首先要明白。人不比鬼来得高贵。人害人也好,鬼害人也好,人害鬼也好,我们都是一视同仁。这种事有专门的部门按部就班地处理,你做好自己的事情就行了,不要越权干涉。”

专务对我说完这些之后,就想往外走。可走出两步,他突然又折回来掏出一块饼干给我,说:“是我不对,你才来地府没多久,我不应该对你期待太多的。这件事该怪我!”

专务说完就带着他专有的淡淡的红茶味消失在门外,只留下我一个人眼泪汪汪地站在原地。

真没想到专务在这件事上竟然会这么不通情理,这么不帅气,竟然对我横加指责。

还给我饼干呢!以为是哄小孩子啊?

接下来的几天,我过得很不开心,反复思考着材料里记录的案例。

其中有个事件是这样的……

“可恶!”小赵用力地握着方向盘。

“没关系,他跑不远的。”事实上,我也觉得再也看不到他了。大雨仍不断地下着,透过挡风玻璃,外面一片漆黑,在两条车灯的照射下似乎更显得无助,只有雨刷不断地左右刷着。我低下头,第一次感到如此挫败,有一种想哭的感觉,就连老天也不帮我们。

忽然小赵愤怒地一拳打破了车窗,雨毫不留情地打进来,混着一点点血丝。

……

自从在原派出所被降级后,我和小赵都消极了好一阵子,现在被调到了这个派出所,全所不过七个人,每天扣掉轮休的、偷懒的,能剩下的有三个人就很不错了。

“笑琥!你现在在做什么?”我的顶头上司张叔,六十岁了还不退休,什么都爱学人。听小赵这样叫我,他也一定要这样叫,偏偏发音又不标准,什么“笑琥”嘛,真难听!

“张叔,我现在没在做什么,晚上十点要去巡逻。”我没好气地回答,一定又是要找我下棋了,有什么好玩的?我每次都输,难道他每次胜过我就会觉得很快乐吗?

“那正好!陪我下两盘,看看你有没有进步!”他一边说一边就端出了棋盘,也没有征求我的同意。

“好。”我心里暗暗决定,下次我回去一定要弄一套“决战中国象棋”的电脑游戏给他玩,反正所里的电脑闲着也是闲着,不然每次都会找我。勉勉强强玩了一盘,心里正盘算着要如何脱身,突然一个农民打扮的人跑了进来,十分慌张地说不清楚话:“警,警察同,同志,有死,死人啦,死人啦……”

张叔一听马上就叫:“小赵!小赵!”

我小声地推推他:“张叔,小赵去钓鱼了。”刚刚他批准小赵去的,现在又在叫。

我熟练地把那个人带到办公桌前,倒杯茶给他,要他慢慢说 。

“死人?人死了没?在哪里?怎么死的?”我慢慢地拿出纸和笔,“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全顺利……你真忘了?我们还一起喝过酒,就在那个小酒店,你忘了?上次跟我姐夫,还有那个……”

我急忙打断他的话:“哦,我知道了啦,想起来了,你说哪里有死人?在哪里?”谁会记得那么多人,让张叔听到了也不太好。

“在那个,我也不会说,就是那个……那边本来修建一个公园,后来盖到一半,忽然不盖了……”

我侧着头想了一下:“张叔,那里好像不是我们的管区,是芙蓉所的。”

“我们的管区只到潇湘乡而己,再过去就不是了,应该是算芙蓉乡的。”张叔点点说,“那里不是我们的。”

公园的选址就是一个叫迷森山庄的地方,盖到一半就没下文了。不过,迷森山庄的确是一个好地方,山庄再往下走就是一条不大不小的溪,腹地也很大,很适合作为露营的地点。几年前那里被一家公司接手,开发成一个露营区,车子可以直接开进去,生意不错,每到夏天更是人潮不断。

“那现在是不是叫芙蓉乡的过去一下?”我拿起电话,直接就拨号过去。

通知完后,我用尽办法才将这个全顺利送走,他的废话真多。在我们辖区内的北宜公路上,最常见的就是车祸,尤其是星期日晚上酒后驾车的特别多。而车祸正是我们最讨厌的,要找家属,还要送医院,常常就是一个晚上给他了,休息?想都别想!

晚上吃饭的时候小赵回来了,他上班从来不准时,不过吃饭可是绝不会缺席 。

“听说山里面死人了是不是?”小赵问。

“好像是。又不是我们的管区,管他们那么多!”我大口地吃着饭 。

话还没说完,电话就响了,张叔跑进来便说:“笑琥,小赵,所长叫你们两个去支援芙蓉乡派出所,现在就去!”

我勉强吞下一口饭:“有没有搞错?关我们所什么事?”

“不知道,王所长说你们从刑警大队调过来的比较懂,他们那边都是刚从警校毕业出来的,没有经验,不会处理。”张叔端着饭边吃边说。

“我知道了!我们这就去。”我穿上制服就和小赵出门了。

我打开警示灯,加足马力往前冲去,别以为会有多快,这部老爷车能开到八十码就算不错了!

在北宜公路上,常常有一些奇怪的事情发生。例如:开车开到一半会熄火,有时则是车灯不亮,再不然就是冥纸贴满了挡风玻璃,要用雨刷才能刷开,不过很多人也见怪不怪,不把它当一回事。

“小琥!小心有人!”小赵知道我近视三百多度,又不戴眼镜。

“喂!你站在路中间不要命啦?”我踩下刹车,一看原来也是同事,穿着制服,不认识的。

“警官,请问有什么事?”在警界中,看到不认识的同事都会叫一声警官,表示客气。

“不好意思,请问你们是不是潇湘乡派出所的?”其中一个这样问我们。

“对的,什么事?”小赵看看他们,奇怪他们为什么要拦下我们?

“我们所长正在里面等你们,要我们在路上等。” 这个警察看起来就是一副新手的样子。

我把车停好,下车问:“警官,这里发生车祸了吗?”

他摇摇头,说:“不是!好像是刑事案件。”

刑事案件?我急忙摸摸胸前的符,它还在,不仅这条公路邪邪的,经常出事,而且这个地方也会经常出事,虽然我到现在还没遇到。我叫了小赵一声,就往他们说的方向走去。

“两位警官,你们自己要小心一点,这里从我来到现在已经死了……”其中一个警察叫住我,另一个警察推推他示意他别再说下去。

“没什么,你们自己小心一点,有空再聊!”另一个急急接口,话中之意我马上明白过来,这里不适合说,回去再说。

“嗯,我知道了,回去再找你们喝茶。”我向他们点点头。

这个地方本来是要建一个公园,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又改变了主意,停止了修建。有一条小路,要走约二十分钟才能到出事的二楼洋房。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一直心神不宁,总觉得昏昏沉沉的。

“小琥,你有没有觉得怪怪的?好像有人在说话?”小赵拉拉我的手,悄悄地对我说。

“嗯。别说太多话。”我想这地方一定有问题。

到了门口,我向他们所长敬个礼,这位所长向我们点点头说:“小赵,小琥,这位是新来的徐新城警官,下个月要接替我的职位。这个案件,我们这边由他带队。你们比较有经验,和他配合一下,我只是带他过来,我有点事,就先走了。”

山中的天色暗得很快,这时已经看不清四周了,这个徐新城警官十分臭屁地说:“你们两个,去打开里面的灯!”

这种话相信就算是我们所长也不会这样对我们说,这摆明是要用官来压我们!虽然心中很不爽他的行为,但是我和小赵还是进去里面,好不容易找到开关打开灯,还好还会亮,灯一亮这个徐新城就带着另外二个警员进来了。

什么叫老警察?那就是绝不会第一眼看案发现场的!特别是凶案。 我和小赵都面向着墙听到他们的惊呼声后才转过身来。虽然已经缓冲了几分钟,但是当我真正看到时,还是忍不住双脚发抖。

一个女的,全身****着,身上没有一点外伤。只有脖子上有一摊黑色的血迹,死者居然没有头!我一句话都不敢说,大气也不敢出。说实在的,我都不会去看第二眼。

“各位同学,有些事不是迷信,干这行就有这行的行规。如果遇到凶案,千万不要说出任何可怜他的话,也不要说要为他报仇,更不可以用言语来说这个人如何如何。你不要保证一定破案,什么都不要说,也不要想,就当是看电影,照规定做就对了!”

我和小赵是同一所警校毕业,同一个老师教的,每次碰到这种案件,我都会想起教官说的这一段话,相信小赵也是一样。

“哟,这女的身材倒是不错,喂,你们说是不是?”不知道是无心还是有意,徐新城警官说出这种话没有人敢搭腔。他一面说,一面用脚去踢这具尸体,我急忙说:“警官!法医没来之前,谁都不可以动尸体!”

我话还没说完,徐新城警官一下转过身来指着我:“我不用你们这些警校的来告诉我怎么做!现在是我做主!我说怎样是怎样,你们懂什么!”

小赵一听冷笑着,正要说话。就在这个时候,我一回头看见不可思议的一幕……我拉拉小赵,要他看看尸体……

那具尸体居然在动!没有人动它,它的手指一直在抓动着,好像要抓住什么东西一样。 在一惊之后,我立即镇定下来,可能是在它的手下面有什么小虫在动,看起来好像是它的手在动一样。话虽如此,我当然没有勇气去查看。

不一会儿,法医就来了,查验之后,就要我们派人在这里看守,明天再一起过来验尸。

一回到所里,我们立刻向我们的张叔报告:“张叔,那边那个警官真的很难相处,我们不想再和他一起做事了,要不他走,要不我们走,你向局长说明一下吧!”

局长说那里经过重新划分,属于新的行政区,照理来说是我们的管区才对。就这样,案子最后还是交到了我们手上。因局长很重视这个案子,根据从那里得来的线索,很快我们就破了案,并且抓到了凶手。但是凶手说女尸的头就在屋子里,而我们却一直找不到。我和小赵能三天不到就破案,主要也是运气好,凶手的皮夹留在现场,一找到他,他就什么都招认了。

奇怪的事也就从第三天开始!

附近一个高职的一堆学生到北宜夜游,这本来没什么,但是半夜一点,全部跑到我们所里来报案,说在路上发现一颗女性的头颅,被车撞得滚来滚去。

事关重大,我们立刻去查看,结果什么也没有!我训斥了他们一顿以后,就让他们赶快回去,别再到处乱跑。

“小赵,我认为他们说的应该是真的!”我轻声对小赵说。

“嗯。我也是这么想。现在的学生虽然爱玩,但也不会跑到派出所来开玩笑。我看他们说的时候表情不像是在说谎。”小赵也赞同我的看法。

我和小赵还没来得及坐下,另一对开车的年轻男女也来到了派出所,那男的一进门就说:“警察同志,刚刚我们从隔壁市过来,离这里不到三公里的地方有人出车祸撞到山了。你们是不是去看一下?我们不敢去救。”

“好!你们先留下帮做个笔录,我们这就去。”

我们很快就来到了出事故的地方。幸好那人只是昏过去而己,我们合力把他拉了出来,用警车带他回派出所。在车上时我们将他弄醒,本来是要送他去医院,但是他执意不肯,一定要跟我们回派出所。

“警察同志,我不骗你们!刚刚我碰到‘那个’了,就在我挡风玻璃前面。她张着嘴,我甚至看到她的牙齿了!我开了家公司,是大学毕业,开车前没喝酒,时速也保持在四十公里左右。我本来不信这些的,但是我今天真的亲眼看到了。”这个中年人,到了派出所,跟我们要了一根烟,才慢慢地说出来。

“这次没死我已经很知足了。下次我不会再走这条路。至于车子,我会叫人来拖走。等一下天亮,你们能不能帮我叫部计程车?”

我沉默不语。两件事发生的地点距离不到两百米,都在迷森山庄的小路路口附近。

明天就是星期五。

第二天,整个迷森山庄附近的人都知道又有凶鬼出现了!

警察的生活本来就是日夜不定的。忙了一晚,好不容上床睡觉,满脑子都是那个无头的尸体,根本睡不好。 等我从那些乱七八糟的梦中醒来时,已经是下午三点多了。

起来听到的第一件事就是:“芙蓉乡派出所昨天死了两个警员,他们在执勤时与一辆大货车对撞,当场死亡!”

本来这也还没什么,警察每年死于车祸的人远超过被人暗算的人数。这本来很正常,但是当有人告诉我,死的那两个警员正是那天和我们一起办案的那两个时,你可以想象我心里有多么震惊了!

我连饭都没吃就打电话给小赵,把他从被窝中叫起来。小赵来的时候脸色十分不好,如果不是我和他多年老友的话,不必等鬼来抓我,小赵现在就会把我杀了,并且砍下我的头,当成春季的祭品!

“小赵,你看这要怎么办?叫你在乡下当法师的大伯来?”我并不想我那还没出世的儿子或女儿,一出生就和他妈带着那些我仅有的财产,叫着别人爸爸来我墓上看我。一个警察若是因公死亡,通常可以领到一笔抚恤金。当然,自己是一毛钱都摸不到的。也许我太太会念在夫妻一场的份上,给我烧个宝马、奔驰或洋楼之类的。

“我大伯现在不在国内,他去美国进修了。”小赵摇着头。

“那你二叔呢?他不是也在当法师吗?叫他来呀!”我急急地问,这年头干什么都要出国进修,当个法师也要进修?还去美国?

“我二叔现在在闭关,不可能出来。”小赵还是摇头,“呃,你岳父不是说有个庙里的和尚很强吗?去找你岳父问问清楚,弄个符回来,你上次那个呢?借我用用!”

“不行,不行。我只有一个,而且要自己去求才有用!哪有这样借的?”我急急摇头,那个庙在杭州,去求?不如干脆去避难好了。

没办法了!我只好翻开通讯录,找到几个较好的同学,请他们帮忙。还好他们都还算讲义气,答应明天叫几个颇有名气的法师和道士过来。另一方面,我也打电话给芙蓉乡派出所那个新来的警官,请他自己小心一点,却被他无情地嘲笑了一番。让你去死吧!别说我们不提醒你。

虽然,可能只是巧合,不过还是小心一点,尤其牵涉一件凶杀案,又有昨天的那几件事,令人不得不提心吊胆,步步为营。

鬼,这种东西,没碰上,你大可以打着科学的旗子说没有!一旦遇上了,你还未深信不疑时,一样会有人试图用科学来为你解释,但重点是何谓科学?数据算不算科学?谁能说明白,为什么一栋公寓在十年内发生了七件凶杀案,十一个人死亡,却是在十间中的同一间? 谁又能解释,一间宾馆,三年内发生了六件凶杀及自杀,都是在两个房间内?

不用向我求证,你有机会当警察的时候,在同一个管区待久一点就会知道很多。我认为,能活着领薪水并且将它花掉才是最科学的!

这一晚,我们并没能安然无事地度过。

十二点时,张叔对我们说:“笑琥,小赵,我今天不想出去,你们去就好了。” 这很正常,下面的派出所就是这样,反正又没人来查,大家能混则混。我和小赵连枪都没领,根本就不打算出去,直接拿起对讲机。

“和平,和平,301于 24:00入网,装备一二三齐全,由张叔带班。”

“和平收到!”

就这样,我和小赵打开了电视机,也开了几瓶啤酒,坐在办公室里边喝酒边看电视。一瓶啤酒都还没喝完,电话铃响了,值班的小警察一边问地点,一边抄在纸上。

这下一定又有事了,今晚我看不用混了。

我拿了巡逻车的钥匙,上车要发动车子,可是怎么发也发不动,唉!早就该换了!我一边发牢骚一边坐上了小赵的车,不到三十分钟就到了现场,可是什么也没有发现。我一上车就开始睡了,到了地方小赵也没叫我,只说:“没有事?回去了。”

“可能走了吧。”在睡梦中我回了小赵一句。 我听到小赵倒车的声音,我一直睡着,不知道过了多久,突然我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了。相信其他人一定也有这种经验,睡到一半突然觉得不对劲,说不上来的感觉,就是有地方不对劲!我坐直了起来车子仍在跑,我看看窗外,奇怪,这是什么地方?怎么没见过?我问小赵:“这是到哪里了?”

小赵并不理我,我看看车上的石英钟快两点了,又推推他:“这是哪里呀?这都快下班了,要去哪里?”

小赵不说一句话,转头阴森森地看了我一眼。

一股寒意从我的脚底升上来,我背撞在车门内侧大声地说:“小赵!你在干什么?”说完我直接把小赵的车排到P档,时速虽然不快,四十多而已,但这也令小赵整个人撞在方向盘上,轮胎发出难听的吱吱声。小赵仍然趴在方向盘上一动也不动。

我也一直不敢靠近小赵,车子完全停了之后,一点儿声音也没有,十分安静。就在我想推推小赵的时候,车外传来一种奇怪的声音,呼呼的好像排球飞过的声音。

我还没反应过来,车窗外不知道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砰的一声,我转身一看,差一点没叫出来,是一个女人的脸,吓我一跳,长发及肩?肩?

她没有肩!

正确的说法是肩部以下都没有,都看不到,只有一颗头。

我还是大叫出来,急忙远离本来的车窗,靠到小赵那边去。我觉得我的头发都竖了起来,头皮发麻。小赵这时抬起头来,我一看到小赵的脸,几乎快崩溃了。

我一拳挥过去。

接下来,我想我昏过去了,也许没有,我只感觉到小赵在摇我:“小琥!小琥!”

我抬起头,看到一张脸,是小赵!

“小赵,你没事吧?”我双手使不出力来,脚还在发抖,“刚刚你怎么了? ”

“我怎么了?我才想问你,一抬头就被你打了一拳,你看,我的脸都肿了。”小赵抚着脸埋怨道。

“你刚刚有没有看到那个头?还有,你把车开来这边干什么?” 我急忙问,“这是什么地方?”

“我,我也不知道,我们回去再说!”有些事小赵不想在这里说,我懂!

这个时候车外又传来那种“呼呼”的声音。我一下就把小赵的头压下,并且自己也把头低下。

“砰砰砰砰砰!”那个东西不断地撞着车窗,一下比一下大力,一次也比一次更大声。

“小琥,什么东西?”小赵低着头问我。

“嘘!不要说话。”我摸摸脖子上的符。糟糕!没带!可能放在床上忘了拿。这下连最后的希望都没了。

“小琥,你打开你那边的箱子,里面好像有一卷佛经的录音带,你找找看。”

我翻了半天,没有看到,也不敢抬头:“没有。”

“有的,上次我妈帮我放的,我找找看。”小赵找了半天也没找到。

“糟了。在后车厢,我前几天放的。”

“你别想叫我去拿!”我只说了一句话表示我的决心!

“我们可以把车开走,你怎么那么笨!”小赵突然想到什么,冒出这么一句话。

“你开车!”反正我是决意这样到天亮了,谁也别想让我抬起头来!

声音已经远离了,我还是不敢抬头:“小赵!想想你常到我家吃饭,我老婆总算对你不错!快开车吧,那个东西已经走了,不会再来了。”结果小赵只是摇头。我们就这样一直到天亮!

一大早回到所里,根本没有人理我们,值班笑着说:“昨晚都没事,真好!”

我不吭一声,和小赵两个人衣服都没换,就到市里去找人,一路上放着佛教音乐。一些路人看到车子里的两个警察在听佛乐,脸上都露出奇怪的表情。

我们很快找到了同学电话中说的那家算命馆,他已经在那里等我们了。和我同学一起的还有莫法师,莫法师在我们市十分有名。他一看到我们,二话不说,马上就烧了一张符,要我们和着水喝下去。为了活命,我和小赵也顾不得那么多,只怕喝少了会遭不测。

莫法师问了我们的地址,他打电话联络了几个同行,要他们直接到我们那里去。我们三个人就先回去,我同学有事,还要上班,就没有一起走。一到门囗,莫法师又是“喝”的一声, 说:“好个凶恶的家伙!”

我这时才注意到,右前方车门的玻璃上,还夹着几根长头发和泥土的痕迹。莫法师要小赵打开后备箱和引擎盖,在里面及挡风玻璃内侧各贴了一张符。

在车上我告诉莫法师事情的经过,法师也要小赵今年特别小心,说他八字轻,今年的流年不太好等等。

一路上小赵开得很慢,车里一直放着那些佛乐, 我觉得我都快要会唱了,好几次差一点跟着哼出来:“南无阿弥陀佛!”

回到派出所,其他的法师已经到了。我们和他们客套几句后,就带他们到那个转角去,我心里忽然有一股报复的快感。 这一下,哼!管你是什么妖魔鬼怪,还不乖乖现形?完了吧,你?

我在一旁看着他们熟练地穿上道服,测方位,设坛,动作几乎都一样,接下来点起了香、设下祭坛、开始掷杯。看他们开始作法了,我心里十分轻松,因为他们都是有名的法师,不是一般的骗子术士,何况有这么多人,怕什么?我在一旁甚至想顺便学点,以便以后遇到小场面可以自行应付。我学着他们的动作,暗暗记下来。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小赵把我拉到一旁说:“小琥。情况不太妙!”

我挥开小赵的手,生怕少记了一个动作:“别怕啦!这些是我同学推荐的,放心啦!保证没问题的啦!”

小赵一下往我的头上敲下去:“你懂什么?他们是强,可是你有没注意到他们都掷不到杯。”

我停下我的动作:“掷杯是什么?”

“掷杯就是问卜!法师们一直在抛那两个小羊角就是在掷杯。作法之前,一定要得到当地神明的同意。两个羊角落地后如果是同一面就表示“否”,如果是一正一反就表示“是”。在神明同意前是不能作法的!作也没用!一定还有其他的问题!”小赵慎重地对我说。

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要丢一定的数次,我都记了下来,的确从刚才到现在每个人都掷了二十多次,有几个法师的头上都冒出了豆大的汗。

终于,莫师父停下了动作,其他的人也跟着停了下来。我看到他终于丢出了一正一反的杯。 他们互看了一眼,莫师父对我说:“警察同志,这个有点问题,可能时间不对。你也看到了。”

“不是一正一反就是行了吗?”我指着地上的杯。

“最后一次,我们问土地公是不是绝对不许我们作法,你也看到了。”他指着地上的杯。

“那,那怎么办?钱的方面,你们放心。”我急急地说着。

“钱不是问题!”莫师父打断我的话,“坦白说,我无能为力。” 他一说完就开始收拾东西,其他的人也一语不发。招待他们吃过了饭,他们就要走了,临走前给我们留下一句话:“虽然没有办法帮你们收服它,不过保住你们倒是没有问题。你们只要自己小心,它害不到你们的!”

我的心情又再度沉重了起来,自己小心。怎么小心?都不要出门?小赵拍着我的肩,似乎想向我说什么,不过还是吞了下去。

“笑琥!不要这样,我跟你讲,人只要不做亏心事,什么都不用怕!你看我!”张叔的话又让我燃起了一丝希望。

不错!人只要不做亏心事,怕什么鬼呢?

可是接下来我想到的事情,又让我的希望破灭了。从毕业到现在,收点小贿、喝点小酒、旷点小工,我可亏心亏多了。我当然害怕。

今天是星期天,从市里回来的人很多,至少今天不必担心没有人陪我上班了。我越怕晚上,时间就过得越快,一下又是晚上了。小赵不知从哪里弄回来许多符,几乎贴满了整部车。非但如此,还抱回来了一堆冥纸,说是要烧了再上车。

我们甚至连冥纸都还没烧完,值班的小警员就跑出来:“小琥,迷森山庄又出事了,说有人在那里被车撞了,好像有人伤亡。”

今夜很奇怪地下起雨来,下的还不是普通的小雨。不出门都没事,一出门就下大雨。我心里觉得毛毛的,莫非是在暗示我们不要出门?我特地领了枪才上了小赵的车,佛经这时似乎也不再那么令人有安全感了。尽管如此,我还是将音量调到最大。

在大雨迷蒙的夜里,雨刷来回急速地摆动着,前方一滴滴的雨打在车窗上,那一股寒冷也透过玻璃传到我身上。看到出事现场了!在两个人躺在地上,大雨将他们淋得湿透了,在车灯的照射下,他们的脸色混着雨水,看起异常苍白,也许是失血的缘故吧!很明显,他们是被疾驰的车子撞倒的,不过身上没有什么明显的外伤。

我和小赵打着雨伞下车检查。我才发现地上的几乎不是雨水了,一股股红色的血正往四处扩散,全部都是红色的一大片血水。雨还是不断地下着,我弯下身探他们的呼吸,没了。这个死者竟然是徐新警官?另一个是谁?

“小琥,是上次来检查尸体的法医!”小赵放下另一个人,“没脉搏了。”

虽然有雨伞,我和小赵还是全身湿透了。雨是斜着下的,没有风。现在只剩下大雨和我们两个人了。那一天去的人都死了,现在只剩下我和小赵。我勉强克制着想昏倒的感觉,头也不抬地说:“小赵,你叫指挥中心的人来支援。他们都死了。”我仍蹲在地上,拿着雨伞,雨落在地上,然后又反溅到我身上,这让我稍微清醒了一点,马上那种不对劲的感觉又出现在我的脑海里!

小赵并没有出声,我看到他的脚仍然在我身边,一动也不动。

“小赵,你去车子里用对讲机……小赵?”我慢慢地站起来,把头转过去看小赵。

小赵还是站着不动,他拿着雨伞,双眼直直地盯着我,不说半句话,和昨天一样。我必须十分努力,才能让自己不大声地狂叫出来。

我一把打掉小赵的雨伞:“小赵,你在想什么?”接触到他的眼神,我感到十分害怕与无助。好像现在只剩下我一个人了,四周黑漆漆的,只有前方在车灯的照射下能看见二条光柱中一丝丝的雨。才一下子,我和小赵都从头到脚滴着水。我伸手抹去脸上的雨水,将小赵推到车子里面,拿起对讲机,叫人来支援。

小赵仍然像中邪一样一动也不动地盯着我。

我一巴掌打过去,小赵还是把头转过来,用那种很怪异的眼神看着我。我这时才突然发现佛乐不知道在何时停了!我把录音带拿出来,再重新放进去。音乐再度响起。

小赵在这时才突然说:“小琥。”

我惊叫一声,头又撞在车窗上:“你,你没事了?”

“那边躲着一个人。”小赵不理我,反而指着前面的小路说。

我不敢转头去看,只是问:“你怎么知道?你看得到?”外面黑黑的,什么也看不到,还下着这么大的雨。我不能确定小赵是否还正常。

小赵也不回答我,只是打开门,下车,到我这边来,示意我到另一边去。他要开车我也不说话,就爬到右边去。小赵一上车就把录音带退出来。我吃惊地看他一眼,立即再将录音带推进去。

前方突然有一个人影从小路跑出来,小赵立即加大油门,向前冲过去。那个身着白条纹衣服的人很快地往前跑着。我们的车子已经快要撞到他了,小赵仍然没有要减速的样子。这样下去一定会撞死他。小赵的手还是紧抓着排档杆。

“小赵!停车!你干什么?你会撞死他的!”我用力地拉着小赵。

就在快要撞到那个人的时候,他突然往右边的山崖下一跳。小赵是不是也要向右转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再这样下去,我和小赵一样会没命!我没给小赵机会,我将方向盘用力地往左打。砰的一声,车撞在山壁上。 我小心地看了看小赵,还好我们都没事。小赵的手在微微地发抖。

“可恶!”小赵用力地握着方向盘。

“没关系,他跑不远的。”事实上,我也觉得再也看不到他了。大雨仍不断地下着,透过挡风玻璃,外面一片漆黑,在两条车灯的照射下似乎更显得无助,只有雨刷不断地左右刷着。我低下头,第一次感到如此挫败,有一种想哭的感觉,就连老天也不帮我们。

忽然小赵愤怒地一拳打破了车窗,雨毫不留情地打进来,混着一点点的血丝。

我扯着小赵的衣领,愤怒地问他:“小赵!你给我说清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说!不然别怪我跟你翻脸!”

小赵只是摇摇头:“不要问我,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明天,明天我一定全部跟你说,现在我也不知道!”

上面派来支援的人终于来了!看到我们也出事了,他们马上就安排我和小赵上另一部车,由他们送我们回派出所。

隔天,我向局长报告了一切事情的经过,并且要求别的人来接手这件案子。第二天,刑警大队的人开始重新调查这个案子。他们发现,那位女死者生前遭到家庭暴力,有多次伤害他人的前科,还有两次杀人未遂,看来十分凶残。另外,凶手原来是两个人,一个就是我们抓的那个,另一个在杀了人之后,将死者的头颅带到河里丢弃,却一直没有回来。难怪第一个凶手交代不出头颅的下落!

并且,第二个共犯在十一天后,被发现在迷森山庄小路旁的草丛中,尸体被不知名的动物咬得全身上下没有一块完整的地方了。

我和小赵抓到的那个嫌犯还哭着表示,将那个女的杀死后,另一个把头砍下来的时候,那个断下来的头竟然还睁开眼睛,骂他们,说一定会将所有的人害死。当然这一点并没有记录在笔录中。

小赵一直不肯说出那天到底是怎么回事,只是淡淡地说:“小琥,别再问我了,我无论如何也不会说的!我只能告诉你,以后都不能再去那里了!要不是……反正,是我救了你,你别再问了,也别再想。”

有一次在他喝醉后我逼问他这件事情。他说出了部分经过。

“那一天,我突然觉得很恨你,想杀死你。我不知道为什么,我只觉得杀了你,我就可以活下去,不然她要害我。好几次我都要拔你的枪了,只是你都没发现。可我一直在想,你是我的好朋友,你有老婆,还有一个没出世的小孩。你真的以为你打我,我都不知道?很痛的!”

这是不是醉言,无从追究。我从此也没再追问过他。那个头迄今尚未寻获,应该仍在北宜和迷森山庄的某个角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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