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在江孝全的书房里,江孝全正在看着书。因为娟子的事,江孝全已经很久没有这样静下心来看书了。现在,一切都风平浪静且事如人愿,自己只等着作新郎了!江孝全的心里既有点激动也有着深深地期待!
“吱呀”一声,书房的门被推开,湛羽走了进来。江孝全看到湛羽,高兴地起身相迎。
“湛管家,你来了!快,请坐!”江孝全走到会客的圆桌前,与湛羽相对而坐。
“湛管家,今天我和纯慧商量过了,决定下月初八就办我和娟子的婚事。日子可能有点赶,但只要安排妥当,应该不成问题。”江孝全说着,眼里难掩激动与喜悦。
湛管家脸上露出微笑道:“湛羽在这儿先恭喜老爷了!老爷放心,我一定会全力为老爷做好各方面的安排,绝不会耽误婚期!”
“不!我找你来并不是要你为这门婚事做任何工作。一切婚礼所需都由我自己亲手操办,铺子里的事,我也会交给各分管掌柜打理。你要做的事,就是再去一趟阳关镇!”江孝全一字一句地交待着。
湛羽听江孝全这番话,低垂双目沉思起来,对老爷的做法有些不理解。
江孝全看出湛羽心思,笑着解释道:“湛羽,你就像是我的兄弟。我对你是百分之一百的信任,信任你的忠诚,也信任你的能力!半月后娟子就要嫁进江家了,娟子身上还有案底,我唯恐婚礼那天会有人认出她,传到阳关镇县衙那里,就会惹出大麻烦了。我希望你能想办法还她一个清白,我要让她一切都从头开始。”
“老爷的意思……是要为娟子姑娘销案?”湛羽问道。
“对,我就是这个意思。可能有点难,但你一定要帮我办妥,无论花多大代价!”江孝全肯定地回答。
湛羽微微点头,默默冥想着。他在心里暗自佩服老爷对娟子的用心和细心。但这事确实有难度。为一个死罪缠身的在逃犯销案谈何容易?江家确实财大气粗,可钱并不是万能的。倘若这县令是个贪官还好对付,万一是个清官,就更是难上加难了!湛羽心里正发着愁,抬眼看到老爷期待的目光,湛羽又露出浅浅的微笑道:“老爷请放心,湛羽一定会不负重望!”
第二天一早,娟子就搬去了后花园里的新宅子。娟子在屋里四处走着、看着,觉得每一件家具和摆设都像一件精雕细琢的工艺品,看着都叫人赏心悦目。娟子一会儿拿起铜镜欣赏、一会儿摸摸柜子上的青花瓷瓶、一会儿又去用手拨弄水晶珠帘……
“快,把这几床缎被放到床上去。小梅,擦瓷器的时候留心着点!熏香的紫铜炉就摆在柜子上行了……”丫环秀巧对进进出出帮忙布置房间的仆人们招呼着。还有三个小丫环坐在桌前认真剪着喜字。
“江府好久没办喜事了,这下能大吃一顿了!”一个剪着喜字的小丫头摇头晃脑的说道。
“你呀,就知道吃!在江府里干活,哪天少过你吃啊!小心变成猪头!”坐在一旁小丫环打趣道。
娟子听了,微笑着走了过来,拿起一张喜字打量:“呀,这喜字剪得真漂亮!手可真巧!”
“呵呵,这都因我名字取得好呀,谁让我叫巧姑呢!好久没剪,手都生了。老爷说府上所有的柱子和门窗上都要贴,这下可得忙上一阵子了!不过,看到老爷那么开心,再忙我们都愿意!”小丫头笑盈盈地说道。娟子听了,心里也泛起丝丝激动。
“府里好久没这么热闹和忙活了,今天听柱子哥说,老爷让他买了九十九对红烛,代表长长久久!轿夫们也把轿面全拆了,重新装上咱们江家绸缎庄里最最好的缎面呢!老爷他真有心!”秀巧听她们说得热闹,也走过来加入到聊天的队伍里。
“何止啊!你们没看到,前院的地上放了多少红灯笼和烟花啊,比过年准备的都要多!还有,老爷说全府上下每人都做一套新衣服,多赏一个月的月钱呢!”桌上另一个小丫头激动地宣布着。
“哎呀!这下可大发了!老爷万岁!”巧姑双手抱拳,闭着眼睛说道。大家见巧姑这么陶醉,都笑了起来。
“什么事情这么开心啊?”江孝全从门外走了进来。
巧姑一捂嘴巴,低下头不敢说话。大家也都笑而不语。
“没什么,是大家都在为江府里这件大喜事高兴呢!”秀巧向江孝全说道。
江孝全看着站在桌旁脸带笑意的娟子说道:“只是这些日子,要辛苦大家了。等忙完这件婚事,人人有赏!”小丫环们听着,开心地对视而笑,难掩心中的喜悦。
“好了,大伙忙了半天,也该累了。先休息一下,等会再接着剪吧!”江孝全对着桌前的丫环们说道。大家放下手的中剪刀,纷纷出了房门。
姑娘们一走,屋里只剩下江孝全和娟子二人,顿时安静了下来。江孝全笑着问娟子道:“怎么样?这里的一切还满意吗?”
娟子微笑着点头不语。
“对了,我今天在街上看到一件东西,想着你会喜欢,就买回来了!你看!”江孝全说着,像变戏法一样从袖子里拿出一串冰糖葫芦来。
娟子一看到冰糖葫芦,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凝固了。江孝全并未察觉到娟子的表情变化,仍兴高采烈地接着对娟子说道:“我希望我们以后的日子能像它一样,甜甜蜜蜜、红红火火!来,尝尝!”
娟子听着,接过冰糖葫芦,轻轻咬下一口,眼泪簌簌地下落。江孝全见状,大惊失色道:“怎么了?刚才还好好的,是哪里不舒服吗?还是觉得太酸了?”
“都不是。这冰糖葫芦是我女儿最喜欢吃的,以前没有钱买,花钱买一串给她吃,孩子很懂事,她总是咬一口,递给我我咬一口……”娟子说着,开始有点泣不成声:“现在,承蒙老爷厚爱,我住在这么豪华的宅院里,吃着以前见都没见过的东西,穿着身价不菲的绸缎衣裙……盼儿不在了,连葬在哪里都不知道,我却在心安理得地享受着奢华地生活,我怎么配作她的娘……”娟子越说越伤心,只能咬着嘴唇摇着头。
“都怪我不好,让你想起过去那些难过的往事。你放心,从今往后,不会再让伤心的事情发生,我要给你幸福!”江孝全搂过娟子,轻轻拍着她的背说道。
“老爷,我有一个请求。我想在房里放上我女儿的牌位,让我好寄托哀思,告慰她的在天之灵!我会悄悄的,不让人看到。”娟子向江孝全要求道。
“这个没问题,我去帮你办吧!”江孝全爽快地答应道。
“不用,你去做这个,被人看到不好。我让秀巧帮我办就行了。”娟子说道。
“也好。”江孝全轻叹了一口气,握着娟子的手说道。
湛管家已经来到阳关镇,在一家茶楼的包房里,他一面喝着茶,一面思量着各种可能性和应对的办法。
不多会儿,一个三十岁左右,穿着青衣长褂的男子,匆匆进了包房。
“先生,我已经打听到了!”男子压低声音对湛羽说道。
“过来坐下慢慢说!”湛羽招呼男子在身边坐下,拿起茶壶为他倒了一杯茶。
男子端起茶杯一饮而尽,又在嘴上抹了一把,方才说道:“那县令大人是个贪官,但也是个胆小如鼠之辈。为官之前只是个土财主,后来花钱捐了这个官,成了这里的县令。上任多年,没破过几件案子,贿赂到是收下不少。嗯……还有就是家里有个凶悍的肥婆夫人,与他育有一子,那孩子虽傻乎乎,可二人视为珍宝!”
湛管家仔细听着,心里渐渐有了底,也想出了对策:“好,很好。这些是赏你的,记住不要将这件事向别人提起!”湛羽拿出一张银票递给男子,男子看了一眼银票上的数字,欣喜若狂地说道:“先生尽管放心,这件事就是打死我,我也不会说出去!拿人钱财,替人消灾,这点规矩我还是懂的!先生若没事,我就先回去了!”
“嗯,你走吧!”湛羽低头回答着,漫不经心地用手在桌子上写了一个“钱”字。
第二天下午,湛羽来到县令府,等待一番传话后,湛羽随县令的家丁穿过前院,进了正厅。
虽然县令府的建造和布置不能与江府相比,但在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镇上,还是显得富贵逼人。
县令大人与夫人相携着走进正厅。只见县令大人骨瘦如柴,而一旁的夫人却长得膀大腰圆,两人走在一起,实在有些不搭。
那县令在湛羽对面坐下,喝了一口茶,虚着眼睛问道:“听下人说,先生是来自省城的商人,老夫并非商场中人,不知道先生今天来找老夫有何见教啊?”
“是这样的,在下早就听说知县大人深明大义、足智多谋。今日得见,果不其然。在下从省城买了一些小礼品,送与大人,了表寸心,实在不成敬意!”湛羽说着,把一包东西转交给一旁的家丁。
家丁把湛羽带来的礼物送呈给县令看,只见包裹里放着几匹高档丝绸和一些金银首饰。县令发现来人出手十分阔绰,心里大概明白了对方的来意绝非只是对自己单单出于“敬意”。
“先生既然来了,就不妨打开天窗说亮话吧,我丁某人可是无功不受禄的!”县令眯着眼睛,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大人果然是爽快之人,那在下也就巷子里赶猪,直来直往好了!在下有位朋友在此地不慎惹上了官司,但事出有因,实属无奈之下才触犯了律法,我想请大人网开一面,帮忙通融一下,帮我的朋友洗脱罪名……”
“大胆!不管犯下什么案子,都该来堂上说清楚,若真有冤屈,本官也会派人查个水落石出,还他一个清白!你也是知书达理之人,不劝说你的朋友来自首,反而涉嫌藏匿,你们这是知法犯法,罪上加罪!”湛羽的话被县令厉声打断。
湛羽万万没有想到,这个山野之地的小县令竟会摆出一副假正经的臭脸来装腔作势。稍加思索后,湛羽起身,走到县令面前恭敬地一躬身,从身上摸出一张银票递给县令说道:“大人请息怒,在下也知道这样做不妥,但朋友确实冤枉,我们也是不得已才出此下策。这里是一点小小心意,万望大人收下!”
县令接过银票一看,心里暗自发毛,这足足三千两银子,究竟要洗多大的罪呢?有这么多钱的人直接拿这钱给朋友远走高飞不就得了,还范得着来这里销案?这样做岂不是多此一举?”一旁的县令夫人伸头看到银票上的钱数,也惊喜乍舌。悄悄拉拉县令的衣服,示意他不要再得理不饶人、追究其中原因,别放跑了飞到嘴边的鸭子。
县令一改刚才咄咄逼人的语气,轻声问道:“你朋友犯下的可是死罪?”
“正是,但死的也只不过是个山野莽夫,无赖泼皮罢了。”湛羽解释道。
“哦?不管杀的是什么人,这都是死罪啊!人命这种事,可大可小。我若为了三千两帮你们隐瞒下来,被上面知晓,恐怕我这顶小纱帽也难保喽!”县令说着,斜着眼看着湛羽,一脸地坏笑,分明就是想再讹诈一些钱财。湛羽看出县令的意图,暗自后悔自己出手太重,让对方认为钱太好骗,更加起了贪念。湛羽低垂双目,考虑着要再加多少钱给这个利欲熏心的县令,没想到这芝麻绿豆大小的官胃口竟然这么大!
“哎呀,老爷!人家既然这么有诚意帮助朋友,说明也是讲义气,重道义的人,我看咱们就帮帮他,成全了他这桩心愿吧!”县令夫人看湛羽不表态,连忙上前打起了圆场。
“你一个妇道人家懂什么?这可是一条人命,一条命岂是区区三千两能将罪行掩盖过去的?多事!回房去!”县令很不满妻子出来搅和,一脸怒气地说道。
“切!”县令夫人看县令在外人面前指责自己,也很不高兴,一甩袖子起身准备回房。就在这时,府里的一个家丁上气不接下气地跑来跪地禀告道:“老……老爷,夫人,不好啦……少爷,他……他被马匪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