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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私奔的丁香(2)

“派出所不能吸烟。”女警提醒他。

丈夫把烟拿下来,夹在了耳边。双手插进大衣口袋里,冷冷地看着女警。妻子在门外站着,忐忑不安。她尝试着对每个从走廊经过的面无表情的警察谄媚地微笑。她的嘴唇发干。橙汁已作为证据被没收,无法解燃眉之急。她看到了角落里的一台饮水机,然而,几次试图鼓起勇气,都没有成功。

年轻的收银员从房间里出来的时候,还捂着鼻子。妻子远远地和他对望一眼,然后讨好般地微笑了一下。一个花枝招展个子不高的女孩尖叫着从走廊里跑过来,投入到收银员的怀里。“亲爱的亲爱的亲爱的,你的鼻子还疼吗?”她小心翼翼地抬手,试图触碰那方手帕。“别动!”收银员瓮声瓮气地说。女孩畏缩地收起手来,讪笑着。

“你们可以走了。”收银员身后的房间里走出来的警察严肃地说。“有没有搞错?”女孩愤怒地喊道:“还没有处理结果,我们怎么能走呢?”

高大的警察俯视着这个女孩,半晌,他说:“有结果了我们会再叫你们来的。”他停了一下,接着说:“事实证明,那个男人没有拿葡萄酒。有同志在现场发现了,那个男人只是把葡萄酒放错了货架。”

“打人总不能白打呀!”女孩儿持续地高喊。

“是不能白打,医疗费用什么的当然得结算的。你们是愿意在这里等呢,还是回家等?”警察说。

“回家?我和他不住在一起呀!”女孩说。

警察无奈地吁了口气。“这不归我们管。”他平静地说,“你们是什么关系,跟这个案子没关系。”

收银员手按着鼻子大步往外走去。经过妻子身旁的时候,他抬头盯了妻子一眼。女孩也效仿此举,并对妻子嗤之以鼻:“缺德!”

5分钟后,走廊又复归平静。妻子安静地低头站立,像雨中的树。高大的警察靠在门框上,抱着双臂,看着问讯室的门。墙上挂的猫头鹰挂钟,滴答滴答地凿刻着时间。

“我丈夫大概什么时候出来呢?”妻子怯生生地问道。

“不知道。”警察说,“应该不至于很久,也就是问几个问题而已。罚点款吧。大过年的,谁愿意这么干耗着?”

问讯室的门开了一条缝,女警阴沉的脸探了出来。“你来一下。”她说。高大警察的耳朵贴近了她的嘴。二人擦身而过的时刻,女警轻轻说了一句话。高大的警察点了点头,闪进了问讯室。走廊里只留下了妻子。她努力地张起耳朵,企图听到问讯室里面的声音。应当有拍桌子声、吵架声,这些符合电视剧中问案过程的花絮,足以让她感到放心。然而,问讯室的门关住了一片空洞的沉默。她一无是处。

猫头鹰的腹部,时针不断趋近12这个数字,新一天即将到来。她想,又一天了,年二十九。儿子没了,丈夫在问讯室里。啊,儿子。一切又开始紊乱起来了。大过年的,她想。她仇恨地看着时钟,别走得太快。又过了一天,又过了一天,没有儿子的新年。她忽然就开始仇恨起那个收银员,仇恨起丁香花,仇恨这一天。奇怪的一天,一切来得太快。

她想起了12年前,新年前两天。她把儿子放在市第三针织厂厂长办公室门外的长椅上,给了他一本连环画《丁丁历险记》。她推开了办公室大门,看到了厂长的办公桌上立着一台乳白色的取暖器。厂长叼着乡镇企业产的廉价香烟,一边搓着手,一边看报纸上关于纺织业染色科技突破的文章。厂长嘴边香烟上那凝结的摇摇欲坠的长段烟灰令她感到恶心。她不声不响地把一份停薪留职的申请放在了桌上。她刻意用手指点了一下申请书的表面,那个时代并不多见的打印稿。厂长从报纸上方抬起眼来。接下来的半小时,办公室中袅袅的香烟之上,沉浮了你一言我一语的挽留、威胁、陈述、祈求等等话语。儿子将连环画翻到倒数第14页的时候,她走出门来,让门在身后留下了铿锵有力的拍击声。她拉起儿子,满怀豪情地,像电影中的英雄儿女一样地,大步走出了第三针织厂大楼。她清楚地记得,那时她满心充满了对未来的憧憬。12年后,历任过某企业制衣主管、某外企人事主管、汽车销售、汽车中介商等职位的她,又仿佛跌回到了那肮脏颓败的处境——那阴暗潮湿的、充斥着缝纫机操作的嗡嗡声的、让她感觉到自身卑微的、纺织车间。

一声轻唤把她追回了现实。“这不是徐经理吗?”她听见一个女人的声音。她抬起头来,看到一对夫妇正站在她面前。她辨认了好久,认出了对面的女人。“张先生,张太太。”她笑着说,“你们好。”

“徐经理你怎么半夜还在派出所呢?”张太太问,“你家老张呢?”

丈夫仰起头来,冷冷地望着对面的人。高大的警察和值班女警无可奈何地彼此望望,又将目光转向他。

“你这样做对你我都没有好处。”高大的警察说,“我们也冷。快过年了,我们也想回家去,陪着老婆孩子,吃点夜宵,早点睡觉。看春节晚会,走亲戚。这个时候谁被问案子,都不舒服。可是,你这样耗着,我们只能陪你等下去,大家都过不了消停年。你为什么就是不肯配合呢?”

“我的儿子呢?”丈夫问。

“你儿子的事我们已经在查了。”值班女警说。

“为什么你们查我儿子的事查不到,查我的事倒这么积极?”丈夫问。

高大的警察咳嗽了一声,他伸手到口袋里掏烟,女警伸手制止了他。高大的警察烦躁地走了两步:“我们了解你的情绪。你儿子的事,我们也很遗憾。可是,你的案子和他的事毕竟是两码事。本来挺简单的事,问完话,你就可以走了。你这样算是干什么呢?”

“我的儿子的事怎么就不能这么快完事?”丈夫说,“都这么长时间了,他怎么还没有被找回来?”

高大的警察听到了敲门声。他刚转动了门的把手,门就被推开了,妻子的脸冲了进来。她瞪大双眼,嘴唇发抖。“老公!”她喊道。“你还记得张先生吗?那个苏州人,他老婆是银行的。我们在儿子高中家长会上认识的。她女儿是我们儿子的高中同学。后来他们还问我们买过一辆帕萨特。我们一起在王阿姨家打过麻将的。你记得吗?”

“我们正在问案!”值班女警虚弱无力的声音底气不足。

“怎么了?”丈夫问。

“他们也在派出所!他们的女儿也出走了!那个小张姑娘,那个戴眼镜的,身材瘦瘦高高的那个女孩子!就今天!她和我们儿子是高中同学呀!”

“他们现在在哪里?!”

高大的警察眼看着丈夫跳了起来。眼看着他神色大变,太阳穴上浮起了青筋。他竭力在脑海里思索着一句合适的话。他花了好几秒钟,直到丈夫拉着妻子的手准备出门时,他才喊道:“对不起,太太!我们正在问案!”

“您好,您找哪位?是是,我是姓吴。我是一高中的化学老师。是的。啊,派出所?我……什么,那两个孩子吗?是是,去年,前年,是在我教的毕业班上。他们俩是2002年夏天毕业的了。男孩很聪明,文科很好,可是就化学很不好。他老是把明矾写成绿矾,绿矾是蓝色的嘛。他还老是把乙醇和醋酸的化学式写颠倒了,我每次用红笔给他勾出来他都改不了。他上课还爱看闲书。女孩倒是很好的,她理科成绩好,当过数学课代表。他们两个人好像走得是蛮近的。女孩子蛮漂亮,戴眼镜的,瘦瘦的,爱生病。男孩子高高大大的。还有什么?高三的时候,副班长跟我说,说他们在谈恋爱。我还叫了他们谈话,说高三毕业班,高考是最重要的。有时间要想志愿怎么填,要多做题,要多背一下化学周期表。学生以学为主,怎么可以老想着什么男男女女的?后来?后来男孩子考去了上海,女孩子考去了南京。女孩子寒假暑假会回来看我。男孩子只回来过一次。我知道他对我有意见,难免的嘛。好老师就得让男孩子怕。他们都还算是好学生。女孩子学习很认真,成绩也好。男孩子很聪明,理科成绩,尤其是化学成绩不好,可是文科好。而且不惹事,操行等等都是优。女孩子一直是三好生。他们还得过学校奖学金。还有什么?也就这些了。他们怎么了?什么事呢?他们出事了吗?噢,没有。没什么麻烦的。谢谢您。哦不是。麻烦您了。没什么。再见。”

丈夫再度推开家门的时候,已是2月7日的凌晨时分。他开了日光灯。他和他的妻子先后换下皮鞋,换上了做成绒布狗造型的棉拖鞋。丈夫看到了木地板上散落的紫色丁香,有几朵的花瓣已经卷起,显示出死亡的前兆;有几朵的花瓣零散在枝干的周围,已经失去了生命,只余下黯淡的色彩和单薄的香气。妻子颓然坐倒在客厅的沙发上。窗外夜行的汽车声,给这个寂静的场景增添了必备的生机。丈夫走进厨房,用饮水机取了一杯热水,加了一勺砂糖。他将杯子凑到妻子干裂的嘴唇边,妻子伸出双手握住了杯子。丈夫坐了下来,端详着满地的丁香。拖鞋犹如小狗一样趴在他面前的地板上。丈夫试着让拖鞋底擦了一下地,沙沙的声音,犹如纸摩擦纸。

妻子把空杯子放在了沙发扶手上,她的喉咙轻微地抖动。她从大衣口袋里,掏出一张揉皱的纸,儿子顽皮的字迹跃然纸上。“打扫一下吧。”丈夫说。妻子没有回应,她低下头来,端详着这一行字。丈夫站起身来,他从墙角取过蓝柄的扫帚,扫帚接触木地板地面时的声音,和拖鞋底摩擦地板的声音听来很相似。日光灯照耀之下,扫帚在地面的影子好像一片硕大的芭蕉叶。丈夫用扫帚扫着地上的丁香,那些排布得俨然有油画风姿的丁香花被灰色的扫帚归拢为一堆,像灰烬一样无力。丈夫细致无情地将一片片花瓣都扫向了同一个方向,所有的花枝,错杂而纷乱地堆积,好像战场上无人认领的尸首。

“别扫了。”妻子说。

丈夫没有回答,他的扫帚稳定有力地刮擦着地面,花瓣们不断变灰。柔弱的枝干抵受不住强硬的打扫,正不断断裂。妻子再度说:“别扫了。”

丈夫手撑着扫帚站直了身体。“为什么?”他问。

“我想看看它们。”妻子说,“它们多可怜啊。”

“可怜?”丈夫问。

“儿子就像它们一样,扔出去了,碎了一地,被人拖来扫去的。儿子这个时候在干什么呢?”

“警察会找到他们的。”丈夫说,“有线索了嘛。”

“可是,找到的时候,儿子都不知道怎么样了。也许他已经破衣烂衫。也许他已经一文不名了。他从没吃过苦头。你让他怎么办哟。”

“他活该。”丈夫说,“他自找的。大过年的。他自己要走。他八成是和那个女孩子一起走的。那个女孩子,我在开家长会时就看到了,他们站在走廊里说话。那个女孩子的眼睛是狐狸眼,最能够勾引男孩子了。他活该。都上大学的人了,还这么天真。他活该。他现在最好是在大街上饿着。”

“你太过分了。”妻子说,“那是儿子,我们的儿子。他比别的男孩子聪明,功课也好。他读重点高中,没让我们掏赞助费。他现在在上大学,将来毕业了一定会有前途。他只是受不了管,他耍孩子性子。”

“他活该。”丈夫说,“他活该。都是你们这些人害了他,你那些同事,你那些亲戚,每天夸他,夸坏了他。他有什么前途?他什么都不会做,他到社会上一定会饿死,还不如现在就饿死。他活该。”

“你太过分了!”妻子的声音变得很尖锐。“你还不是懒?你还不是一回家就看报纸不干活?你还不是在房间里抽烟?你还不是总晚回家,直接吃我烧的现成饭?你还不是周末去打牌打通宵?儿子至少不抽烟,不会跟你一样到处玩。”

“你还好了?”丈夫把扫帚扔到了墙角。“你买那么多衣服,都塞满了衣柜。儿子初中时买的衣服,现在商标都没拆。你下雨天都拖地,弄得地板干不了。你打牌不疯?老是输还牌瘾老大。”

妻子不说话了,两个人彼此沉默。几分钟后,房间里响起了妻子的抽泣声。丈夫站直着,他感到自己胜利了。然而这胜利过于空幻,毫无意义。他看着窗外,冬夜星辰之上,依稀有一层美丽的面纱。黑蓝色的夜空,沉静着的美丽。他看到玻璃窗上映出的自己的表情,居然有几分狰狞,他微微吃了一惊。

过了很久,妻子的抽泣声开始变成不断的吸气声。似乎是为了打破沉默,她再度开口,怯生生地:“这么冷。我都冷起来了,儿子会冷的。他没有带羽绒服走。再说,大年下的,他去哪里?外地工人乘车回家了,到处都乱着。儿子怎么办?儿子带钱了吗?如果和那个小女孩在一起,他们住哪里?他们干什么不都危险吗?他们吃什么呢?”

丈夫站得直直的,他看着玻璃窗上映的透明的自己,这高大的形象让他自己颇为满意。作为这个形象的补足,他思考了一会儿,然后他想起了马尔克斯小说里的对白,作为对妻子疑问的回答,他脱口而出:“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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