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进屋来到了洞口。
“你们一定在这里等我。万一我一直不出来,你们就回到村里,找人把洞挖开来找我,我可不想埋在这个鬼地方。”小铃铛望着师兄说:“师兄,如果我真得死了,一定要将我风光大葬。把我安葬在泰山玉皇顶之上,这样我才死的安心。”小铃铛边说边接过龙吟手中的火折子,一缩骨钻了进去。
龙吟嘿嘿一笑,并不言语。原来,他早知道里面没有僵尸,如此小的洞口,龙吟用缩骨功都钻不过去,何况僵尸?
小铃铛沿着石梯慢慢往下走,用火折子照着路,火折子本来就是一堆火星子,看不很清楚路。石梯慢慢的从向下,变成平路了,四下望望,是一山洞。
小铃铛沿着山洞边走边道:“俩人一唱一和故意激我。小铃铛啊,小铃铛,你可真笨蛋,死在这里,可咋整?师兄啊,师兄,你现在也不照顾你这个小师弟了,碰到了僵尸……”说着,伸手摸了摸平安符。
“怎么越来越冷?”小铃铛自语道:“是了,山洞中,当然阴冷。”顺着蜿蜒山洞踽踽前行,不仅越走越冷,而且越走越亮,隐约中,已经可以看到墙壁发白,用手一摸,冰凉,是冰雪?
“哎哟,这是要冻死是我。”一想到这里,小铃铛冻得一哆嗦,小心翼翼的一点一点的往前走。墙壁的白光已经将石洞照得清楚:石洞上不是很高,怪石嶙峋,原来是白色的钟乳石。看来光线是从前边折照射进来的,越往前走,越明亮,也越开阔。
大约前行了四五十步,有一扇敞开的门,龙吟听到的声音,大约就是这扇门发出来的声音,跨过门槛,进入一明亮如昼的空旷开阔圆洞,地面平整光滑,顶上钟乳石如同一个个垂下的冰凌子。
“哇,好地方。”小铃铛大声惊呼出来,除了冰冷难耐外,简直白雪般的仙境。
“哇——”小铃铛又一声大声惊呼,原来,小铃铛再仔细一看,冰洞就是一房子,右侧有石头床,左侧有石头桌椅,上边石壁好像还有一副画。
“有人吗?”只有回声,哪里有人问答?
过了一会,小铃铛确定没人,慢慢走到石桌边上。石桌是用钟乳石精心打磨而成,平整光滑。桌子的右上角上摆着一油布包裹的东西,小铃铛轻轻的打开,一看原来是一本书——书名《自出洞来无敌手》,作者纯阳真人。
小铃铛心道,好奇怪的名字。书保存完好,打开第一页,上书一首诗:
烂柯真诀妙通神,
一局曾经几度春。
自出洞来无敌手,
得饶人处且饶人。
再一打开,原来是一象棋棋谱。里面布局着几十种棋局变化定式。小铃铛天资聪颖,悟性奇高,常常陪着师父抱一子下棋,刚开始,还不是师父的对手,后来偶尔能和师父杀个平手。今天看到这副棋谱,欣喜万分,仔细研究起来。高手下棋,根本不需要棋盘,棋盘棋子的变换,都在脑子中,俗称下盲棋。
也就半个时辰,将这几十种变换的棋局,什么“黑方炮八平五,红方炮二平五”变化口诀在心中默默走将完成。心中那个得意,心道回去:“回去杀师父个片甲不留。”
将棋谱再用油布包好,放回原处。
抬头看桌上变的那幅画,哪里是什么画,是在石墙上刻着的一副象棋棋盘,棋盘上布着棋子。旁边著者几行小字“黑方必须三十六赢,多一步少一皆不可。”
小铃铛道:“乖乖,还真是一棋迷。”
这个棋局又和刚才书中记载的大不相同。《自出洞来无敌手》虽然千变万化,却始终围绕着炮的用法转。而墙上这个摆着的棋谱,却是中炮角力,加入双马,展开厮杀。
小铃铛看着着迷,三十六步赢得这场棋局?心中充满疑惑,思虑半天,不自觉得拨动起双方的棋子来,原来棋子有磁性,而石墙是含有铁矿成分,棋子才被吸在墙上。于是红来黑往,捉对厮杀。一场看不见的战争在这个小小墙上的棋盘上展开来。
小铃铛心道,明明势均力敌,我要是黑方的话,想要赢得这盘棋只有……只有诱敌深入。他这一走,正是此残局核心所在:“果断弃子、诱敌深入,组力绞杀”。
当黑方黑方第三十六步“军”吃掉对方老“帅”的时候,“咯吱咯吱——”开启了墙上的一暗格。原来“三十六步”的步骤,恰是触动暗格的机关。从头到尾,小铃铛每一步的走法,都是在触动一个开关,直到最后吃掉对方的老帅。中间任何一步走错,或者红方故意让黑方杀掉棋子,都开启不了这道暗格门。
小铃铛正要查看暗格子,忽然身后传来声音:“小铃铛——”
原来龙吟不放心,用传音法询问。小铃铛回身大声道:“我很好——”
别说小铃铛的声音,就是小铃铛的脚步声,龙吟顺着耳朵都在洞口听的真真的,小铃铛前边所说的所有的话,龙吟都听得清清楚楚。
突然听到了暗格子的门“咯吱咯吱”的响,龙吟有些不放心,特此传音询问。
听到小铃铛说他很好,也就放下心来。一旁的阿娅偎依在龙吟旁边,她感觉就是世界塌下来也没有什么担心的。
小铃铛打开了暗格门。
暗格是嵌入石壁中的木格子,里面放着两本书和一封信,都保存完好。小铃铛先是拿起信,上边写道:
“余纯阳子,前四十有余,醉心剑法;后三十余载,醉心桔中戏。今已年迈,自知大限不远,书写此信,以待后者观之。
生于嘉州,长于四海,成年后遍访名山大川求仙问道。然,偶得一上古剑谱《伏羲剑》,共三十六式。乃剑仙广成子之毕生绝学。吾自认剑法高超,当观伏羲剑法,知余之昧也。勤加研习,寒暑不辍,终有所成。
剑道既成,余始游历江湖,遍访高手,渴一败绩。此事难矣,于是乎余之心亦死矣,剑道始弃。
经年后,始研棋道,棋道乃兵道。兵者,诡道也;棋者,谲道也。棋道之道,在于心;心之道,在于静。而余观世人,皆以躁躁之心,浮于利禄之间。叹乎!不知以清净之心,杳杳洞悉。正如以清净之心,观看棋局之变换。
将余毕生之事著于书中,一乃棋戏之作《自出洞来无敌手》。三十六棋局,三十六变换。置于暗室之外,以便有缘者得之、传之。第二便是本人得意之作——将三十六式伏羲剑法,藏于《自出洞来无敌手》之每一棋局之中。
附《伏羲剑诀》,欲悟其中剑法之妙,可与《自出洞来无敌手》相互参详。”
小铃铛看了看信下边的书,正是《伏羲剑诀》。原来小铃铛对于武学之类的东西,本不十分感兴趣,在观中的时候,更喜欢道家经学,其在道家经学方面的成就,比龙吟师兄还要高。如今棋谱之中暗含剑招,那对小铃铛来说,是一定要研究研究。
翻开《伏羲剑诀》一书,小铃铛就乐了,原来里面全是什么“攻剑车四进七守方马八进九”的棋招。哪里是什么剑诀?可把小铃铛乐开了怀,古往今来,天底下棋谱般的剑谱独此一份,小铃铛不自觉将此剑谱与先前记下的《自出洞来无敌手》得相互参照,那真是越读越乐,越读越开心。不自觉捡起一木棍,手之舞之,足之蹈之。那真是:
棋招含剑妙连连,
翻花舞袖动四方。
公孙不解其中意,
谁人又识此真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