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饶人处且饶人,切莫嚣张。”声音从空中传来,众人抬头一瞧,趁着灰蒙蒙的夜色,一黑影像一只大鸟一般从那三仙峰跃下。三仙峰距离无量峰众人所在的半山腰少说也有百丈距离,那人衣衫飘飘,到得半空时候,右手一挥,然后就听见咔吧一声,燕小雪的笛子已经断为两截。羌笛声停,蛊虫便不再分裂,燕小雪一惊,知道是劲敌,赶忙丢掉断为两截的笛子,翻身往悬崖下跳去。
其余众人都没有想到燕小雪竟然要跳崖自杀,再瞧那空中黑影,刚一惊落地,便挥动双袖,将地上成堆的蛊虫扇往悬崖。待蛊虫全部扇净,那黑影倏忽一下,到得崖边,单腿站立,歪身探向崖底,黑影道一声:“奶奶的,原来早就准备好了一根绳索。”众人也都到悬崖边上探身下望,一白影迅速异常的再悬崖边上闪转腾挪,飘忽不定原来是在悬着的绳索之间来回跳跃,不一会儿,人影愈来愈小。
众人目眩神驰之际,忽见黑影回身,快如闪电,点中虎啸的环跳穴。环跳穴位于双跨外侧,此穴被点中,虎啸扑通倒地。
“小朋友,别来无恙?”那黑影人转身对着元宝说道。
元宝凝目,不禁奇怪,刚才此人从三仙峰跃下时候,元宝还当时尸骨道长。再看此人身材比尸骨道长却高大的多,虽然上了年纪,却是威风凛凛,身似铁塔。元宝道:“你、你、你是……”
“拜见掌门师爷。”莫牙先生与蓝西虎赶忙双膝跪下,向此人连连叩首。众位镖师以及趟子手,莫牙的徒弟合官、合元、合锦、合叶等人不明情况,见师父跪拜,也连忙跪下。
“罢了、罢了。看见你们,老道我便心烦意乱,都起来吧。”
众人见莫牙、蓝西虎两位师兄弟都不起来,也不敢起来。
黑影道人怒道:“都给我起来。”声如洪钟。
莫牙与蓝西虎才唯唯诺诺站起身来,躬身听候吩咐。黑影道人道:“哼!真是一窝不如一窝,几个妖精,便将华山弄的七零八落,祖师爷地下有知,恐怕到了那边也不饶你们。”所为的到了那边,应该是指人死后的地方。
元宝见莫牙也已经将近六十岁,却在此老道面前唯唯诺诺,不禁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黑影道人歪着头看着元宝,元宝在他的眼神下,心中惊惧,连忙跪倒,道:“元宝叩见前辈。”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在月圆城时候给元宝算命的那位道人。算命道人冷笑道:“还有你,打蛇打七寸,竟不知道那妖精用羌笛控蛊,愚不可及,你如将她的羌笛打碎,岂不事半功倍?偏偏蛊虫子玩起来没完,哎!”
元宝道:“是、是、弟子知错。”
“嘻嘻,银车留下了,瞧瞧妖精的玩意儿。”说罢,老道将银车掀开。
元宝哪里有心情管什么银车,径直将星月抱起,焦急向老道道:“前辈,还请救治一下上官姑娘。”老道将头伸进了银车内部正在查探,听元宝说话,将头缩回,回头道:“好香呀,受不了。啊——啊——”啊了几声,一个喷嚏打出。然后道:“真舒服。她呼吸均匀,没有大碍,敷点金创药之类便好了。”后边这句话确是说给元宝听的。
众人赶忙将金创药递给元宝,元宝将金创药敷在上官星月的伤口上。抬头望着老道道:“上官姑娘怎么还……还……还不醒?”
那老道道:“姑娘,你别装了,再装他就要央求老道救命了,你赶紧醒过来吧。”上官星月在元宝怀中,双颊绯红,睁眼怒目道:“装不装,用你管?”言罢,推开元宝,强行站起身来,却不料扯着伤口,嘴中嘤咛一声,吓得元宝赶忙伸手揽住。
莫牙道:“师祖爷,自从您离开时候,我还是十几岁的小道士,现如今再见到您,已经是五十多岁。”
“嘻嘻,你先等会放屁,待我先前瞧瞧这银车里面的秘密。”一言甫毕,将银车的帘子掀起来。众人一看,银车分两间,一间锦纱幔帐,一间用粗布包裹。锦衣幔帐当然是燕小雪所住,粗布包裹的那间可能是僵尸住所,虎啸也可能与僵尸共同呆在此间。
老道奇怪道:“不用马就能爬上华山,好奇怪。”说完将车上的木板一下子掀开,在车子底下,露出木齿轮、弹簧、机括等东西。老道欲发好奇,道:“难道是诸葛亮的‘木牛流马’?”
老道于是像小孩一般爬上木车,任由老道如何鼓捣,却怎么也能让车动起来。下车来怒道:“什么玩意儿?我既然不能坐,那就再送还给你,妖精。”一脚将银车从半山腰踢向悬崖里去了。然后转身道:“还有你,你这个妖精,早就算准你有此机会,投胎也便罢了,非要再次为非作歹。”说着将琉璃掩屏纱灯碎片拨开,将里面蜡烛的灯芯取下,右手画符,轻轻一点,将其封住。
元宝不理会旁人,轻声问上官星月,道:“星月姑娘,谢谢刚才救了在下,我……我不知如何报答才好。”元宝想说不知如何报答才好。
星月冷笑道:“如何报答?从泰山到华山时候,我神志不清,不能自理,我的身体你该见的见了,不该见的你也……也见了,你说你要怎么报答我?”元宝怔怔,无言以对。
“嘻嘻,这有啥难,让他娶你啦。”老道说道。众人只关注看着老道一举一动,并未留意元宝与星月俩人说话,虽然蓝西虎一直想问悠悠的情况,无奈祖师爷在此,又不敢轻易造次。倒是老道耳尖,两人嗔语,被听得清清楚楚。
星月双颊再次绯红,骂道:“你个老道,怎地听人家切切私语?”想到刚才所说如此隐私,恨不能跳下悬崖。
元宝问道:“不得对老道无理,对了,不知道悠悠如何了?”一想到悠悠,内心一阵心悸,原来到现在为止心思一直在星月身上,竟然没有询问悠悠,元宝心道:“无量天尊。”
星月不理会元宝的问话,道:“我喜欢对他无理,臭道士,老道士,死道士……”莫牙先生抽出长剑道:“你敢侮辱师爷,看剑。”心中虽感激星月的救命之恩,也看出星月对元宝的暧昧的感情,便知道与其不一般,怎地侮辱师爷,如何下台?
“住手。”老道士制止住莫牙先生,哈哈大笑,道:“哈——哈——哈——爽快!老道被骂,真是痛快也!”
被人骂,居然自己还叫爽快。众人俱是一愣,莫牙先生以为祖师所言是反语,于是道:“师爷放心,待徒孙教训教训他。”
老道摆了摆手,示意不要,缓缓道:“我兀令道长,除了被师父骂过,谁人敢再骂我?你们骂过吗?”说着一指莫牙等人,众人吓得赶忙噗通再次跪倒在地道:“徒孙怎敢!”
元宝一听兀令道长,心道:“乖乖,在月圆城时候的算命先生,原来是华山四十年前的掌门人,现在的世外高人,闲云野鹤。”
“你们连骂都不敢骂,太老实,太老实。哎!你们没有胆气哟。”说着叹了口气,继续道:“当年时候,我师兄三人,个个敢和师父顶嘴,张口老道士、闭口臭道士的,师父总是笑眯眯捋着胡须点头微笑,还说孺子可教也。知道为什么咱华山一窝不如一窝?那都被繁文缛节所束缚啦。”老道士说起大道理,振振有词。
众人既听不明白,也没有心思听。那合叶从地上捡起一物,放在手里道:“祖师爷爷,您刚才是用它将燕堂主的笛子打断的吧?”
众人都瞧向合叶,见合叶手里拿着一黑乎乎圆溜溜的东西,皆不知是何物?唯独元宝道:“这不是尸骨道长的辟蛊丹吗?”像羊屎蛋一般的辟蛊丹。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尸骨道长这个老混蛋,我让他来解救华山之危难,关键时候他却逃之夭夭。好在我又占了一卦,推算出这个老小子要坏大事,于是亲自到华山,从三仙峰顶找到了这粒黑不溜秋的羊屎蛋,也不知道是啥东西,情急之中只有当暗器喽!”
蓝西虎赶忙跪倒:“祖师爷,您既然占卜如此灵验,就请占一卦,看看悠悠到底如何?”
兀令道长:“哎呀,不要这么婆婆妈妈好不好?一切皆有天意,悠悠自然有悠悠的福报,你切莫过于悲伤。”听兀令道长一说,元宝与蓝西虎稍微放下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