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娅坐定,听到龙吟说虫儿饮,感到非常惊奇,问道:“什么虫儿饮?”
龙吟把手指头放到嘴边,示意阿娅小点声。这虫儿饮三字绝不可告人。
茶馆老板一看是一位漂亮的苗族姑娘,是自己同族,略微放心了一些。低声说道:“姑娘和这二位道长,如果不想惹麻烦,就别再说。”
“那就来一壶咱们衡山当地的茶。”龙吟故意高声道。
“好。”冲着屋里的婆娘喊道“衡山茶一壶。”
三人坐定,慢慢品茗。茶馆在街道旁边,南来北往往的熙熙攘攘,煞是热闹。
小铃铛实在憋不住,充满了好奇对着阿娅和龙吟低声问道:“虫儿饮是不是就是《本草》里面介绍的‘此茶装笼内,蛀虫也,取其屎用。’的那种茶?”明朝李时珍的《本草纲目》是一般道观必备之物,是上山采药的参考书籍。他启蒙鬼师苏幕遮曾经将此书当做儿童读物,让小铃铛熟读于心。
龙吟道:“正是。”
小铃铛:“乖乖,那不是虫子屎吗?”对着阿娅姐说道:“阿娅姐,虫儿饮是你们苗人鼓捣出来的,你怎么会不知道?”趁着两旁没人,小铃铛机会趴在桌子上问着阿娅姑娘。
阿娅一脸茫然,摇摇头:“从来没有听说过。”
龙吟接着道:“这个茶是十多年前就失传,倒不怪阿娅不知道。”
“啊,怎么会这样?”阿娅不服气,又问道:“你怎么知道?”言外之意,我苗族人都不晓得,你一汉人却知道。
“说来也巧,几年前的时候,我曾经拜会衡山派掌门玉珩师叔。他曾经给我讲过这个事情,还特意为此时做过追查。他查到是一个秘密帮会所为,目的就是不让苗人再种虫儿饮。因为虫儿饮——”龙吟看了看左右,低低地对小铃铛和阿娅说道:“玉珩道长认为虫儿饮除了具有清热解毒外,尚具有特殊的一种作用,”看了看四周,说道:“解——蛊——毒。”
“啊?”小铃铛和阿娅都一起叫了起来。
周围有几个江湖汉子的,虽然隔着远,却也听到了几人的惊讶之声,于是往这边看了一眼。
龙吟顿了一大会,继续低声说道:“玉珩道长怀疑这个神秘帮会可能就是想控制解蛊毒的解药。所以——”
“所以就不许别人种虫儿饮?”小铃铛问道。
龙吟点点头。问小铃铛:“还记得纯阳真人给留下的线索么?十几年前他就怀疑湘西赶尸被一神秘帮会操纵着。”
小铃铛也点了点头。
龙吟继续说道:“据玉珩道长说,这个月圆城也恰恰就是十几年前修建而成。他怀疑这个神秘帮会和月圆城有关系。神秘帮会可能就在这月圆城中。这个苗族老人,刚才我故意试探了他一下,虫儿饮失传大约也就是十几年,阿娅年纪小你不晓得,而这个老人家已经有六十的年纪,我想他年轻时候应该知道。果然,刚才一试探他,他眼睛睁大,手还颤抖了一下。
虫儿饮以前是百姓人家用来解蛊的常备饮品,虽然对高级的蛊物作用不大,可平常苗家百姓又怎能炼制出高级厉害的蛊物?我猜颜家堡的云秀、阿娅的妹妹阿娸,她们定是被人先下了蛊,迷惑了其本性,然后放到僵尸里面,赶尸而走。赶尸道长赶着僵尸,无人敢查,也无人来查。”
阿娅着急问道:“那我妹妹岂不是……”
龙吟道:“不错,你妹妹可能便是被赶尸道长拐卖,既然目标指向这里,当然便是被拐卖到此处,可拐卖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不得而知。没有虫儿饮,我们就是救了她们,她们也还是中蛊,所以解救他们之前,我们先要找到解蛊的解药——虫儿饮才行。”
“阿娅姐姐,需要你出马了,你要向那个苗人老伯要些虫儿饮了。”小铃铛说道。
龙吟对小铃铛道:“那一千两银票呢?拿来。”
“干吗?”
“当然是给阿娅向老伯买虫儿饮了。”龙吟道。
小铃铛的眼睛瞪的和牛眼一般,心中很是不情愿,却不敢逆师兄的意思,磨蹭半天,将这些已经拆开的碎银子、以及八百两的银票拿了出来。
拣出八百两银票,其他的让小铃铛收好,递给阿娅。
“瞅准机会,用这些钱向老伯买虫儿饮,记住用苗语说。”
三人继续喝着茶,观察着四周的情形。街道不是很宽,可在街道上行走之人越来越多。多是一些江湖汉子。而来到茶棚来喝茶的人多了起来。
龙吟问小铃铛:“你发现哪里不对劲了没有?”
小铃铛点了点头说道:“喝茶的人越来越多,都是来自各地的江湖人士。”
龙吟颔首道:“月圆城就要变得很热闹。”
“茶老板,今天多了好多人呢?”龙吟问道。
茶老板鄙夷的一看说道:“过两天就是中秋节,人自然是多了。难道你们不是为了中秋节而来的?”
“中秋节?”龙吟、阿娅和小铃铛道。
旁边一肥胖黑马褂汉子甩了一下辫子道:“老子辛辛苦苦地从河南赶来,就是为了中秋节。”
龙吟心中一动,问道:“这位仁兄,此处中秋节还有特别之处?”
河南汉子喝了口茶,放下杯子,脚踩在凳子上高声叫道:“看来你们真是土鳖,中秋节在哪里过还不都是过?可在此处绝对不同,因为中秋节那天,齐媚娘要抛绣球挑女婿,谁捡到绣球,她就让她手下的众多媚娘陪他春宵一刻啦。”说罢哈……哈……哈……大笑起来。
其他喝茶人也一起陪着呵呵笑。纷纷说道:“媚娘的一刻春宵,那可是价值连城啊。”
“齐媚娘竟然有这么大的魅力?”有人问道。看来也是初来月圆城的汉子。
“不要说齐媚娘,光是她手下的盈盈姑娘,回眸一笑那已经够回味终生了,哈……哈……”
其中有一持扇子的瘦瘦的老年人阴阳怪气道:“齐媚娘,千娇百媚的人儿,和她春宵一刻,第二天即便死去,那也值得的。”
众人哈哈大笑。笑毕,突然一人站起来指着刚才拿扇子说话阴阳怪气的那个人说道:“你、你、你不是赖头张公公么?”
持扇子的人阴阳怪气道:“没错,我就是张公公。”
众人又一阵哈哈大笑,其中一个笑喷了,指着张公公喊道:“太监、太监也来接绣球了。你就是接到绣球,恐怕媚娘早一脚把你踹到床——”
他话音未落,只见张公公移形换影,用扇子啪的一下点在了刚才说话人的百会穴上。那人都没有来得及反应,便趴在桌子上。
龙吟心道,好快的身手。张公公人有些苍老,可武功却不容小觑。
吓得众人一下子收住笑容,没人再敢说话。
“哼!太监咋了,中秋节那天的绣球我还非接不可了。”说着背着手走了,后边还跟着一个道士,龙吟对这个道士倒是多看了几眼。道士与龙吟和小铃铛不同,也与赶尸道长不一样。灰色道袍、道帽之外,身后尚罩了着一方形箱子,箱子用黑布蒙住。
龙吟一看机会来临,用手一推阿娅,阿娅于是跟着茶店老板走进茶馆水房中,茶馆水房里没有人,众人都在外边,将注意力都集中到了被打趴在桌上的那个人。
阿娅走到茶老板身后,低低地用苗语问道:“米度来来系瑟呃。老人家您行行好,施舍我点虫儿饮吧。”
老板一怔,答道:“没有。”
“求您了,我妹妹中了蛊毒,没有虫儿饮解毒,就活不成了。”
“我们只是来月圆城做生意的,不能坏了人家的规矩。月圆城内不许提虫儿饮,更不许卖虫儿饮。”边说着边四周看了看。
阿娅将手里的银票偷偷塞给他。他展开一看,吓了一跳,八百两,那可是一辈子赚不到的钱,眼睛都绿了。银票比什么都好使,阿娅的银票一下子击中了苗族老伯的弱点,击中了人性弱点。八百两银子足能让人铤而走险。
沉思半天,四周看了一眼,说道:“那就请姑娘下午申时来取。记住,谁也不要告诉。”
对着屋内的老太婆喊道:“看着店,我出城一趟。”
屋内烧水厨房探出一张满脸褶子的老太婆的脸,说道:“晓得了。”阿娅心一惊道:“不知道老太婆听到没听到我与茶老板的对话?”
苗族老伯揣起银票,走了出去。
小铃铛听阿娅说已经将银票给了苗族老伯,于是道:“坏了,阿娅姐,你上当了。”
阿娅却冷笑一声,不理会小铃铛,道:“我们苗人各个都是说话算数的。你放心,他一定会回来的。”阿娅敲着小铃铛的脑袋说道。
那个被张公公打昏趴桌子上的,也慢悠悠的醒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