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张冬瓜脸,因为愤怒已经扭曲,道:“破了老子的局,老子和你们没完。”说着双手扬起手中的禅杖,从上往下照着龙吟与小铃铛斜扫下来。这一禅杖冬瓜脸使足了十成力气,要是扫在别人身上,不被拍成肉饼才怪。龙吟一看来势凶猛,不敢轻易硬克,抓住小铃铛的肩膀,往旁边一闪躲开。冬瓜脸却因用足了十成力气,一下子收不住,一禅杖拍在地上,带着脚下一趔趄,一丈多高的身材,轰得一声歪倒在地上。
那冬瓜爬了起来,一扬禅杖,就要再铲二人。小铃铛忙道:“好你个颠倒和尚,见了老相识不问候也就算了,还要兵戎相见?”
那冬瓜脸一听对方认识自己,将禅杖收住,看着二人,道:“他奶奶地,是有些眼熟。”
小铃铛道:“能不眼熟吗?刚从月圆城见过面,这才几天,就不认识啦?”
颠倒和尚哦了一声道:“原来是你俩臭道士。可惜,你破坏了老子的大事,老子不能饶你。”说着举起禅杖就再次打下来。
“还不快住手?”颠倒和尚的身后一声音道。龙吟与小铃铛正对着颠倒和尚,早看清楚颠倒和尚后边来了两人——雍正和静观圆润大师。颠倒和尚一看静观圆润大师喝止,将禅杖收住,回头道:“老和尚,咱们的打赌不算数,都他娘的被这个小子给搅合啦。”
“呵呵,愿赌服输。既然你已经输了,为何还要穷词狡辩?打赌前不是都说好了吗?只要你能坚持三天三夜,潭拓寺主持之位就让给你。如果你坚持不了三天三夜,就要拜于我的门下,潜心修行,勿在踏出潭拓寺半步。”静观圆润大师缓缓道。
颠倒和尚浓眉一扬,道:“老子说不算就不算!想让老子服你,就要先问问俺手中的禅杖。”一抖手中禅杖,禅杖在他手里嗡嗡直颤。
静观圆润大师微微摇了摇头道:“阿弥陀佛!一切皆有定数。你的禅杖看似强硬,其实却极其脆弱。”
“废话少说,先赢了我手中禅杖再说。”说着扬起禅杖就要轮向老和尚。
老和尚道:“且慢。何须我出手,这位少年道士,足可以打败你。”
颠倒和尚停住禅杖道:“你说什么?你说这个小道士就可以打败我?”
老和尚点了点头。龙吟一听,赶忙制止道:“大师,我师弟武功低微,不是他的对手。”
那颠倒和尚哈哈大笑一声道:“也对,害的洒家输掉赌局的就是你小子,要不是你小子胡言乱语,洒家又怎么能破局?老子先拍死你,再杀了这老和尚,然后好当潭拓寺的主持。来吧,小子,我们出来练练。”说着颠倒和尚,端着禅杖,跳到了屋外。
众人也都跟着出了屋外。龙吟不放心,对颠倒和尚道:“我先来领教你。”拔出拂尘上前。
小铃铛笑道:“师兄,还是我来,既然大师都放心,你有什么不放心的?”说着,从背后抽出那把木剑。
木剑泛着黑黝黝的光泽,那颠倒和尚一看笑道:“别人的剑都是银白色的,你这把破剑怎么是黑色的?”
小铃铛道:“这是一把玄木剑,木头做的。”
“玄木剑?”那颠倒和尚一听就笑了:“小子,你拿儿童玩具和我玩,不是找死,是什么?”抡起禅杖,横扫而来。
小铃铛不慌不忙,身体顺着禅杖扫的方向平躺下去,同时手中木剑竖起挡向禅杖。这样的好处是,即便木剑挡不住禅杖的力道,身体也不至于被禅杖扫中。木剑与禅杖一碰,但听“噗”“咣当”“哗啦啦”几声响。
“噗”是木剑与禅杖相碰发出的微响,木剑像砍入水中一般,只有轻微一响,即将禅杖砍断;“咣当”是被木剑砍断的那半截禅杖,掉在地上的声响;而“哗啦啦”的声音,是半截禅杖在地上滚动的声响。
只一个照面,胜负已判。龙吟提着的心放了下来,而旁边的雍正低声叫了一声:“好。”老和尚似乎早知道结果,微微点了点头。
最惊异莫过颠倒和尚,自己重逾百斤的禅杖,居然被一木头剑砍断,蹬着俩眼道:“不可能,你……你……使用妖法……”
老和尚一看时机成熟,上前挥手一掌砍在颠倒和尚的头上,颠倒和尚如醉了一般,软软的坐在地上。
老和尚念道:“令问维摩,闻名之如露入心,共语似醍醐灌顶。……醍醐灌顶,甘露洒心。大彻大悟,不生不灭。所见之未见,未见之所见。禅杖不为强,木剑不为弱,因何颠倒尔,皆因心不明。……禅杖已毁,屠刀放下,苦海无边,回头是岸。……”
颠倒和尚渐渐坐直了身体,双手合十,开始随着老和尚一起念经。又过了许久,颠倒和尚睁开了双眼。
老和尚问道:“顿悟了吗?”
颠倒和尚好似换了个人一般,虔诚道:“弟子悟道,多谢师父。”
跪倒在地,磕了几个头。静观圆润大师道:“既然悟道,可去大殿参禅。”
等颠倒和尚走后,老和尚静观圆润大师冲着小铃铛一鞠躬道:“多谢施主,要不是施主,恐怕他依旧迷途不知返。”
小铃铛道:“您可别谢我,您砍他那下子才叫厉害。”
老和尚道:“小道士先折了他的锐气,我才好开启天灵,念经开导,使其顿悟。”
雍正在旁边道:“这个颠倒和尚不是本寺的和尚?”
老和尚点点头道:“皇上明察秋毫,他原本是一云游和尚。前几天云游到此,相中了潭拓寺优美的环境,于是就想将潭拓寺据为己有。
那日对我说道:‘静观圆润大师,听说你是这里的主持?’
我点了点头。
他接着道:‘那好办了,你知道我是谁不?’
我摇了摇头。
他当即一晃手里的禅杖,对老衲道:‘我法名颠倒和尚,知道为啥叫颠倒和尚吗?’
我既不点头也不摇头,就看着他。
他道:‘因为我喜欢颠三倒四,喜欢把黑的说成白的,把白的说成黑的。’
我问道:‘你为啥要颠三倒四?’
他道:‘为啥?因为我相中了潭拓寺,这里从此以后就是我的了,你和你的徒子徒孙趁早滚蛋,否则,洒家不光要颠三倒四……’
我问道:‘你不光要颠三倒四,还想干什么?’
他道:‘我还要杀人放火。’
我当时微微一笑道:‘你要当这潭拓寺的主持再容易不过,何须动刀动枪、杀人放火?’
他当时以为我害怕了他,一晃动禅杖,禅杖嗡嗡颤动,久久不绝,他道:‘怕了吧。’
我不管他,对他道:‘不错,你刚才一抖动,你的禅杖颤抖了整整四十七下。’
他当时惊愕,不相信我能听清楚他禅杖的抖动次数,道:‘你能听到颤抖的次数?……故弄玄虚骗人。’
我道:‘出家人不说妄语,心静自然能数清那禅杖的抖动次数。看到那大钟没有,每次敲钟之后的余响也不过百次多一点而已。你小小的禅杖颤抖次数,对老衲来说,数的是再清晰不过。’
他还是不信,道:‘不管你是不是故弄玄虚,且吃我一杖。’
我道:‘你对一手无寸铁的老和尚动禅杖算什么能耐?再者说了,让我的血弄脏了这佛门净地,岂不罪过?’
他停了下来,沉思半天问道:‘你说怎么办?’
我道:‘你我同修禅,何不试一下禅定?只要你能坐禅三天三夜,不光奉你为潭拓寺主持,我等众人还将以你为首,任由你差遣。如不能坚持三天三夜的话,老衲虽不才,你就要拜我为师,从此没有我的命令,不许再踏出潭拓寺半步。’
颠倒和尚沉思半晌,终于同意一赌。他怕别人干扰,自己钻入桌子底下打坐,从申时开始,到今天……申时就正好三天三夜。不想临末了,被小道士破了他的好事。呵——呵——善哉、善哉!今天他又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小道士功德无量!”老和尚絮絮叨叨,模仿颠倒和尚的声音还真像,就像双簧一般,煞是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