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第二日中午时刻,龙吟与小铃铛才起来。
颜羽招呼丫鬟、仆人准备酒席,为二位道长摆酒庆功。有荤菜、有素菜,因听老胡说亲眼见到二位道士吃荤,所以安排下了荤食。
原来道士大体分为两类,一类是全真道士,另一类就是正一道士。全真道士吃素、出家,而正一道士吃素吃荤都可,既可出家,也可不出家成为火居道士。龙吟二人虽然是泰山泰山云霄观道士,却不是山东宁海王重阳创立的全真派的分支,而是由龙吟道长的师父抱一子真人,从青城派发展而来,所以除了牛肉外,荤素皆食。之所以不吃牛肉,那是因为太上老君的坐骑青牛也是得道。
颜羽另外安排下人,将东厢房彻底打扫干净。只是少了《颜氏家训》,颜羽不明所以,因刚刚降了鬼魂,也不便就此小事询问。
且说龙吟、小铃铛正吃着,突然门外一阵喧哗声音,吵吵嚷嚷。
颜羽叫过一下人出去打听一下,不久,下人就回来禀报说:
“俩苗人在找道士,说道士被我们请到府上来了,非要进来找他们。”边说着,边看了一眼龙吟二人。
“原来是找二位道长,既然是道长的朋友,那就把他们请进来吧。”颜羽说道。
龙吟一听说苗人,心中一动,未做声张。
下人答应了一声出去。
不一会从门外走来两位苗族人,一位蓝色大襟短衣中年男子,腰间一把弯刀。另一位银色头饰百褶裙姑娘,面目清秀,白皙可爱。男子颈项中戴着红竹石护身符;女子手手上戴着云海石手链,都是化解蛊毒之物。
“阿爹,就是他。”苗族姑娘一进门看见正吃饭的龙吟,用手一指,说道。
男子从腰间拿出弯刀冲着龙吟就砍将过来,苗族姑娘从腰中也解下一皮鞭,跳在空中,从上往下抽来。
龙吟出来吃饭,一身方便干净道袍,除了包袱带在身上外,两仪拂尘都放在了客房内。只见他双脚往椅子后边用劲一摆,椅子往后歪倒,顺势撤步,躲过二人的攻击。二人根本不依不饶、连绵不断。但见:
弯刀闪闪,熠熠生辉;
鞭影绰绰,赫赫有声。
颜羽、颜夫人以及二位公子等人哪里见过这种阵势,吓得抱头躲到一边去。八仙桌也被姑娘的皮鞭抽成两半,酒菜撒了一地。
小铃铛在一旁,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心里道,从哪里来的两个疯子。看到师兄空手只是躲闪,并不还击,骂了自己一句:“笨蛋。”说着,一猫腰,跑回到他们的客房,拿到拂尘,返身回来。冲着师兄喊道:“师兄接着。”瞅准机会丢了过去。他以为师兄是没有兵器才不能还手,他哪里知道他师兄根本不想还手,要想还手的话,一个照面就可以把这二人打飞。
龙吟腾空飞起,拿住了拂尘。苗族人依旧像是疯了一样,紧紧贴身不放。
龙吟拿住拂尘后,也并不急于还手。所谓“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二人一出手偷袭,龙吟就知道,二人远不是自己对手。只是徒用些蛮力气而已,正所谓:“力不打拳,拳不打功,功不打法。”根本不需要动用道法之术。一转身,嗖得一声跳出圈外,说道:
“不打了,我和二位往日……”他本想说我和二位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不等说出,二人紧跟过来。刀挥起,皮鞭也横扫过来,哪里容得说话功夫?
龙吟心道,既然不让我解释,那就耗着吧,看谁耗过谁。只是轻松躲避,似闲庭信步。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半柱香过去了,一炷香过去了。弯刀、皮鞭连龙吟的衣服边都不曾碰着一点。就是傻子也能看出悬殊,功夫差的太多。
男子气喘吁吁停下来,冲着姑娘说道:“阿娅,救不出你妹儿,你阿爹活着有啥用?莫如死去。”说着端起弯刀,朝自己的脖子抹去。宋老爹在苗族当中是顶尖好手,他的一套苗家刀法在凤凰城一带,无人能敌。当地人都称呼他为‘快刀宋’,今天他这个快刀宋,无论使多么快的刀,竟然连人家的衣褶都碰不到。他心里不服气,却又不得不面对现实。更让他难以接受的,这个年轻人居然不到三十岁,他一想,自己没本事保护自己的的娃儿,又被这个年轻人戏耍,心里一下子憋闷异常,只想一死了之。
“阿爹——”姑娘根本来不及喊住她父亲。她也被这突然起来的变故吓着,离着她爹有一段距离,根本来不及阻止。
龙吟心道,这苗族汉子也不过四十六七岁,竟然这么暴烈,连他的“阿什么娅”也不管,赢不了就抹脖子。那哪成,我龙吟乃何许人也?拂尘一甩,尘丝缠绕住了弯刀,往回一拽,弯刀不等碰到脖子,就被拂尘尘丝带了回来,甩到了地上。尘丝在龙吟太乙真气的灌注下,硬如钢丝,毫发无损。
“无量佛,”龙吟再次跳出圈外说道:“你们误会了。”
阿娅一边看她阿爹的伤势,一边说道:“误会?我们从凤凰城一路打听,一直追到这里。”阿娅胸口起伏不定,喘着气说道:“整个颜家堡的人都知道道长被颜家堡族长请到这里来了。”一看阿爹没事,放下心来。扶着阿爹,瞅着龙吟。
“你说的道长是不是相貌奇丑的大个子?”龙吟继续说道:“你再仔细看一下贫道,和掳掠你妹儿的丑陋道长有什么不一样?”龙吟怎么知道掳走阿娅妹妹的是一丑陋道士?原来他从鬼魂告诉他的,猜测掳走阿娅妹妹的人和掳走颜家云秀姑娘的是同一个道士。这个道士很有可能就是借着赶尸而拐卖妇女。几年前他在衡山玉珩师叔那里的时候,师叔曾给他提过,有一个神秘帮派借着赶尸在湘西、湘南拐卖妇女。
阿娅上下仔细打量着这位脸色有些苍白,且略微消瘦道长的脸:相貌端正,不仅不能说丑陋,尚算英俊勃发,绝对不是沿途人传说的是一位相貌丑陋的道士。
阿娅扶着她父亲说:“哎呀!阿爹,我们追赶着的是一位相貌极其丑陋的高个子道长,而这位道长眉目清秀,好像——好像我们真的误会了。”阿娅一听龙吟的提示幡然醒悟。她妹妹正在采摘苗疆一种红景天草药的时候被掳走的。当时附近人说,是被一身穿黑色道袍,相貌极其丑陋的道士掳走的。
阿娅的父亲,还没从刚才自己的刀是怎么“飞”走的困惑中反应过来。在凤凰城,有谁不知道他宋老大的弯刀是最快的弯刀,比风都快。而今自己竟然不知道自己的弯刀是怎么从自己手里被夺走的。阿娅推了一下阿爹,宋老大才反应过来。怔怔的看着龙吟。
“阿娅,我们把这个忘掉了。拐我们女儿的道长是相貌极丑陋的高瘦个子,而这位道长……”宋老大问道:
“对不起道长,有什么得罪处,还请原谅。”说罢,一抱拳,冲着道长就一鞠躬。宋老爹性格倒是直爽。
此时颜羽等人从柱子后边、从假山上边,纷纷出来,围了过来。问清楚是误会后,颜羽叫下人收拾干净屋子,又摆了一桌酒席。
宋老爹很惭愧,敢问:“道长是——”
颜羽赶紧介绍说:“这位是泰山云霄观龙吟道长,这位是道长的师弟,叫小铃铛。在下是颜家堡的族长,颜羽。”并把一干众人介绍了一番。原来,颜羽听说苗家的女娃子也被拐走了,心中一动,会不会和拐走自己女儿的女娃是一人?所以对苗家父子,不仅对打坏的东西不动怒,反而像抓到救命稻草一般,想从他们口中得到一丝线索。
“头段时间,家中闹鬼,在龙吟道长来之前,”颜羽说道:“确实先后请来过几位道长来抓鬼,其中有一位相貌就丑陋无比,一袭黑色道袍。不过没有僵尸跟着,说不好是不是赶尸道长。”
“就是他。”宋家阿娅立刻站了起来,问道:“他现在去哪里?”
“这个我也不清楚,几天前就走了。”颜羽道:“可恨的是,他走后,我女儿也不见了,照宋老爹看来,难道是赶尸道长掳走?”看了一眼龙吟道长。
龙吟说道:“陌阡子的鬼魂我已经问过了,的确不关他事。从苗家事情来看,那位道长嫌疑最大。”
龙吟继续说:“我正在追查他女儿失踪的事情。”龙吟不能将陌阡子鬼魂告诉的他的事情全部讲出来,自己清楚陌阡子被人放蛊的事情,不能让他们知道,因为放蛊的一定就是颜府上的人,龙吟不想打草惊蛇。而且陌阡子被放蛊加害,一定和云秀失踪案有关,而云秀失踪案,也一定和苗家女娃被拐卖有一定的联系。瞧了瞧站在颜羽身后的胡管家,胡管家一脸木讷。
阿娅瞅了一眼龙吟,有些不好意思。自己的索命鞭,号称索命,却连龙吟的衣服都碰不到,想到此,阿娅脸一下子就红了:“龙吟道长,刚才多有得罪。”龙吟道长看着阿娅的脸红的像苹果,心中不明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