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烟那晚碰到暮流年后,两个人首次这么心平气和的坐在一起聊天,“说说你在美国的事吧,其实我一直很好奇,最后的两年,你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会一点消息也没有。”苏烟说完有些紧张,不知道想听到什么样的答案。
在和他相处的这段时间内,苏烟从来没有问过关于他突然沓无音讯的事,不知道如何开口,不知道问完之后会是什么样的经果,更不知道他会不会如实的相告。
四年的时间,并不是一句两句话就可以消除的隔阂,可怕的陌生感,让原本很简单的事情变得如此复杂。
在这样一个夜晚,她还是开口问了,她突然间好想知道所有的一切。暮流年却只是轻描淡写的说着:“最后两年学业忙,想着赶紧回国,所以跟国内联系得少了。”
这个理由也太敷衍了,他还是不愿意告诉她,“那你跟萧雅是怎么认识的呢?”这个问题应该无关紧要吧。
“去美国的第一年就认识她了,她是个很热心肠的女孩子,而且也帮过我许多忙。”暮流年说这话的时候眼睛里有一丝对往事的追忆,还隐含着一些类似哀愁的情绪。
苏烟有些羡慕,还有嫉妒,原来在自己空白的四年里,他身边一直有这么优秀的女孩子陪伴着,她可以想象,在一个陌生的国度,身边有一个可以相知相伴的人是多么幸运,而这份感情也是多么难得。
难怪他最后选择了忘记当初的承诺,毕竟他们四年的朝夕相处不是她和他短短几日的甜蜜可以比拟的,塾轻塾重,他已经做出了选择。
“你一定很爱她吧,她是一个好女孩,你要好好珍惜。”说这话苏烟心里泛着酸水,别提有多难受,可是,她并没有装大度,也没有违心,而是发自真心,只因为她理解这份感情,并且认同。
“那天,我听到你说的话了。”暮流年没有应她的话,却没头没脑的来了这么一句。“哪天,什么话,你在打什么哑迷。”苏烟不解的问。
“陪客户那天,你喝醉了,嘴里说着你爱我,一直爱的人都是我,我听到了。”暮流年说着,眼睛柔柔地盯着苏烟,嘴角还带着一丝戏谑。
苏烟被他看得脸渐渐泛红,原来自己隐藏在心里的小秘密早就被人看穿了,而随之而来的却是难言的委屈和尴尬,他有娇妻在侧,却在这里掀了她最后的底牌,连一块遮羞布都没留给她。
“是的,那又怎么样,那也并不代表什么,就算我以前爱的人是你,但从现在开始,我会扼制这种感情,你听着,我将不会再爱你,还有,暮流年,你真的很可恶。”苏烟说着眼泪忍不住掉下来。
暮流年本来是想跳过萧雅的问题,逼苏烟认清自己的感情,哪知弄巧成拙,反而惹她不快。看着她哭,心里泛起一阵阵心疼,曾几何时,她什么时候在自己面前这样失态过,自己的确是很可恶,为什么要说这样的话惹她生气。
暮流年手忙脚乱的帮她擦眼泪却被她避过,苏烟跳起来撒开腿就往外走,走了两步回头看愣在那里的暮流年,一字一顿的说道:“暮流年,但愿我从来都没有认识过你。”
暮流年面如死灰的瘫坐在公园的椅子上,看着那个落荒而逃的背影,心里五味杂陈,苦不堪言,他似乎太自以为是了,将事情越演越糟。
第二天苏烟就买了回南京的火车票,她没想到的是,就连坐火车这种相遇概率极低的情况下,她都能跟他再次相遇,而且这么巧,他就坐在对面。
苏烟不得不怀疑他是不是在跟踪自己,要不就是家里有他的线人,或者根本是他买通了售票人员,但以上三种想法在她认真想过之后都被一一否认。
跟踪自己,他没那么无聊,家里爸妈根本就不知道她坐哪趟车,更何况是座号,而火车站售票人员貌似不是那么容易买通的。真是该死的猿粪,苏烟在心里狠狠诅咒。
暮流年好像没看到苏烟摆着的一张臭脸,一双眼灼灼的看着她,看什么看,苏烟索性装睡,可就算在装睡,闭上眼睛苏烟也能感觉到他的视线一直停留在她的脸上。
要死了,他就不能不要这么死盯着她好不好,昨晚话不是都已经说得很清楚了,看来她还是低估了他脸皮厚的程度。
其实昨晚回到家之后苏烟反而没那么生气了,自己反应好像是过激了一点,但话已经说出口,她也懒得后悔。
苏烟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干脆由靠着装睡变成趴在桌上装睡,让你再看,就让你盯着我的后脑勺看个够吧,她不由恶作剧的想,心情莫名好了许多。
暮流年看着她孩子气的举动微微一笑,他就知道,她永远是这么可爱,让他如何舍得放手。他这一笑可不得了,立马秒杀了对面的花痴女一名。
这女孩看起来跟苏烟年纪相仿,看来暮流年的展颜一笑马上露出花痴般的笑容,女孩赞叹地说道:“这位帅哥,你笑起来可真好看。”
苏烟虽然趴在桌上,但哪里睡得着,身边的一举一动她可都觉察得到,听到身边传来的说话声,就知道这个该死的暮流年肯定又惹到新的桃花了,心里虽然不屑,但耳朵仍竖得长长的,嗯,光明正大的听。
要是平时,暮流年可不见得会搭理这路上遇到的路人甲,可看到苏烟的小动作,不禁好心情的说道:“谢谢夸奖,在下不胜荣幸。”
荣幸个头,苏烟心里呸了一声,别人随便夸一句就美上天了,此刻她完全忽略了心里已经酸得开始冒泡了。敢情昨晚说的话早就已经忘到九宵云外去了。
女孩听到帅哥如此作答,哪里还顾得上矜持,早就喜不自胜地跟暮流年聊天了,言谈中好像跟他已经认识好多年一样。
见过自来熟的,却没见过熟成这样的,苏烟以为陈文昊就是她见过的最自来熟的代表了,但跟身旁这位一比,完全不是一个档次了,陈文昊同学,必定是惨遭出局的。
而最让苏烟鄙视的是暮流年来者不拒,别人说什么话都接得上,还彬彬有礼,让人听起来感觉如沐春风,如果不是她知道身边这位压根跟他们不熟,不然还以为他们才是男女朋友。
一路上苏烟就听着两人你来我往毫无营养的对话,装睡,到最后,大概他们也是说累了,自己也差点得颈椎病,这才揉着脖子抬起头来坐好,往身边一看,原来这位唾沫分泌过多的女孩已经睡着了。
再看对面,却正好对上暮流年似笑非笑的眼睛,苏烟脖子立马一僵,他精神可真好,一路上说这么多话还可以这么神采奕奕,而她虽然看起来睡了好长一觉,但精神萎靡不振。
暮流年满脸戏谑取笑的说:“怎么不装睡了,我以为你会到站才会起来。”苏烟嘴硬的说道:“我哪有装睡,我是真的睡着了好不好,谁想听你跟别人打情骂俏。”说着还装作打了好大一个哈欠:“真是睡得好香啊。”
“你不是一上车就睡着了,怎么知道我跟别人聊天了。”暮流年好笑的问,苏烟被问得一愣,真想狠狠打自己一拳,她那句话明摆就就是我在听嘛。
苏烟仍不服软:“我猜的,不行啊。”暮流年没再逗她,不然她又该恼羞成怒了,虽然她生气的样子很可爱,但是不利于他们的关系发展。
“行行行,你说什么都行,就是你辞职的事,能不能收回。”暮流年转而一本正经的问道。
“那要看本小姐心情好不好,怎么,你终于服输了,知道本小姐办事能力不差了吧!”苏烟听到他一而再而三的挽留,心里不动容是假的,想起刚进公司他说的话,还是忍不住挤兑两句。
暮流年叹了口气:“我一直都知道,只要你坚持的,一定会得到,答应我,先不要辞职,如果是因为萧董事长的事,我跟你道歉。”
苏烟却在想,我坚持的,什么都可以得到,只是除了你。而一想到他是在为萧董事长的事道歉,气就不打一处来,他这个女婿当得可真是称职,还接包道歉的活。
苏烟一扭头,不再看他,也懒得理他,直到火车到站都没跟他再说一句话。暮流年只能在心里默默摇头,她这脾气好像越来越大了,看来以后有他的苦头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