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周,你可以回来吗?”梁母等到梁均周两人摸够了感受够了才有些小心翼翼的问道。
梁均周听得这话,心里就酸涩了。以前他妈多活泼一人,看韩剧,也老是调笑他的终生大事。那个时候是鲜活嚣张的快无法无天了,现在却是这么小心翼翼的跟他说话。
是不是真的就像是那句话说的一样:因为有所求,所以小心翼翼,放低姿态,低到尘埃里。
梁均周强忍着蔓延而上的涩意,抱歉的说:“妈,不行的。我还没出师呢。”
“我家周周以后有大出息。”梁母眼里的光暗淡了,但还是强撑着说“一件事情,不想做的时候就不要做,但是既然做了的话,就一定要认真的去做。”
“我知道了,妈。”
关心的话语还在空气里回荡,车子已经在回实验室的路上。左右是疾驰飞过的风景。
梁均周没有表情的坐在车的后座。
敬笑初也只是安安静静的坐在梁均周的身边。这次他们回来其实没有呆太久。不过是说了一会儿的话,吃了一顿午饭。之后,便是在念叨声中上了车。有时候,感情是有传染力的。敬笑初正处在被感染的时期。
“我妈她其实挺容易满足的。”梁均周突然开口,打破一车的寂静。
敬笑初看向梁均周,没有搭话。她敏锐的直觉到他要的不是她的回答,只是倾听而已。
“我记得我第一次学校放月假回去的时候,很想我妈。就跟她多聊了几句,帮她洗了碗,擦了桌子。但是她的表情,你也许想象不到,就是这么简单的事情,她居然是一脸幸福的表情。我当时真的,在那一刻,我觉得我很不是人。以前都不想着要尽自己的力量给她做点事情。”梁均周说着,眼眶都不自觉的红了“我很愧疚,那天就答应了陪她去逛街。没想到她都是给我买衣服。”
梁均周说道这里,却是有些哽咽。他略微停顿。那时候的感受到现在似乎都鲜明。一种难以言喻的酸涩的幸福感在他的脊髓末端流窜出来,让他都感觉到有点脚底发软。
梁均周压下涌上来的情绪,继续说:“她当时的表情真的是,就像是拣到了一万块钱一样的。她还自以为小心的隐蔽的用手搓衣服呢。我问她的时候,她有点惊讶,但还是做贼似得告诉我,那是在看衣服起不起毛。我都不知道这些的。我以为我比她厉害多了的。厉害到我跟她之间有了不表现出来的但是不可逾越的代沟。其实,只不过是因为她是没有读多少书的,我到底骨子里是有些瞧不起她。那时候,才知道自己是想错了的。你以为你厉害,你能耐。那只是你没有看到别人的优点而已。”
你以为你厉害,你能耐,那只是你没有看到别人的优点而已!
梁均周说话的分贝不高,却像一个响鼓重重的敲击在敬笑初的耳边。打进她的心里。她以前不是没有看过类似于这种道理的文字,却是完全没有现在,听着梁均周这般的剖析着他自己,这样的震撼。她何尝不是自傲的。尽管现在在慢慢的融入这个社会了,在认可这个社会的一些真情,但是到底还是没有放低她的姿态。到底还是有些瞧不上这些人。
他们相隔的是一千年的距离,这不仅仅是一个单调的时间上的数字,也是他们的眼界,他们的思想的距离。她来到这里,也就像是21世纪的人穿越到古代。到底是对那个时代的重重制度思想,科学技术水平等等有着天生的优越感。
但是,那些古时候的人就真的比后来者弱吗?也不是啊。到了21世纪,以前的金字塔的奥秘还没有解答出来。再平常一点的话,多重刺绣也多有人会。反而是21世纪,兴起了十字绣,把那些个真正绝美的刺绣给丢到了一边。
那么,现在的自己,不就是陷入误区了吗?
梁均周不知道敬笑初会因为他的话而有所成长。他以前也只是能够隐约的感觉到敬笑初对这个世界保持的高傲之态。毕竟敬笑初她是那种连不屑都不屑的人。
“我后来想了很多。其实她虽然没读过多少书,但说的话却是很有道理的。”梁均周继续说“比如她从前跟我说,人多的地方不要去。因为人多是非多。”
梁均周想着嘴角也是不自觉的扬起:“我后来就开始更多的去尝试着付出。发现,其实能够对一个人好也是很幸福的一件事情。她要去逛街我也会陪着她去了。虽然脸上会表现出不耐烦的样子,但其实还是高兴地,不过是不想要她以后得寸进尺,肆无忌惮了。恩,很多人就是这样,给点阳光就灿烂。也可以说是,恩,乘胜追击。”
“恩。能够有一个值得你对他好的人真的很幸福。”敬笑初却是接过梁均周的话头,认真的看着梁均周,说。她的眼里是满满的情义。
梁均周心里微颤,敬笑初就是这般,永远那么认真的眼神,让人的心都不自觉的沦陷。他当年何尝不是因为这样的眼神才决定要跟敬笑初在一起。
敬笑初看着梁均周抱住她,听着他在她的耳边说:“我也觉得,有一个值得我对她好的人,真的很幸福。”
敬笑初毫不矜持的第一时间回抱住梁均周,将头搁在对方的肩上,静静地感受着此刻难以言说的温馨的气氛。
甜蜜的时刻很多,但现在这种这么安静的温馨的时刻却是少有。
“敬笑初,我腿疼。”
一行三人已经回到了科研基地。管家一号开着车子回家,只有梁均周与敬笑初两个人并肩走着。梁均周走了一会儿却是突然说出了这话。微微带了点撒娇的口吻。这却是对敬笑初强势的妥协。
敬笑初皱眉:“痛到什么地步了?”
敬笑初是看得到梁均周的状态有多差的。之前在他家的时候他就一直强忍着。刚刚下车的时候,他才走几步便是细汗不断冒出,脚步迈开的间隔时间越来越长,抬起的高度越来越低。她能够听到他沉重的呼吸声,喘息声。但是现在还不到时候。他还没有到不能坚持的时候。
“提一下脚都会觉得像是被刀子在割肉一样的。”梁均周有些委屈的看着敬笑初。他知道的,敬笑初对他一直很严苛的要求着,无非都是为他好。想要他独立的强势的站在这个社会上。但是,他还是想要享受偶尔的温柔啊。
“再坚持一下。”敬笑初略微犹豫了几秒,还是下定决心让他接着走。意志是不能够不磨练的。追求是不能够不拥有的。她是不会放水的。
梁均周虽然早猜到会是这个结果,就像是当年复健一样的,直到他摔倒敬笑初才会让他休息一会儿。但是还是有些难过。人在不得不坚持的时候大抵都如此。梁均周紧抿的唇已经泛白,他眯起眼睛,努力的抬着自己的脚。他手背上的青筋毕露。他都有一种扑倒地上去爬行着的冲动了。
敬笑初在一边看着梁均周费力的拖着双腿前行。就像是失去了羽毛的祭坛上的鸟儿,在不屈的唱着悲壮的祭歌。
强压下心里的不忍,她冷眼注意着他的状态,要抢在他撑不住倒地之前将他抱起来。